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道:“你不知道?辦假證,哪個年代都有。你放心,有人查路引,肯定就有人辦假證。去城裏乞丐多得地方找找,肯定有。”


    秋兒道:“那你怎辦?”


    徐真道:“我在這裏等你。”


    秋兒想了想,搖頭道:“不成。蘇固他們迴來怎辦?你不會武功,要是遇到他們,可就糟了。”


    徐真左右一張,鬆開秋兒,拿起衣衫,抖落幹掉的泥巴,走上大路,邊走邊道:“咱們再往西走,看看可有落腳的地方。”


    秋兒雙頰暈紅,眉目間喜意瑩然,臉上淚珠未幹,卻帶著淺淺的微笑,與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兒天真調皮笑容絕不相同。她歪著頭道:“你這麽一說,我倒想到一個法子,咱們扮成乞丐,料想無人查問。”


    徐真情商之低,曠古絕今。秋兒神情變化,倘若稍微普通之人,也能一眼看穿。偏偏他看不出來,一拍大腿,道:“對啊!我要是身上臭烘烘的,警察老遠看到就會躲開,怎麽會查我?哈,秋兒,你還真是聰明,我怎就沒想到這個法子?”提起衣衫,撕扯一會,又將身上弄的破破爛爛,在路邊打幾個滾,滿臉汙泥。


    秋兒看的興高采烈,嘻嘻直笑,幫著徐真裝扮。一切停當,站開了端詳片刻,忽然道:“不對!你這光頭怎辦?乞丐鮮有光頭,再加上你這般模樣,誰肯信你是乞丐?呀,是了,你扮做僧人罷。”想了一會,已走上大路,行人漸多,遠處城門在望,接著道:“你等我一會,我馬上迴來!”轉身奔了出去,身影越來越小。


    徐真無奈,等在道路一旁,望著行人,挑柴趕車,粗布大衣,均是窮苦百姓。他身上穿著藍色綢衫,乃秀才標識,行人雖見他形容破爛,仍不敢小覷。


    等候片刻,秋兒抱著一個包袱,臉上紅撲撲地,額頭滲出細密汗珠,顯是奔的甚急。她換了一套碧青衣衫,穿著長褲,秀發一束,頭戴書生巾,更顯得唇紅齒白,俊美非常。從包袱中取出一套僧衣,道:“你換上僧衣。我在福州時見過,大和尚出入城門,官差向來不加理會。”


    徐真奇道:“不會罷?為甚麽不查和尚?”


    秋兒道:“我也不知。我猜想定是和尚行走四方,居無定所,是以無人去查。你先換衣衫,咱們去試試。”


    徐真深吸一口氣,發覺內體涼氣壯大了不少,仍自川流不息,數日下來,他已習慣。走下大路,在一從花草之後,換了僧袍,又去池塘邊洗了臉。濃眉大眼之中,儼然一變,成為一個威猛僧人。先行賣了驢子,嚐試入城,果然無人盤查。接連數日,二人終於可以入城,可以住客棧,無不欣喜。來到城中流動人口居住之處,尋訪半日,買到一個假的路引,秋兒得知之時,悶悶不樂。


    這日歇息一日,次日一早,吃過早飯,來到車行。隨車往株洲而去,之後轉往衡陽。同車還有三人,均是行走商人。午間行到驛站,眾人下車走動一會,秋兒顯是沒有興致,忽道:“徐大哥,你真的要去衡陽?”


    徐真奇道:“怎麽?你不想去?”


    秋兒道:“媽媽葬在福州,她一直想著能迴去雲南,我不想她死之後,仍無法如願。我想迴去,帶著媽媽骨灰,去雲南。”


    徐真一呆,見秋兒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珠兒,忽然驚醒,秋兒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殺人放火,調皮搗蛋的小孩兒了。正色道:“你自己可以迴去?”


