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奇道:“不方便?”


    嶽夫人神色甚是慈愛,見徐真眼神清澈,絕無狡詐之意,柔聲道:“男女有別,你若出手下流,傳了出去,於我們華山清名有損,旁人也會看你不起,這等攻擊女子胸腹的招數,還是不要用了。”


    徐真恍然大悟,想起適才情急,擊嶽夫人小腹,登時大覺尷尬,嶽夫人見他聽懂,當即下山去了。


    嶽夫人的身影慢慢遠去,徐真仍是無法凝定,這數月的朝思暮想,終於見到了嶽靈珊,人縱然不在,倩影徘徊心間,無法釋懷。他一路傻笑,走迴洞去,心想:“師傅一直叫我練劍,其實這劍法有什麽好學?簡單的跟甚麽一樣,我名偵探一個大天才,哪裏用得著苦練?下次他再來,我就擺上幾個姿勢,師傅一看我是曠世奇才,說不定一高興,就放我下山。”越想越是得意,又想嶽靈珊親手為自己裝飯,滋味如何,半點沒有嚐出來,這時吃的肚子發脹,幾欲作嘔。


    次日陸大有來送飯,見徐真魂不守舍,暗暗奇怪,卻沒有多問,說道:“師傅師娘今天一早去陝北了。”


    徐真奇道:“去陝北?”


    陸大有道:“田伯光又在延安做了幾件大案,他們兩個說要去殺了田伯光。”


    徐真大喜,笑道:“他們倆一起下去,田伯光就是長了十條腿,也跑不了。這強奸犯就該千刀萬剮,希望師傅他們這次順利一點兒。”


    陸大有點了點頭,道:“師傅師娘何等樣人?他們聯手,田伯光必無好死。師弟,師娘命我指點你養吾劍法,你有不明之處,盡管問我。”


    徐真笑道:“行啊。謝謝,小師妹呢?她怎麽樣了?”


    陸大有歎了口氣,道:“那天我和林師弟比武,突然見他使出有鳳來儀,嚇了一跳,臉上就受傷了。你瞧,就在這兒。”指了指左頰,果有淡淡一道疤痕,氣憤憤地接著道:“這卑鄙無恥的小白臉,他見到我怕的很,我罵他從來不敢還嘴。一見到我,轉頭便即避開。沒想到這小子恁地陰毒。哼,憑他那兩手三腳貓,若非小師妹在她背後撐腰,怎能傷得了我?咱們華山武學最是講究循序漸進,他會有鳳來儀,那麽天紳倒懸,飛燕投林自然都學會了。這小子日練夜練,縱然刻苦,進境也不該如此迅速。你道是為什麽?”


    徐真道:“為什麽?”


    陸大有恨恨地道:“我見小師妹跟他一起練劍,早就起疑。那日偷偷跟蹤他們,來到瀑布之時,隻見小師妹正在教他有鳳來儀,親自陪他喂招。徐師弟,大師哥對小師妹一往情深,咱們華山誰不知道?這小白臉一來便到處獻媚,實在不是個東西。有鳳來儀九式變化,配合天紳倒懸,招數繁複,小師妹自己學來,都不甚用心,卻這麽教會他。哼哼!”說到這裏,頓了一頓,道:“我瞧大師哥整日喝酒,前些日子還大病了一場,小師妹如今對他不甚理睬。這事我跟大師哥說了,大師哥卻說:‘吃一次虧,學一次乖,以後別再上當,也就是了。自己師兄弟,過招時小小勝敗,那也不必在乎。’你說氣人不氣人?我替他著急,他反而不急,還來勸我?這事我可以不在乎,他能不在乎麽?這小白臉最不是東西,徐師弟,你怕也沒有機會了。”


    徐真吃了一驚,尋思:“他這話什麽意思?我沒有機會?”訕笑道:“跟我有什麽關係?她喜歡教誰就教誰。”


    陸大有道:“你對小師妹那點兒心思,當咱們不知道麽?每次上山,都會詢問小師妹,師哥亦非癡呆,豈能不知?哈哈,哈哈。”頓了一頓,歎道:“之前還覺得你不自量力,如今看來,大師哥才真是苦了。”起身離去,下峰去了。


