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大急,眼看誘敵不成,那麽隻能進去了。剛想到這裏,右側細微唿吸之聲。聲音微弱,夾雜在風雨之中,徐真原本無法發覺,他混沌決一層即成,涼氣每日流轉不息,實為修煉不停。雖時日尚淺,已有不弱根基,耳目自然聰敏。他聽到唿吸之聲,立知有人,當此時刻,多年名偵探累積下來的經驗救了徐真。他沒有第一時間逃離大樹,知黑夜之中,自己看不到敵人,敵人也看不到自己。緊貼樹幹,屏住唿吸。


    輕微腳步聲響起,右側兩株小樹之間,一個黑影緩緩走來。這人掌中提著一根黑黝黝的物事,漆黑之中,徐真也看不清。他足下緩慢,貼著樹木而行,經驗豐富非常。他走出幾丈,身子一頓,等候片刻,又走出幾丈,慢慢走遠。


    徐真額頭冷汗直流,他還是把古代人看輕了,以為古代人都是白癡。其實白癡的是自己,常說逢林莫入,尤其在雨夜,這人身材魁梧,以體型而論,定是王斌。他膽魄過人,兼之經驗豐富,絕非易與。


    便在此時,嶽靈珊一聲驚叫,聲音透著痛處。徐真大吃一驚,料想定是樂厚故意折磨嶽靈珊,化被動為主動,引自己出來。他心中明白敵人奸計,又怎能坐視嶽靈珊被人殺害?明知的陰謀,便是陽謀。你明知後果,卻不得不按照敵人的設想去做。他深吸一口氣,大踏步走入廟門,入眼隻見一左一右,蘇固和樂厚各站神壟兩旁,蘇固一劍刺入嶽靈珊肩頭,鮮血汩汩而流。


    誌成忠生躺在右側地上,臉兒向裏,也不知是否還活著。樂厚笑道:“小兄弟深夜不迴家睡覺,跑到深山野林來幹甚麽?”


    徐真道:“我住在這裏,為什麽不能迴來?”話音未落,身後足音急促,腦後生風。嶽靈珊望著徐真,臉色忽然變得慘白。徐真暗驚不對,下意識的微微側身。身後王斌一棍猛擊徐真頭頂,知矮胖子一出小廟,頃刻間生死不知,敵人武功自然極為了得,不敢有半分輕敵。他一棍猛擊而下,本是十拿九穩,不料徐真忽然側身,這一棍使力太足,順著他身旁擊下。同時不由自主,搶入廟門。


    身旁風聲悚然,一個黑影搶入廟門,氣流激蕩,帶動燈火,忽閃晃動。徐真嚇了一跳,隨著黑影,夾雜雨點,打在徐真臉上,此時王斌全無還手之力,良機難求,徐真伸出左足一勾,在王斌身上一推。王斌本欲站定,足下被人一勾一推,踉蹌搶前,碰地一聲,撞在柱子上,哢嚓一響,顯然骨頭斷了。無論何種格鬥,講究便是得勢不饒人,不放過任何良機。


    徐真一推之後,跟著搶前,伸手去抓王斌掌中棍子。尚未觸及,左側蘇固搶了上來,刷的一劍直刺,嶽靈珊驚叫:“徐真快避!”王斌手臂斷折,疼的尚未想明,足下一軟,不知踩到何物,他身體本來不穩,隻聽咚地一聲悶響,竟爾一頭撞在柱上,登時暈去。


    眼前王斌突然消失,徐真不及細想,足下一絆,跟著跌倒,壓在王斌身上,正好避開蘇固的一劍。這一下險而又險,蘇固劍勢之快,徐真全無反應,眼看便要被他一劍慣胸,無巧不巧的被王斌絆倒。蘇固唿地一聲,從徐真身邊搶過,他應變奇速,一劍刺空,飛足勁踢。


    徐真倒地,雙手亂抓,隻覺王斌跌倒之後,便不動彈,記著他手邊武器,伸手一抓,油膩膩的不知是何物。情急之下,也不管是什麽東西,順手便往蘇固擲去。他情急而擲,力道大的驚人,全身力道集於一擲,那物去勢如電。


    蘇固一腳尚未踢到,迎麵飛來一物,側頭閃避,念頭方起,啪的一聲,臉上早中,火辣辣的疼痛中,腦中眩暈,險些跌倒。口中油膩膩的,帶著一股香味,他心頭更怒,足下加力,力求一腳將徐真踢死。


    徐真並未抓到武器,其勢無可閃避,肋下陡然劇痛,身子飛起,撞在牆上。他一口氣轉不過來,幾欲死去,痛的他便如蝦米,弓起身子,好在混沌決內力護體,饒是如此,也去了半條命。


    蘇固一抹臉上油膩,這才看清,原來是地上的一個燒雞,他半邊臉頰微微腫起,卻全不在乎,笑道:“功夫不錯!”話音甫落,跟著一劍刺到。


    徐真扶著牆壁,尚未站穩,劍光閃爍,已無可閃避。他啊呦一聲,下意識地急忙縮頭。隻見蘇固奔到窗口,身子不停,從窗口翻了出去,麵朝地麵,跌在地上,就此不動。他兩條腿兀自在窗戶上晃動,人卻唿唿大睡,樂厚大吃一驚,尚以為徐真內力奇特,隻在蘇固臉上擲了一個燒雞,便將他打死。


    王斌背後偷襲,卻躺在地上,滿頭鮮血直流,也不知死活,蘇固兩腿朝天,唿唿大睡。這人一出手,竟如此淩厲?此等情形在福州城外,雨林小廟,顯得無比地詭異。樂厚縱閱曆豐富,何曾見過這等武功?


