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便如不覺,毫不閃避,道:“你不要信了?”


    隨著話聲,軟鞭抖出一個鞭花,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弧,波地一聲輕響,擊在酒店門口燈籠之上。燈籠沒有絲毫顫動,連紙張也沒有半點破損。嶽靈珊哭了一會,心情慢慢平複,見這人軟鞭擊出之時力道猛惡,收迴之時又輕柔無比,如此收發由心,力道拿捏之準,著實了得。


    軟鞭一抖,悠忽間飛到門外,隻聽慘唿不絕於耳,門外乒乒乓乓,打的熱鬧非常。


    那男子這時醒來,勉力往店中爬出幾步。那少女站在門口,嘴角冷笑,道:“對著普通百姓,還用上蛇行八打,除了紅婆婆,旁人也做不到這般理直氣壯。咱們教中規矩,你怕也忘的幹幹淨淨了!”


    門外一個嘶啞難聽的聲音喝道:“還不知進退麽!?再敢過來,老婆子手下絕不容情!”隱隱傳來人聲:“快走快走!這婆娘瘋了!是江湖人!”腳步聲雜亂已極。隻聽那嘶啞的聲音哈哈笑道:“一幫廢物!”頓了一頓,喝道:“小畜生,滾出來!”


    此時近距離聽這少女的聲音,嶽靈珊隻覺極是耳熟,卻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聽過。


    那少女道:“小畜生罵誰?”


    那嘶啞的聲音道:“小畜生罵你!”


    那少女嘻嘻笑道:“如此甚好。那麽你就做小畜生罷。”這是頑童之間罵人的話,不知情的人極易上當。旁人還能忍耐的住,嶽靈珊聽的有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嘶啞的聲音怒喝一聲,啪地一聲脆響,似乎要用軟鞭攻敵。那少女見機極快,擲出一物,喝道:“五龍令來啦!”


    門外噗地一聲悶響,跟著一人驚唿一聲,再無其他聲息。嶽靈珊心頭亂跳,不知門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這少女顯是躲避仇家,瞧她小小年紀,機警靈敏,擲出那物之時,力道卻弱,不像是學武之人。


    那少女看到桌上茶杯,奔過去狂飲數口,咕咚咕咚,渴的狠了。她喝飽了水,掃了一眼酒店,看到嶽靈珊,喜道:“嶽姐姐?你怎麽在這裏?”頓了一頓,道:“姐姐,先等等,我有個厲害的對頭來啦。”將躲在角落的三名酒客趕了出去,走出門口,過了片刻,迴入店中,在地上灑下不少藥粉。走到窗口,往左三步,放下幾枚針兒,拿出一錠碎銀子,放在門口柱子之後,正可反射陽光。接著往裏走三尺有餘,埋下幾枚針兒。又快步走入裏間,隻聽她道:“你們快走!別在這裏待啦!”隨著聲音,後門腳步聲響,想是酒店中老板、夥計。又過一會,迴入店中,在櫃台上放下半枚蠟燭,將油燈拋入裏間,這才鬆了口氣。


    拿起茶杯,給那男子喂水。那男子唿吸急促,喝一口水,猛烈咳嗽起來,口中直冒鮮血,那少女大急,道:“丁叔叔,你怎麽樣?難受的很麽?”左右一張,道:“你等等我。”快步奔到樓上,片刻之間,拿了一個枕頭。


    那男子這時已不再咳嗽,眼眶深陷,臉色慘白。嶽靈珊一眼望去,已知這人生機已絕,無可醫治了,心下暗暗奇怪,那少女怎地認得自己?難不成在什麽地方見過她?


    那男子道:“我……我是不成啦……你記著……記……千萬……千萬莫迴……”聲音一頓,那一個“去”字始終沒有吐出,身子僵直不動。


    那少女默默垂淚,淚珠兒在臉上衝出兩道雪白的印記,她低聲道:“丁叔叔,你放心,她將我們趕盡殺絕之時,我便明白,雲南是不能迴去了。但爸爸遺物,我無論如何也要保住。”


    忽聽得叮鈴鈴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音響起,自西首而來。那少女一凜,站起身子,望著門口。


    鈴聲清脆悅耳,由遠及近,安詳之至,仿佛閑庭散步一般。便在此時,腳步聲響,酒店前後、房頂,均有聲音響起。


    頃刻之間,‘啊呦’、‘直娘賊’、‘啊’慘唿喝罵不絕於耳,後門處一個男子聲音道:“快退!有毒!他奶奶的小婊子,啊呦是金銀散。”聲音透著痛楚,頗為慌急。另一人道:“大家莫慌!金銀散是什麽了不得的毒物?先服下解藥,把傷者抬過來。”這人聲音在東首響起。正門外一個粗豪的聲音道:“小妖女,你給紅護法下的何種毒物?快把解藥拿出來!”


