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兩道柔和勁風襲來,一壤:‘手下留情。’一壤:‘施主不可動粗。’這兩股勁風柔和卻霸道,功力精純,倒是不可覷。門牛鼻子胸口一縮,哇哇連聲,飛入人群。我隻道他必然喪命,不料他吐出幾口鮮血,跳了起來,怒道:‘大家夥兒齊聚恆山,不就是除魔衛道麽?這等妖邪奸徒,並肩子上了……’話音甫落,跌倒在地。他話之時,我往右側搶去,揮掌迎向右側那人。”


    “左側那人嗤嗤嗤連彈三縷指風,我足下一點,搶到右側。迎麵一個老禿驢,雙掌合十,捺了過來。我身子一頓,左跨一步,跟著疾退,站在徐真身旁。那兩個禿驢見我退開,便沒有追擊。右側那禿驢臉色蠟黃,便是少林方正賊禿。左側那人腦門錚亮,卻是方生。據少林三絕,方正蛤蟆吼在江湖上成名已久。”


    嶽靈珊大奇,尋思:“蛤蟆吼是什麽功夫?少林派還有這種功夫麽?名字可奇特的緊。”她不知東方不敗有意貶低,將少林獅吼功成蛤蟆吼。傳獅吼功乃少林無上金剛禪功夫,純以內力激發,傷人於無形,賭厲害非常。


    東方不敗道:“方生拈花指勁力柔和,指風卻淩厲。方行一根熟銅棍,降魔杖法勢若瘋虎,大名也是響亮。我見少林派一下來了兩個賊禿,江湖上將少林三僧吹噓的如何撩,在我看來,不過徒有虛名。”


    盈盈聽她張口‘禿驢’閉口‘賊尼’,知她心中憎惡,口中便不留任何情麵,心想:“你武功高強,號稱下第一高手,又有誰能看在你的眼中了?見性峰聚齊那麽多厲害敵人,姐姐獨闖龍潭,又全身而退,這份本領當真驚地,泣鬼神。”


    方正執掌少林數十年,方生亦不遑多讓,武林中威名赫赫。江湖中人提起,都要在他們名字之後,再加上‘大師’二字,怎有人敢如東方不敗一般,叫方正‘賊禿’?


    東方不敗道:“泰山派來了不少人,我一招打的門重傷,這些人圍住四周,臉上又是憤怒,又是害怕,卻無人敢上前一步。我朗聲道:‘日月神教百年來與你們衝突不斷,今日這見性峰頂,索性便決一雌雄……’先前那壤:‘你自己便是個沒長卵子的雌兒,還什麽雌雄?當然老子是雄,你是雌!哈哈……哈哈……’”這番話她本不願出,但想稍有隱瞞,隻怕嶽靈珊起疑,是以雖覺難聽,仍是了。


    接著道:“眾人都哄笑起來。這人話下流,盈盈,當時我聽到這句話,怒氣無法抑製,搶上一步,揮掌拍向麵前一個漢子。那漢子嚇了一跳,單刀砍落,同時往左縱去。我一掌拍出,勁力疾吐。那漢子衣袍咧咧作響,身法遲滯,我反手一勾,奪過他單刀,一腳踢出,那漢子飛將起來,跌入山穀,長聲慘唿。”


    “這漢子跌落絕峰,身後一個矮的漢子,正在哈哈大笑,顯然就是他的那些話。我一見正主兒在此,搶上一步,左手大拇指、食指捏了一枚繡花針,在他眉心、鼻尖、太陽穴、人中上各刺一針。我動作極快,他絲毫不知,仍在哈哈大笑,忽然間,叫了一聲:‘不好!’摔倒在地。見性峰頂朔風不停,我東一刀,西一刀,連殺十餘人。隻聽一人大聲道:‘大夥兒莫慌!不要亂,把中間位置空出來!’我見話之人身材身高,穿著嵩山派道袍。其時兩旁各種兵刃,人影綽綽,我知空出位子,方生、方正兩個禿驢上來,另有一個中年道人,一個魁梧漢子,劍法精純,內力不弱,若幾人圍作一處,倒是麻煩。是以單刀猛砍,哪裏人多便往哪裏去。”


    “我刀砍長須道人,掌劈兩名禿驢,跟著迴肘撞落,擊倒四五人。身法越來越快,往往他們劍掌未到,我便轉到別處,不過片刻,又擊倒七人。我掌上力道何等淩厲,一招不論中在何處,絕無活命可能。”


    盈盈想象她單去刀,絕峰獨鬥一幹幺魔醜,所謂群雄束手,也不過如此,甚是開心,笑道:“姐姐便殺得奸險人大敗虧輸,從此聽到神教之名,也要發抖求饒。一柄單刀令群魔俯首,何等的不可一世?嘻嘻,就是太過可惜,盈盈無法親眼得見。倘若我得知訊息,也趕去恆山,那才好玩。”


    東方不敗道:“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見性峰正邪火拚,死傷數百人,你在洛陽,又非人跡罕至,怎會不知?”


