琴有些累,心累。


    自己雖然談不上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起碼也算天生麗質了吧,還有正式工作,響當當的國企員工。家裏也沒有負擔,哥哥姐姐對自己也是寵愛有加,父母也是退休工人,老有所養。這條件,在整個公司也算出類拔萃了吧。為什麽戀愛這麽難呢!對於方言的明示暗示哪怕談不上赤裸裸也起碼算擺到台麵上了吧?可方言不是避重就輕就是蒙混過關!難道真的要自己去當麵表白嗎?雖然知道機會渺茫,也許表白之日就是決裂之日,但是這半死不活毫無生機的樣子也太讓人惱火了!真的要孤注一擲嗎?琴猶豫不決,因為她不想讓自己的心中夢想破滅,起碼現在還有自欺欺人的理由與借口。


    上午琴叫醒了方言,讓他過去幫忙殺雞褪毛,畢竟這樣的活還是需要男人去做的。方言本不想去,自己胃淺,受不了殺雞開膛破肚時那種熏天的味道,有時候處理完後也就失去了胃口,哪怕做得再怎麽美味,吃著總覺得難以下咽。但是想想昨夜琴的照顧,也就沒有了拒絕的勇氣!


    方言還是將雞交給了別人處理了,他也不敢拿自己的胃口作為賭注了,為了中午的雞湯,也隻能請他人代勞了。


    在琴的嘴裏,卻成了逃避勞動:“你是不是大爺當習慣了,連殺雞都不願意做了,就想著衣來伸手 飯來張口?你也太懶了吧……”


    坐在宿舍門口台階上,看著麵前在水龍頭洗著菜喋喋不休的琴,方言不由暗暗慶幸,這大概就是單身男人的優勢吧!這樣的女朋友,這樣的老婆,哇,漫長的一生該如何度過哇!


    琴看方言一言不發默默抽煙且眉頭一皺的表情,知道自己失言了。有些心慌意亂,方言到底是怎樣一個人,那麽久了,自己根本是一清二楚的呀,自己也是坦然接受的呀!為什麽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讓自己跌入深淵般落入尷尬的境地?方言肯定不高興了,自己以後是不是要收斂一點啦?畢竟“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走進房間,從抽屜取出一包雲煙丟給了方言:“那天喝喜酒的喜煙,沒人抽,給你抽吧!”


    方言笑了,熟練的取出一根,聞了聞:“一雲二貴三中華,黃果樹下阿詩瑪”,雲煙呀,好煙!謝謝,謝謝,謝謝!


    琴說道:“去叫梅吧,時間也不早了……”


    方言抽著煙:“昨天她夜班,估計現在在補覺呢,等燒好了再叫她吧……”


    琴心中微微一動,想說些什麽,到最後啥也沒說,隻是默默忙碌著。在廚房煎炒烹炸,今天的油煙特別討厭,讓琴有些氣憤換氣扇停工的不合時宜!糖罐裏也不知道怎麽爬進了螞蟻,讓琴也挑了半天,才清理幹淨。關鍵是做到一半還停水了,自己本來想讓方言去打一桶水,卻見方言唾沫橫飛口吐蓮花和隔壁化驗室的燕聊得熱火朝天,有一種相見恨晚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


    琴忍不住有些想發火,最後還是忍住了,自己拿著塑料桶打來半桶水。


    方言惶惶趕來接過琴手中的水桶埋怨著琴怎麽不叫人幫她。琴無語地看著方言,最後憤憤不平說到是怕打攪他風花雪月花前月下!


    方言抬頭看了看天:“大白天哪來的月亮,哪來的花!”


    梅精心打扮了,幾個人在宿舍吃飯而已,梅卻精心打扮了!


    方言一見到梅嬌豔欲滴的紅唇就調侃道:“哇,擦口紅啦,真漂亮呀,吃個飯搞那麽隆重幹什麽,莫非是女為悅己者容,你是不是喜歡我,打扮了給我看的呀……”


    梅瞪了方言一眼:“美死你,我這是對琴的尊重好不好,琴請客,我當然要禮貌一點呀!”


    方言知道,兩個人的隔閡已經煙消雲散了,一切又迴到最初了,心情愉悅的方言說道:“不要解釋,解釋就是掩飾,宿舍隨便吃個飯罷了,別整得像出席外交部酒會似的,你這樣我是不是要迴宿舍換套西服領帶啥的呀!記住,我們是工人階級,工人階級就要有工人階級的風采,你看我大褲衩小拖鞋一件老頭衫闖天下!以後我要是評上公司勞模,去bei jing開表彰大會我也這麽穿!這叫什麽,這叫不忘初心。


    琴故作生氣狀:“我忙了一上午,又是洗,又是燒,你們兩個吃現成的,不會連攤子也讓我一個人擺吧……”


    方言和梅趕緊接過琴手裏的菜碗,開始擺桌子。


    琴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不說味道,光是幾道菜的色香形確實讓人眼前一亮。


    方言拿手拈了一個螺螄扔進了嘴裏:“嗯,不錯,夠辣夠味,這水準,開飯店都沒問題!”


    當琴拿出可樂和一瓶汾酒的時候,方言忍不住問道:今天到底啥日子呀,怎麽那麽舍得呀!這酒很貴的吧?我記得要二十多塊呢!


    琴說道:不是啥日子,就是高興。


    梅說道:琴辛苦了,本來想過來幫忙的,昨天夜班太累了,今天洗好澡迴到宿舍,一碰到床,我就睡著了,真的不好意思。


    方言催促道:快坐快坐,我肚子都餓了。梅要是真的不好意思,那就吃好了,收攤洗碗打掃衛生的事情你全包啦!


    梅笑道:沒有問題呀!


    兩個女人喝的是可樂,舉杯道:來,祝我們友誼天長地久!


    方言:停!停!停!都是工人階級,說得那麽文縐縐幹嘛,就祝我們永遠狼狽為奸蛇鼠一窩好了!


    梅厭惡地說道:誰和你狼狽蛇鼠呀,吃個飯你說的那麽惡心幹嘛!你這個人說好聽就是標新立異,特立獨行,說難聽就是誇誇其談,嘩眾取寵。歸根到底就是想顯擺自己與眾不同,其實也就是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愣頭青罷了!一點男人的成熟穩重都沒有!


    琴說道:那麽久了,梅你還沒習慣呀,我反正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等哪天方言真的成熟穩重不苟言笑了,你會覺得了無生趣,索然無味,也就不是方言了,反而會讓我們失望了!


    方言不由鼓掌: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琴的這句話真的讓我豁然開朗,讓我覺得不虛此生了!隻有兩種辦法可以完美表達我的內心了。一是結拜為異性兄弟。生兒同袍,死而同衣。二是結為夫妻。生則同衾,死則同穴。來,快選一個吧,我已經按耐不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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