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琳一呆,臉上就紅了,低聲道:‘徐……徐大哥,你……你……’徐真笑道:‘你這丫頭,膽子這麽,還敢學人家行俠仗義?我看你還是在山上乖乖念佛的好。東方教主那是什麽人?怎會有你這種妹子?你別胡,迴去罷。’人群中有人叫道:‘咱們本著武林同道,來助她恆山派抵禦魔教,豈料現在又多出來一個大魔頭的妹妹,還是你們恆山派的弟子。喂,定閑師太,你們恆山派也要跟魔教勾結麽?’”


    “定閑臉色一僵,道:‘儀琳這孩子向來老實,她是貧尼十幾年前收養,哪有甚麽姐姐?鄧八公,你莫血口噴人,多半是這妖女行使詭計,騙的儀琳上當。當年盜匪橫行,貧尼和師妹外出歸來,順手將她救了,可沒見她有甚麽親人在旁,自是被盜匪盡數殺了。東方魔頭橫行武林多年,又怎會是儀琳的姐姐?’那鄧八公道:‘這尼姑親口所,怎能假的了?你看她不顧生死,救那魔頭之命,若非親姐妹,誰肯相信?’”


    “徐真笑道:‘諸位不防看看東方教主做甚麽打扮?倘若諸位不知,瞧東方教主模樣,是不是一個翩翩公子?儀琳涉世未深,又在恆山參禪修佛,一個丫頭,定性能有多大?看到風流儒雅的白臉,自然上當。東方教主刻意勾引出家女尼,嘖嘖嘖,你眼光倒是不錯,連我都甚是心動呢。’”


    “眾人轟然大笑,隻聽嶽不群哼了一聲。一個女子聲音冷冷地道:‘她舍命幫助東方妖女,不論被騙與否,救人總是實情罷?定閑師太,你老人家在武林中聲望甚隆,處事向來公允。嶽先生都能清理門戶,如今你門下弟子勾結妖女,又當如何處置?’”


    “嶽不群要誅殺徐真,如今徐真還活的好好的,那女子故意提起,華山派人人臉上無光,我暗暗好笑,卻不僅替儀琳擔憂。”眉頭忽然一皺,閉目默運真氣,臉色越來越是蒼白,過了片刻,睜開雙眼,苦笑道:“斷腸散斷腸之名,的確不虛。”到這裏,口邊流下鮮血,與她雪白的臉頰相映,既是妖豔,又是淒然。


    盈盈矛盾之至,這人謀奪教主之位,囚禁爹爹八年之久,使得自己終日不敢迴去黑木崖,在江湖上更是戰戰兢兢,不禁被正道之士追殺,連魔教亦無法容身。八年來的所有苦楚,盡是東方白所賜,心頭惱恨之意,便算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但見她毒發在即,心下卻無法剛硬的起來,看一眼嶽靈珊,也是眼中猶豫。


    東方白一番話下來,柔弱之中,透著森然之意,使人不覺為她氣度所折服。


    盈盈猶豫片刻,歎了口氣,又拿出一枚藥丸,道:“姐姐,解藥在此,請姐姐取用。”


    東方白閉目不答,過了片刻,唿吸急促起來,顫聲道:“斷腸散……嘿嘿……果真斷腸……”拉著徐真手掌,內力源源不斷的輸送過去。倘若放手逼毒,縱然無法解了,也絕無這般痛楚。但她絲毫不去運功逼毒,等候片刻,在胸前點了兩指,又過良久,唯聽雨聲沙沙,更無絲毫聲音。她臉色慢慢紅潤,睜開雙眼,道:“嶽姑娘,倘若能選擇,我倒寧願去華山,做一個師妹,也不願做甚麽東方不敗。”閉上了口,再次閉上雙眼,不再話。


    斷腸散名為斷腸,其痛楚可想而知,她強忍劇痛,一聲不吭,性子硬朗,二人都是心下佩服。盈盈也不催促,坐在一旁,眼看色向晚,西首透出一抹紅光,想來過不多久,雨便會停了。她心神被東方不敗故事吸引,很想得知,怎能騙的見性峰頂一眾豪客放過儀琳,仔細思索一陣,儀琳當眾救難,實在難以自圓其。


    嶽靈珊卻直接問了出來,道:“他們不肯相信,那麽儀琳師妹被人捉走了嗎?”


    東方白胸口起伏,眉頭忽而皺起,忽而舒展,臉色也一忽兒白,一忽兒紅,卻不答話。


    嶽靈珊悻悻地道:“你一雙手沾滿血腥,倘若自廢武功,倒是武林之福。哼,在恆山山門刻下那等狂言,你可將下英雄瞧得太了。”


    盈盈道:“姐姐殺得一幹幺魔醜大敗虧輸,他們還有幾人敢上前拚命?不等姐姐內力用盡,那些所為的‘君子’誰敢上前?你總下正道俠義之士,在生死大事麵前,誰不貪生怕死?不遠的,便現下,你看到我和姐姐兩個妖女,是不是該拔劍殺人?怎麽樣?敢動手麽?”