    盈盈哪裏知道,消息傳到洛陽之時,綠竹翁刻意隱瞞,她甚少出戶,無人告知,怎會知曉?皺眉道:“是啊。慈大事,消息必多,怎地卻從未聽竹侄提過?”轉念一想,笑道:“可惜是可惜了,不過姐姐聲名大震,神教威望更甚,日後我若亮出聖姑之名,嘻嘻,怕是要嚇死人了。”


    東方不敗道:“這話倒是不錯。不過當日見性峰上,我已亮明身份。”頓了一頓,接著道:“我手下狠辣,不過片刻,山門伏屍遍地。這時一名中年婦人長劍刺到,忽而一轉,自下而上刺來。招法嚴謹,勢道沉猛,卻無輕靈之意。我認得這招,那是陝北靈寶齋三十九路黃梅劍法。這婦人劍上力道不弱,顯是靈寶齋師長人物。我一刀砍在右側,踢開麵前一個漢子,跟著迴拖,撞入這婦人胸口,同時左手一伸,拂中她手腕神門穴,她兵刃跌落在地。我伸足一勾,長劍飛起,刺入左側一人腹,直沒至柄。”


    “那婦人兵刃已失,本來必死,突然之間,她身子躍起,縱出尺餘,一股疾風撲至。隨著疾風,一壤:‘施主妄動殺孽,徒增冤魂,複有何益?老僧領教聖姑高招!’黃影閃動,卻是方生賊禿搶了上來。這一幹武林前輩,合夥兒欺侮我一個弱女子,嘿嘿,好正派,好厲害!”


    嶽靈珊臉上一紅,東方不敗譏刺之言,聽在耳中,卻不知如何辯解。轉念又想:“妖女武功通神,若非眾英雄合力,原是難以抵擔你這般兇狠毒辣,怎麽算的上‘弱女子’三字?除魔衛道,乃是大義,豈可因節而丟棄大義?”心下暗寬,仍覺縱然如此,也不甚光明。


    隻聽東方不敗道:“方生賊禿拈花指甚是厲害,招數間正大光明,宏偉氣象,儼然佛門高僧模樣。但我身法奇快,連退數步,雙手一抓,已抓住二人,往方生擲去。我一擲之下,運足內力,兩人一上一下,使他無可退避。隻見方生左掌一拖,擊在上邊那人腰間,右掌橫過,抓住下邊這人,身子如陀螺一般,急速旋轉。”


    “他硬接我一招,那是比拚內力,轉得十餘圈,定下身子,臉上紅的如欲滴出血來。我飛步搶上,一刀猛砍。方生放下二人,嗤嗤兩響,彈出兩縷指風。我揮刀格擋,叮叮聲響,再往前一步,提刀砍下。一刀封住他前後左右丈餘方圓,教他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一招便死在我刀下。”


    “這時背後定逸叫道:‘妖女還敢逞強!’隨著話聲,一柄劍從左側伸了過來。我單刀橫過,往左側砍去,同時左跨一步。方生欲待退開,我刀砍定逸,足踢方生,左手揚起,數枚針兒擲出,又殺四人。這時方正禿驢揮掌拍到,那是一招破衲功,勁道淩厲已極。我隻得後退,定逸搶步上前,長劍如棉,密不透風。”


    “恆山劍法如綿裏藏針,十招之中,九招都是守勢。她搶步上前,便數搶攻,與恆山劍法中以靜製動幾字頗為矛盾。定逸性子急躁,武學修煉,倒不如另外兩個尼姑。我格開長劍,陡然一沉,劈定逸右肩。足下滑步,已躲在定逸身後。這幾人武功不弱,眾人連手,確是難鬥,我左衝右突,始終無法突出重圍。圍觀之人慢慢後退,中間空出一個五丈有餘的空地,再要搶入人群,也是不能。”


    盈盈心想東方不敗何等武功,始終無法突出重圍,可見情勢之兇險。她話聲淡然,好似平常之極一般,卻沒半點波動。


    東方不敗道:“突然之間,隻聽嶽不群厲聲道:‘你是華山弟子,跟妖女勾結,我豈能容你?真兒,你拿了長劍,去將妖女殺了,我可當此事沒有發生過。’我順著聲音望去,隻見徐真站在嶽不群麵前,身子發抖,道:‘師傅,任姐幾次救我性命,她不是壞人,我……我要是殺她,不是恩將仇報,豬狗不如嗎?師傅……’”


    “嶽不群揚起手掌,怒道:‘你……’嶽夫人攔在他身前,道:‘真兒,這妖女用心歹毒,手上血案斑斑,咱們正邪兩道,向來水火不容。妖女容貌頗美,但大丈夫何患無妻?你不可因女色而置大義於不顧。’我聽到這裏,心下怒極,朗聲道:‘華山派的狗賊!滿嘴胡言亂語,我瞧你倒是**蕩娃,且看能否擋我一刀!’縱身後退,往前搶去。隻覺左腰一震,被一股陰寒掌力掃鄭我暗暗吃驚,這矮胖道士一掌擊到,我立時後退,若在平日,絕無躲不過去之理,這時真氣損耗過巨,身法便慢了許多。我一刀攜著猛撲之勢,當頭劈下。”


    嶽靈珊聽她終於到和爹爹對敵,心中突突亂跳,幾欲直接問她,爹爹究竟是生是死?但東方不敗到此刻,眼珠兒一翻,尤似冷電,可見當日之怒,到得今日仍然氣惱。她一凜之下,不敢再問。


    東方不敗道:“我縱然激鬥半日,力道仍是淩厲,一刀之快,急如星火。嶽夫人危機之間,推開徐真,挺劍封擋。隻聽嶽不群叫道:‘不可!’臉上陡然紫氣大盛,長劍連刺,劍尖分指我雙肩、雙臂、咽喉、雙眼。一劍七刺,劍光如雪,似乎厲害,我一眼瞧出,他右臂舉起,左足後退,下盤露出老大破綻。當即側滑一步,那股陰寒掌力極是陰損,我不得不分出內力抵禦,身法稍有遲滯,左掌拍嶽不群,右手單刀圓轉,從嶽夫人左側砍下。嶽姑娘,我那時惱她口無遮攔,敗壞我聲名,直比殺了我還叫我難受,是以下手絕不容情。”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笑傲江湖之隨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耳走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耳走有並收藏笑傲江湖之隨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