    那少女連連冷笑,道:“黃護法遍識天下毒物,紅婆婆中了什麽毒,你自己看不出來麽?”


    那姓黃的護法怒喝一聲:“少說廢話!快把解藥拿來!”


    那少女身子忽然疾退,躲在一張桌子之後,便聽叮叮數響,桌子上釘滿飛錐、袖箭等物,若非她閃避及時,隻怕早已斃命。微弱夕陽灑入,暗器閃閃生光,顯然淬了劇毒。


    鈴鐺聲音行到門口,便即住了,門外一陣騷動,隻聽一個女子聲音道:“好妹妹,咱們姐妹數年不見,頭一遭相遇,便非得鬧得這般不愉快麽?你乖乖出來,姐姐向你保證,盡心竭力醫治丁飛國,當真有什麽事,咱們迴去再說,怎麽樣?”聲音溫柔,又甜又媚,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嶽靈珊心跳加速,不由得麵紅耳赤。


    那少女甚是乖覺,躲在桌後,大聲道:“妹子本就不想跟姐姐這般見麵,姐姐要找我聊天,那好的很啊,妹子有很多話想跟姐姐聊聊。這樣罷,姐姐先帶著護法他們離開,三日之後,姐姐一人前往木莊溝,妹子自會前往相見,如何?”


    門外那女子笑道:“此事原也簡單,你將紅婆婆的毒解了再說。”


    那少女笑道:“姐姐是用毒的大行家,紅婆婆太過心急,不等姐姐來便想將五龍令據為己有,我替姐姐除了叛徒,豈不是幫姐姐一個大忙?姐姐,照妹妹說啊,還是莫去理會紅婆婆,你當好好謝謝我才是哩。”


    一個蒼老的聲音怒道:“放屁!”頓了一頓,接著道:“教主,小妖女倚仗酒店,周圍全是金銀散,咱們七八個兄弟都被她傷了,不如一把火燒了這狗窩,看她出來不出來!”


    嶽靈珊吃了一驚,暗叫糟糕,腿上仍毫無知覺,到得此刻,不禁佩服藍衫少年武功了得,他隻隨手一拂,卻勁透要穴,過去這麽久,居然一點鬆動的跡象都無。自己無法動彈,倘若門外放火,不說會不會燒死,隻怕先得熏死。情急之間,見藍衫少年頭頂白氣籠罩,顯然正在疾運內力,卻也沒有一個良策。


    穀寒茵這麽久也不說話,不知是暈了,還是怎麽了。


    那少女笑道:“是了。我會不會燒死未可知,但那封信想來燒的極快。”


    那女子道:“你要離開,我要五龍令。好妹妹,那令牌在你手中沒有半點用處,你又何必帶著它?不如把它還給姐姐,姐姐立刻走路,再也不來煩你,如何?”


    那少女慢慢站起身子,道:“你隻要五龍令?”


    那女子道:“隻要五龍令。”


    那少女微一遲疑,從懷中拿出一枚金色令牌,手掌大小,頂端一顆碧綠寶石,映著日光,閃閃生光。這枚令牌打造極是精巧,線條各異,似乎雕刻著何物。


    嶽靈珊凝目細看,竟是蜈蚣、毒蛇、蠍子、蟾蜍、蜘蛛等物。令牌不大,嶽靈珊本來不易認出,但製作令牌的匠人實在神乎其技,這五種毒蟲雕刻的栩栩欲活,是以一眼便即認出。她心頭亂跳,雖是死物,看在眼中,仍覺毛骨悚然。暗想這麽個小姑娘,拿著這樣的令牌,還認得自己,她究竟是什麽人?轉念想起一事,失聲道:“糟了!待會爹爹來了怎辦?穀師妹,穀師妹,你聽到我說話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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