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徐真收拾包袱,見同門師兄無一來送自己,他心頭鬱悶,哈哈一笑,與穀寒茵作別,見她兀自沉睡,攜了一柄長劍,自行到玉女峰絕頂的一個危崖之上。


    危崖上有個山洞,是華山派曆代弟子犯規後囚禁受罰之所。


    崖上光禿禿的寸草不生,更無一株樹木,除一個山洞外,一無所有。


    華山本來草木清華,景色極幽,這危崖卻是例外,自來相傳是玉女發釵上的一顆珍珠。


    當年華山派的祖師以此危崖為懲罰弟子之所,主要便因此處無草無木,無蟲無鳥,受罰的弟子在麵壁思過之時,不致為外物所擾,心有旁騖。


    徐真進得山洞,見地下有塊光溜溜的大石,坐上大石,雙眼離開石壁不過尺許,隻見石壁左側刻著“風清揚”三個大字,是以利器所刻,筆劃蒼勁,深有半寸,尋思:“風清揚?能在這個上麵,肯定也是被罰麵壁的。他能在這麽硬的石頭上刻字,就算用的刀子,功夫也厲害的很。怎麽上山這麽久,從來沒聽說過?”閉目行了大半個時辰坐功,站起來鬆散半晌,又迴入石洞,麵壁尋思:“這次麵壁就是三年,糟了。令狐衝著急的很,要是三年以後,嶽小姐都跟他生了娃娃,哪裏還有我什麽事?這可不行!”霎時之間,腦海中湧現出嶽靈珊的一顰一笑,他滿臉都是柔情,著急起來,起身往峰下走去。走到崖邊,忽然又想:“我這麽迴去,師傅看見,還不一棍子把我打上來?到時候讓他揍一頓,麵壁還是要麵,說不定他一生氣,讓我多麵幾年,那時候就真的變成老徐了。”想到這裏,又頗為躊躇。掛記嶽靈珊,又是懼怕嶽不群,來迴舉棋不定,哪有什麽空閑練武?眼看夕陽落下,滿山黃葉肅幕,過不多時,北風唿嘯,吹來一片鉛雲。


    徐真身上一股涼意,迴入洞中,心想:“也沒人給我送飯,要是這麽下去,老子還不得餓死?難道他讓我在這裏做一具幹屍?穀警官不知道怎麽樣了,今天上來的時候,她一直睡覺,我走了,那個叫高葉的女孩兒會照顧好她嗎?”


    這一晚思潮起伏,一時想著穀寒茵,一時又想著嶽靈珊。隻覺穀寒茵如此情意,自己粉身碎骨,也難以迴報。一陣冷風吹過,劈劈啪啪下起雨來,雨勢不大,過得片刻,天地間漆黑一片。他呆坐洞中,秋意甚濃,思過崖上北風尤為猛烈,風助雨勢,唿啦作響。


    雨下到半夜,飄下片片雪花,風聲凜冽。次日一早,寒風陣陣,漫山玉樹,遍地瓊瑤。大雪飄零,便如鵝毛四飛,人間仙境一般。立在洞口,他內功不弱,兀自覺得寒意頗濃,心想二十一世紀的地球千瘡百孔,哪有這般純潔的世界?他百無聊賴,坐下修習內功。


    但心情煩躁,哪有心思練功?不過片刻,便站起來走到崖邊眺望,欲舉步下崖,思量再三,卻是不敢。這一日也無人送飯上山,他餓的前胸貼後背。饑餓之下,怒火上衝,尋思:“我幹嘛非要來華山?難道我就是賤骨頭嗎?別人對我越壞,我偏偏上趕著讓人欺負?我要是在山下,喝幾大碗酒,吃上一頓紅燒肉,那是多幸福的事。徐真啊徐真,你還真是個賤人,嶽靈珊對你動拳頭、拔刀子,你偏偏把她當寶,你真是個白癡。”眼看夕陽落下,山道上忽見一個人影,徐真驚喜交集,迎到崖邊。


    那人相距尚遠,也看不清是誰,腳步踉蹌,走一會,歇息一會。


    過了好一會,才走上平台。她衣衫上沾滿雪花,臉頰青紫,左眼處兀自流血,腫起一塊,鬢發散亂,唿唿大口喘氣,臉蛋兒紅潤非常,正是穀寒茵。


    穀寒茵右手抓著一碗白飯,看到徐真,淡淡地道:“怎麽樣?餓壞了罷?”


    徐真一怔,道:“穀警官,你怎麽來啦?你傷好了嗎?”