    長劍從頭頂而過,相去不過數寸,徐真嚇的心兒狂跳,臉色發白,扶著牆壁,勉強走出幾步,離蘇固遠遠的,滿是戒備之色,望著蘇固雙腿,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他又在施展甚麽神奇武功。


    樂厚神色不定,抱拳道:“尊駕好厲害的手段。在下嵩山派樂厚,請問師承何派?”


    徐真唿唿連聲喘氣,暗叫僥幸:“這個蘇固多半也是有羊癲瘋,不然他一刀就把我捅死了,我還救個屁的人?”見樂厚神色在火光下,顯得又是凝重,又是詭異,他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王斌,棍子衝著自己,隻要走出兩步,就能拿到。微笑道:“什麽手段?我一點兒聽不明白。你叫樂厚?嵩山派是個什麽玩意兒?來我家幹嘛?我今兒去城裏吃飯,晚上逛窯子,本來也是不迴來的,誰知道啊,小桃紅不肯理我,老子傷心太平洋,沒地方住。這小廟不怎麽樣,可這裏是我家,你們幾個混蛋,不聲不響的來我家,還要打死我。哎!不怕警察叔叔請你喝茶?”他從未逛過妓院,也不知青樓當紅粉頭兒的名字,聽袁矬子提過小桃紅,便說了出來。


    一邊說話,一邊往棍子靠去,樂厚似乎並未察覺,緩緩地道:“尊駕不肯告知,那也無妨。不過五嶽聯盟,尊駕身為江湖中人,想必知道。嵩山派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尊駕定要管這個閑事,與嵩山派結下梁子,他日江湖之上,怕不好行走罷?這樣罷,樂某生平最是喜歡結交豪傑,與尊駕相會,實乃大喜,咱們交下這個朋友,怎麽樣?”一邊說話,左足在前,右足在後,右掌微微抬起,手指彎曲。


    樂厚人稱潘陽手,一雙手掌爐火純青,江湖上大大地有名,與嵩山派其他十二人,稱為十三太保。他不知徐真深淺,一邊說話,一邊潛運內力。徐真哪裏認得?嶽靈珊陡然醒悟過來,驚叫:“徐真留神!”


    徐真大奇,尚未反應過來,樂厚一掌猛擊過來。他離徐真尚有數尺,抬手擊出一掌,跟著緩步走近。徐真暗暗好笑,看他腳步緩慢,尋思:“你這麽慢慢走過來,我要是躲不開,那我真是白癡到家了。”身子一動,便欲拿起棍子。


    樂厚知敵人武功精奇,一上手就是殺招,這一招右掌猛擊,左掌半途穿了出去,疊於右掌之上,是他得意之作,名叫狂風掌力,意為狂風一般的掌力。


    尚未及身,勁風刮麵,徐真連氣也透不過來,身子發軟,竟爾無法移動分毫。樂厚一步一步,越來越近,徐真又驚又急,張口欲叫,一股勁風直撲口鼻,哪裏能說出一個字來?


    樂厚見徐真臉色發白,焦急非常,心下更是得意,已知徐真並無真才實學,否則怎無法突破自己掌力包裹?他存心要將敵人立斃掌下,索性全力而發,力求一掌將這人斃了。


    徐真身子無法動彈,體內涼氣被勁風一激,運轉加速。那股涼氣自小腹而生,順著‘長強’、‘腰俞’、‘命門’、‘陶道’、‘筋縮’、‘靈台’、‘大椎’、‘靈台’諸穴,會與頭頂‘百會’。這些穴道均屬督脈,小腹升起的涼氣順著‘會陰’、‘中極’、‘關元’、‘將台’諸穴,至頭頂‘百會’而止。人身任督二脈,相隔隻有數分,卻絕不相通。


    樂厚內力之勁,非同小可,狂風掌力霸道無比,徐真本身修煉混沌決,真氣若蓄水,吸入魁梧大漢的內力,已有不弱的根基。敵人俞強,混沌決反擊之力俞強,偏生徐真內力不如,兩股真氣四處尋找突破口,卻始終無法宣泄,突然之間,會與百會,使得徐真任督二脈相通,真氣周而複始,奔流不息。


    他臉色憋的通紅,但真氣一通,每遊走一圈,身上力道便大一分,不過數十個圈子,真氣越來越是熟練,遊走更加迅速,宛如長江大河,奔流不息。


    陡然之間,一股柔和的真氣透體而出,樂厚身子一震,便如擊在一堵棉花為麵,鋼鐵為裏的牆上。暗叫不好,這股力道柔和之至,卻也霸道之至,在他身上一衝,他隻覺站立不定,連連後退,欲提氣再上,霎時之間,真氣狂亂,在體內亂衝亂撞。樂厚大吃一驚,不敢提氣,臉色一變,定定的望著徐真。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笑傲江湖之隨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耳走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耳走有並收藏笑傲江湖之隨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