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娜盯著向暖許久,眸中漸漸漸漸有了些水霧,“向暖,他不要我的孩子。”


    一句話,李莉娜濕了眼眶。


    雖然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向暖心中就已是震驚伴隨著疼痛交叉拉扯了。但親眼看到的那一刻,她心疼的同樣濕了眼眶。


    向暖上前一步抱著她,就如她很多次抱著自己那樣,緊緊的抱著她燔。


    隻消幾天,她原本具有女性肉感的身子瘦消成了人們口中的骨感美人。


    向暖不知道如何開口去安慰她,覺得任何的言語在此刻都是蒼白的,特別是從她口中說出的,更具諷刺吧。


    向暖扶著麵色消白,神情黯淡的李莉娜迴了病房。


    從始至終向暖沒有問孩子是誰的。宋言芳也言語閃爍的問過向暖知道孩子是誰的嗎。向暖隻是沉默的沒有出聲窠。


    能讓李莉娜如此激動痛苦的,除了她愛的那人還能有誰呢。


    她從大學認識江元城起,到如今有十年了。


    即使李莉娜從沒表明過自己的心思,可是卻也從沒抽身的離開過,一直站在離那個男人最近的地方,執拗的不肯轉身。


    如果沒有這場意外,向暖不知道她還會堅守在原地站多久了呢。


    “那一晚,就是我喝醉了,他送我迴去的那一晚,我和他第一次裏的那麽近,他扶著我上樓,那一刻我覺得這場酒醉的真好。”


    坐在病床邊一直沉默的李莉娜忽然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的不像她。


    “他的臉離我那麽近,一直以來隻會在夢中才靠的那麽近的臉龐,如今卻是那麽真實在我眼前,所以,我一時沒忍住就朝他側臉吻了上去……”


    ……


    “也或許我依舊以為那是夢呢,所以才那樣不管不顧的就朝他吻了去。”


    ……


    在李莉娜那沒有一地音調起伏的聲音中,向暖低頭偷偷抹了抹淚。


    沉默了良久,向暖終是問出,“他知道是如何說的?”


    “他說,你該清楚,那是一場意外。”


    李莉娜說著淚水滾滾而出了,“他還說,是我自己引誘的,一切後果都該是有我自己承擔的。”


    “他心中一定是覺得,我是那種想用孩子絆住他的女人吧。”


    李莉娜蒼白的唇邊浮起一抹自嘲。


    向暖深吸了一口氣的閉了閉眼,她心底也是知道的,江元城也是個冷漠的男人。即便是在商場上他那溫和有禮的麵具戴著再嚴密,他骨子裏的透著的也都是冷漠。


    向暖再睜開眼時,就見李莉娜的雙手撫著她那還甚是平坦的小腹。


    那種感覺她曾經也有過。


    那時在醫院醒來不久後,過了兩個月被醫生查出了身孕,袁紹東發瘋的踹開醫院的門,問她孩子是誰的。


    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腦子裏隻是想著那一晚,睜眼的那一刻,眼前那模糊的輪廓,而她整個人都被那陌生的男性氣息包圍著。


    那時,每每想到那一幕,她的整顆心都是發顫的。


    可是在麵對那個讓她遍體鱗傷的男人,向暖卻從沒妥協的想要打掉孩子。


    那時,父親精神極度不穩,看到她就如看見一個陌生人一般,她隻覺得孤身一人的自己好似隻有肚子裏的這個還是完全屬於她的。


    所以,即便是心中恐慌,她卻從沒猶豫過要生下那個孩子。


    可莉娜的情況跟她相似卻又不似。


    向暖想了很久,走到李莉娜身邊坐下,轉過她的肩膀,“莉娜,我去找江元城,去勸勸他,讓他娶你……如果……如果他實在是不願意的話,那孩子……”


    打掉二字向暖實在是說不出口。


    可如果江元城真的不願意娶莉娜,那這個孩子生下來注定隻會受盡難堪吧。


    向暖讓宋言芳先迴去了。宋言芳本就抽身過來的,看得出來她壓著很多事情沒有處理,而李莉娜也不見得想讓人看到她這個樣子,盡管知道宋言芳人好,也從不是那種愛嚼舌根的人。但這種事情,這種脆弱又有誰是想展露給別人呢。