    徐真呆立半晌,對嶽靈珊的思念一被提起,再也無法抑製,望著山下,隻想一步衝到華山總堂去。


    山上不知時日,天氣轉暖,迷糊之間,春節過去,思過崖上雪水開始消融,徐真便如困獸,在平台上走迴來去,想下山去,卻又不敢。這日傍晚,坐在崖邊,忽聽遠遠有人走上崖來,腳步迅捷,來人武功著實不弱。


    徐真不懂得從腳步聲中猜測武功深淺,隻覺這人落足輕捷,快速之至。凝目望去,那人身影尚有半裏,心下暗覺奇怪,尋思:“他還那麽遠,怎麽我就能聽到他腳步聲?”他不知近日勤練內功,勇猛精進,比之數月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語。


    片刻之間,那人已然上崖,大聲道:“徐兄,故人來訪。”聲音甚是熟悉,竟然便是“萬裏獨行”田伯光。


    徐真嚇了一跳,當日迴雁樓頭,田伯光的快刀仍是難忘,不知他跑來華山,又要幹甚麽?走到洞口,道:“你不是去了陝北嗎?怎麽忽然來華山了?我可沒錢,也不是甚麽漂亮的尼姑小姐,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田伯光肩頭挑著副擔子,放下擔子,從兩隻竹籮中各取出一隻大壇子,笑道:“聽說徐兄在華山頂上坐牢,嘴裏一定淡出鳥來,小弟在長安謫仙酒樓的地窖之中,取得兩壇一百三十年的陳酒,來和徐兄喝個痛快。”


    徐真走近幾步,兩隻極大的酒壇之上,果然貼著“謫仙酒樓”的金字紅紙招牌,招紙和壇上篦箍均已十分陳舊,確非近物,忍不住一喜,笑道:“你知道我喜歡喝酒,就找來兩壇酒,難道想把我灌醉嗎?好吧,就跟你喝兩碗。”從洞中取出兩隻大碗。


    田伯光將壇上的泥封開了,一陣酒香直透出來,醇美絕倫。


    酒未沾唇,徐真已有醺醺之意。


    田伯光提起酒壇倒了一碗,道:“你嚐嚐,怎麽樣?”


    徐真舉碗來喝了一大口,大聲讚道:“這酒不錯,味道醇厚,濃香撲鼻,想不到這個年代也有。”將一碗酒喝幹,大拇指一翹,道:“好喝!來這裏半年多,第一次喝這麽好的酒。”


    田伯光笑道:“我曾聽人言道,天下名酒,北為汾酒,南為紹酒。最好的汾酒不在山西而在長安,而長安醇酒,又以當年李太白時時去喝得大醉的‘謫仙樓’為第一。當今之世,除了這兩大壇酒之外,再也沒有第三壇了。”


    徐真數月不曾飲酒,早已難耐,不等說話,倒滿一碗,一口喝幹,再倒一碗,才道:“就隻有這兩壇了?”


    田伯光笑道:“我取了這兩壇酒後,見地窖中尚有二百餘壇,心想長安城中的達官貴人、凡夫俗子,隻須腰中有錢,便能上‘謫仙樓’去喝到這樣的美酒,又如何能顯得華山派徐大俠的矯矯不群,與眾不同?因此上乒乒乓乓,希裏花拉,地窖中酒香四溢,酒漲及腰。”


    徐真道:“我在這裏幾個月喝不上一滴酒,你卻浪費糧食,唉,同樣是人,差距實在太大。”


    田伯光哈哈大笑,道:“天下隻此兩壇,這份禮才有點貴重啊,哈哈,哈哈!”


    徐真又喝一碗,道:“你從長安挑兩壇酒上華山,這個人情不小。不過你是強奸犯,你如果痛改前非,要我饒過你,還差不多。但你到處作案,又害了多少女子?像你這樣喪盡天良的人,實在該死之至。”話音甫落,連喝兩碗。


    酒碗不小,乃是常見的海碗,徐真一口一碗,頃刻間連喝七八碗,一壇酒便剩不到小半,他麵不改色,除了小腹微微鼓起,眼神清亮,毫無一絲醉意。


    田伯光豎起右手拇指,大聲道:“大丈夫是非分明,徐兄當之無愧!”


    徐真道:“我本來就是大丈夫,大偵探,也用不著你說。說實話,淫賊兄,你要能戒了好色,或者去找個老婆,我倒挺想跟你交個朋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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