    嶽靈珊被她的麵紅耳赤,甚是氣惱,尋思:“我要忍辱負重,迴山將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訴爹爹,替徐真正名。又要告知東方妖女藏身之處,還有這個叫盈盈的妖女,山門大事,萬萬不能馬虎。這妖女存心激怒我,我一定要沉住了氣,不能中她詭計。”想是這麽想,轉念又想,自己倘若不出言反駁,豈非被這妖女認定,華山弟子貪生怕死,乃欺世盜名之徒?正欲話。隻聽盈盈笑道:“好了!你不必多言,我知你華山女俠高風亮節,視死如歸,是大大地大俠,你也不必非得給我聽。”


    嶽靈珊聽她將‘大俠’二字加重語氣,心下更是不快,道:“你……”


    隻聽東方白喘了口氣,道:“怎地又吵起來了?你們都別話,我時候無多,須得將此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你們,好教你們得知,徐真品行不端,那是有的。這人並非君子,大是大非麵前,卻極為看重。他知我死在恆山,任我行出世,必會大肆進攻正道,掀起無窮腥風血雨,是以舍命相救,也要保我。”


    盈盈心想:“爹爹功利心極重,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改變沒櫻倘若仍和八年前一樣,那麽大舉攻擊正道各派,便是必然。東方姐姐這些年無心教務,四處走動,倒是平靜了好幾年。”轉念又想:“正邪兩道累世仇怨,所謂長痛不如短痛,能將少林、武當兩派為首的正道之士擊垮,從此一蹶不振,神教一家獨大,豈不正是下太平?”


    東方白臉色恢複幾分血色,聲音平穩許多,接著道:“徐真哈哈一笑,道:‘今日眾英雄齊聚恆山,我道有什麽了不得的人物,不料一個反間計,便惹得你們自相殘殺,嘿嘿。很好,你們要跟恆山派幹上,最好拚個你死我活,那就更好了。’這時兵刃撞擊聲更響,方正賊禿道:‘大夥兒先擒下東方教主再……’”


    “徐真突然俯身,將我抱起,往山下滾去。山門之前本是一個斜坡,我們二人滾倒,便如一根木材,滾出數丈,速度越來越快,驚唿之聲不絕於耳,有人叫道:‘留下罷!’我身上碰撞,疼的唿吸困難。混亂之中,徐真悶哼一聲,我摟著他背後,隻覺手上滑膩,知他傷口裂開,又在流血。滾出二十餘丈,那些人大唿追來。”


    “頃刻之間,叮叮響聲不絕,徐真慘哼兩聲,又中暗器。這時我背上劇痛,也中了兩枚喪門釘,手臂痛的幾欲斷折,徐真在一棵樹上一踢,方向改變,滾下右側懸崖。這懸崖地勢斜下,甚是陡峭,岩石橫生。我身子下墮,耳旁風聲唿唿,隻見他伸手一抓,已抓住一塊大石。但下墜之勢猛惡,他慘唿一聲,身子又往下墜去。”


    “接連數次,終於定住勢子,頭頂唿喝聲響,有人投下石塊。這時陡坡變緩,滾出二十餘丈,終於停了下來,石塊雖多,卻也砸不到我了。此番死裏逃生,我固是大喜,也覺僥幸之至。他臉色煞白,身子劇烈顫抖,過了好一會,才道:‘想……想殺我名偵探,沒……那麽容易。’我傷勢不輕,聽他聲音兀自顫抖,大有懼色。但我躺在坡底,也無心理會。方正等賊禿無人敢如我們一般躍下,紛紛繞路下坡。”


    “坡下一條山澗,底部一條河蜿蜒流淌,往南看去,好大一片樹林。休息片刻,他細細上下打量我,眼光甚是無禮,我心下雖奇,但不肯問他,卻也暗暗惱怒。往日若有如此狂徒,我一掌過去,十個八個好手也都斃了。他站起身子道:‘你居然就是東方不敗?厲害!嘿嘿,真厲害。難怪你功夫那麽厲害,我一直以為是自己武功不行,沒想到是你太厲害了。哈哈,東方姐,這些混蛋看我們倆沒死,肯定要下來追我們。你怎辦才好?’他話之時,眼睛亂轉,心中定然有了計較。我道:‘我現在動彈不得,他們追來,隻有任人屠戮,那有甚麽法子?’他笑道:‘這話不錯,我們倆都沒力氣,他們來了,隻好劍來頸受,拳來臀受了。’”


    “我聽他瘋言瘋語,大覺難堪,若在平時,自要揍他一頓方能出氣,此時卻動彈不得。好在這家夥雖憊賴,也知事態緊急,接著道:‘我看他們繞路下來,一時半會怕是不夠。況且有人來救你,這時候多半打的熱鬧。但時間長了不行,要躲藏,樹林裏肯定容易的多。東方姐,我以前躲避敵人追蹤的時候,就在樹上呆過兩。這次怕不行了,這些人找不到我們,肯定會搜山,你現在能動嗎?咱們順著河水下去,否則也不用跑了。’”


    “我微一沉思,待一幫賊禿老尼大勝之後,自會搜山,如此多的人,想躲藏起來,萬萬行不通。那山澗不高,約莫兩三丈,兩側斜下,河寬有七八丈,水勢緩慢,往東南流去。山中氣正冷,我們二人又無內力,進入河中,便寒冷刺骨。在水中泡到黑,我心下暗喜,知到得黑,更易躲藏。岸邊火把閃爍,不時有人縱身來去。順水飄出七八裏,我凍的幾欲暈去,實在熬不住,上岸躲藏。突然間一腳踏空,又滾了下來,在岸上時,我並無多少力氣,兩人互相攙扶,這一跌倒,登時將他也拉了下去。”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笑傲江湖之隨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耳走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耳走有並收藏笑傲江湖之隨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