    第二天宋言芳走後,窗外中午的陽光甚好,向暖卻坐在醫院的陰沉的走廊上覺得渾身發冷。握著手機的手動了動,翻看了下看著昨日發出去的短信,過了一日了還是沒有迴複。


    昨日晚上李莉娜睡後,向暖給江元城發了條短信,就一句話,寥寥數字而已:元城,來香港我們談談吧。


    向暖垂著頭坐在那兒,何慕深來的時候,她都沒有發覺,直到他人坐到她身邊伸手抱住了她的身子時,向暖才反應到,他來了。


    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向暖沒有動,任由他抱緊在懷裏,而她疲倦了好幾日的身心這一刻才感受到了片刻的放鬆。


    “這幾日怎麽不好好吃飯。”他溫熱的話語在頭頂上響起,漸漸撫平了她心頭的煩亂般的。


    向暖摟著他


    ,頭依舊靠在他懷裏,“心裏難受,吃不下。”


    “為別人事操心的飯都不吃了?”向暖沒有看到他微皺的眉頭,但他話語裏的不滿她還是一聽就聽出了。


    向暖猛然的抬起頭來,“什麽別的人事情,這些事裏,我也有牽扯其中。”


    何慕深皺了皺眉,看著她緊抿的唇線,隨即嘴角有了些淡淡的笑意,“你也知道有你的原因?那之前我警告的話語怎麽不聽呢?”


    向暖心中本來就堵得難受,她一直知道江元城對她心,即使他刻意的保持著距離,但他對她的心思向暖卻是很清楚的。


    隻是他不靠近,她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狠心的趕走他。


    她有時候想他隻是放不下心中的執念,可是如果她當初決絕一點,也許他也不會……


    向暖壓抑的情緒被他的一句話,弄的開始波動起來,“阿深,我是不是個壞女人啊。”


    何慕深一看到向暖眼中流下了淚,就後悔了剛剛那話,心疼的伸手幫她擦了擦,“向暖,感情這個東西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聽著他輕歎著氣,向暖愣了愣,抬頭看著他。


    安慰的話語竟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動人情話。


    他臉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但卻一點也不影響他的俊顏,而那雙深沉的眸子此時是一片坦蕩的對她對視,“隻有遇到那個對的人……”


    他話語驀然的頓住,低頭朝她湊近了些,湛黑的眼眸離她閃著晶瑩淚光的眸不過寸尺之距,向暖不僅想到她第一次在酒吧與他遙遙對視的那雙冷眸,那時他眸子冰冷的好似沒有一點的溫度,樓下與樓下的距離間好似隔著千上萬水。


    而此時,他離她如此近的眼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柔情。


    她何曾想過像何慕深這樣渾身散著冷莫的男人,有一天會如此柔情萬千的看著她呢。這種與他整個人氣場都不搭調的眼神,哪怕是在夢中也從不曾見過吧。


    他微微一傾身,輕輕的印上她的唇線,“向暖,一個人執拗著過去不肯放,是因為他還沒有看到未來,所以隻能讓自己停留在原地,隻能讓自己沉浸在過去……”


    向暖因為他的話心顫的好似雜亂彈著的鋼琴符,而她的眼卻是如定住般的,望竟他的深入潭井的黑眸中,從不敢那樣毫不保留,不顧一切的望進他的眸。


    她一直到知道他那深邃的能將人淹沒的眼眸,一陷進去怕就粉身碎骨,萬劫不複了。


    可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如溫水裏的青蛙一般。


    早已深陷其中,卻還在自欺欺人般告誡自己不要深陷。


    “向暖,遇上你是場來不及探索的意外,而愛上卻好似命中注定一般。”


    聽到後半句話,向暖整個人霎時就僵硬了,腦子中瞬間空白一片,那聲音輕的讓人覺得好似是幻聽,可是每一個音節卻都是那樣清晰的傳入耳中。


    愛,這個字,是何慕深從小到大都不曾說的過的。


    無論是對他深愛的母親,還是已逝的茹妍,他都從沒說過。


    他從小就性子淡漠,心裏始終覺得,愛這個字該是藏在心底的,他知道他的心就好。


    可那晚看著她纖瘦離開的背影,以及在那場大火前他的心痛到撕裂般的絕望,那時,他深深的後悔了,後悔自己從不曾開口告訴她,他的心……


    如今可以抱著她,他隻想親口告訴她,他愛她。


    何慕深握著向暖的手,將那手放在自己的心髒的位置上,向暖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跳著……


    “向暖,讓我們都放下過去吧。”


    沒等她迴答,她的唇就又被他給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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