    秋兒點了點頭,哽咽道:“媽媽的遺願便是迴到雲南,她生前我不能盡孝,死後還一人孤零零地留在福州。徐大哥,秋兒不能這般無良。嗚嗚……原來真的可以買到假的路引……秋兒好笨,怎麽以前從來沒有想到……嗚嗚嗚……是我害死了媽媽。”說著大哭起來。


    徐真又是吃驚,又是好笑,難怪昨日買到路引,秋兒便一直不肯說話,原來一直在自責,正色道:“沒有哪個人一出生就閱曆豐富。你媽媽的死是宋誌成作惡,你現在也為她報了仇,還有甚麽不開心的?秋兒,你既然叫我爸爸,我有些話得跟你說。坑蒙拐騙,畢竟不是正道,你一個小姑娘,今天能騙人,明天能騙,難道能騙一輩子?有句話這樣說,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萬一有天你在陰溝裏翻船,那時別人會繞過你嗎?現在是江湖的世界,自命正道的人多了去,他們要是出手,你能挨得住嗎?”見秋兒慢慢止住哭聲,微微垂頭,蓬鬆的發絲惹人憐愛,接著道:“有的人大度,不願跟你一般計較。有的人懷著壞心思,你又看不出來,不是要吃大虧麽?這一路去雲南路途遙遠,我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不如這樣,咱們先去衡陽,過幾天去福州,帶你媽媽迴雲南,好不好?”


    秋兒大喜,道:“好啊!這是你說的,可不許反悔。”


    徐真道:“一言為定。”見秋兒臉上笑容爛漫,哪有絲毫傷心之意?適才大哭到底是真是假,心下沒有半點把握。問道:“你是故意的?”


    秋兒眨眨眼睛,道:“什麽故意?徐大哥,你說的什麽話?我可半點不懂。呀,好久沒吃東西,我餓了。”快步而去,足下輕快,顯是心情甚好。


    徐真搔了搔頭,也拿不準自己是不是上當了,轉念一想,便即釋然,縱然上當,也沒有什麽損失,何必在意?


    休息一會,眾人重新上路,走出兩日,過了宜春,轉入八月,仍是頗為炎熱。兩人一路嬉鬧,徐真不再提起二十一世紀之事,秋兒終於放下心來,望著車窗外,隻覺處處新奇。但興奮之情,不過兩日,到第三日上,慢慢失去興致,枯燥無味的坐在車中。別說秋兒,徐真也是乏味至極,暗想古代出行不便,交通是首要問題。


    自吉安之後,蘇固等人再無蹤影,二人跟隨車隊,料想蘇固急於去衡山,這一路怕是不會遇到。這日傍晚,夕陽如血,道旁均是樹林,蚊蟲飛舞,車廂內幾人滿頭大汗,苦苦忍耐。車把式道:“諸位官爺,咱們再趕一程,不出二十裏,到得蘆溪縣,再歇息一晚……”話音甫落,啊地一聲慘唿,車子陡然停下。


    眾人麵麵相覷,三十餘歲那胖子是個參客,從關外買參,在關內販賣。此去是要購置,身上銀錢便多,他一路小心之至,驟然之下,呆若木雞,道:“怎麽啦?”


    車外毫無動靜,右側那少婦姓李,與夫家一同,要去長沙,平日卻甚是潑辣,想也不想,推開車門,隻聽篤地一聲,跟著一聲悶哼。姓李的少婦尚未探出身子,便滾了下去。跟著一個女子聲音道:“住手!你濫殺無辜,這般心狠手辣,他們跟你有何仇怨?”


    車內眾人嚇了一跳,姓李的少婦雙腿掛在車門處,寂然不動。他渾家二十七八歲年紀,穿著粗布衣裳,粗手大腳,顯是老實巴交的窮苦百姓。陡遭變故,他慌了手腳,手忙足亂地要拉妻子進來。秋兒連叫:“別動別動!外麵有人!”


    那參客道:“還用你說!?”轉向那青年道:“你知道外麵是誰麽?別拉了!快把門關上。”說著推開那青年,要去關門。


    但姓李的少婦雙腿卡在門口,不將她拉進來,或者推出去,車門豈能關閉?那參客大急,伸足去踢姓李的少婦,那青年道:“你……你幹甚麽……”


    那參客怒道:“不踢她出去,車門怎麽關上?快滾開!”


    陡然間哢擦擦一聲大響,眾人眼前木屑紛飛,眼前一亮,車頂已不知所蹤。幾人連聲驚叫,徐真暗叫不妙,拉起秋兒,縱身便躍下了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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