    昨日上山之時,山風凜冽,吹的自己身形難以站定。穀寒茵一個女子,竟而大雪之中上山,倘若一個不慎,一腳踏空,豈非送命?她傷勢未愈,本就痛的厲害,一路上幾處險要之地,實在不知她是如何上來的。


    穀寒茵將白飯放在圓石上,道:“我帶了不少東西,快到地方的時候,滑了一跤,飯籃摔倒山穀去了。幸好我反應快,一把抓住白飯,不然你連米飯也沒得吃,快吃吧。”


    徐真怔怔的坐下,心想自從在衡山遇到穀寒茵,她一路救護徐真,見徐真拜師,雖極為不喜嶽不群,仍跟著拜師。見施戴子欺負自己,立刻就要拔槍相向,不顧嶽不群阻攔,解救徐真於高根明的比武之中。一次一次,全心迴護徐真。她可以將天下人都當做敵人,隻為徐真。想到這裏,他怦然心動,但見穀寒茵臉頰青紫,大覺不忍。口中吃著飯,卻如嚼蠟,絲毫不知滋味。


    穀寒茵道:“我看電視劇的時候,說這裏是令狐衝麵壁的地方,現在居然換成你了。也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大偵探,這裏還有一個武功高手,叫風清揚,他會獨孤九劍,你好好表現,說不定他就出來傳你劍法了。”


    徐真道:“穀警官,我不想學什麽武功。”


    穀寒茵道:“為什麽?獨孤九劍很厲害的,你要是學會,以後也不會誰都能欺負你。大偵探,這跟你的性格不一樣啊,你不是一直都想引人注意,然後再哈哈一笑,說什麽名偵探怎麽怎麽的嗎?你要是學會武功,就能實現這一偉大目標了。”


    徐真訕訕地道:“我這人懶的很,英白羅教我那麽多天,我都快煩死了,還學?不學不學。穀警官,難道師傅就隻讓你給我送飯?你不會武功,現在下雪了,以後肯定更滑,你還是別來了。”


    穀寒茵身上冷的發抖,站在一旁,道:“不是啊,他們本來派英白羅給你送飯。但你和他有仇,誰知道他送飯上來,會不會給你吐兩口口水?你能吃的下嗎?所以我就去找英白羅,我說:‘你每天練劍、早課,實在忙得狠了,這幾個月以來,為徐真操碎了多少心,現在好不容易閑了下來,還要給他送飯。我看你辛苦的很,就替你給他送飯罷,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謝謝我?’英白羅說:‘師妹肯去送飯,這是幫了師哥一個大忙,當然得謝。這樣罷,你想學什麽劍法?養吾劍法我修習十七招,要不我都教了給你?’我一直想學好武功,他肯教,那最好不過。這個小孩兒,還不知道自己上當,我說:‘好啊,隻要師哥肯教,我就學。’這時嶽小姐走來,看到我,就轉到一邊,令狐衝始終跟在嶽小姐身邊,真像個癩皮狗。”


    徐真道:“嶽小姐躲著你?為什麽?”


    穀寒茵道:“我不知道啊。徐真,原著上說嶽小姐喜歡的是正人君子,就像嶽不群一樣。令狐衝在她麵前晃來晃去,最後還是不行。你這個吊兒郎當的性格跟令狐衝差不多,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罷。”


    徐真見她嘴唇發抖,脫下衣衫遞給她,不願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道:“那個內功你練了沒?怎麽樣?”


    穀寒茵道:“不行。我每次練的時候,都感覺身子好像要炸開,後來就不敢練了。”她對武學的渴望,比嶽不群還要強烈,當日迴去之時,已然嚐試。她一心要練成內功,與《混沌決》所求恰恰相反,幾番險些走火入魔,實已處在生死邊緣。她輕輕一語帶過,便是不願徐真擔心。


    徐真道:“是啊。我練的時候也差點死了,穀警官,我看這內功不能硬來,你要不然就先練劍法。等劍法練成,說不定也能成一個大俠呢。”


    穀寒茵點了點頭,衣衫披在肩頭,兀自有一股醉人的氣息,不過片刻,身子已不覺寒冷。


    徐真吃完飯,穀寒茵收拾碗筷,手指微微顫抖,曾幾何時,哪做過這等事情?此時隻覺心情複雜,歡喜不盡,又看一眼徐真,說道:“我走了。”轉身出了洞口。


    徐真忙追了出來,道:“穀警官,你小心點,明天別來了。”


    穀寒茵點了點頭,取下徐真衣衫,雪花片片,落在臉上,又癢又疼,她深吸一口氣,當即下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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