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暗暗好笑,說道:“好罷,謝謝,謝謝。你辛苦了,對了忘記問你,福州府是不是有個福威鏢局?”拿起包裹,入手溫熱,不覺大喜,香味撲鼻而入,尚未入口,已覺甚是好吃,當即大口吃飯。


    誌成忠生看一眼食物,道:“福威鏢局可是福州府的大院子呢,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咱們剛才過來的死人院子,就是福威鏢局。嘖嘖,真是可惜了,昨日那裏忽然發了瘟疫,好多人都死啦,官差都不敢過去,等裏麵的人死光了,怕是要一把火燒了。”在徐真對麵抱膝而坐。


    徐真一凜,記得這是有人滅門,好像為了什麽武功秘籍,仔細思量一陣,陡然想起一物,一拍大腿道:“對了!辟邪劍譜!是為了辟邪劍譜!不過是誰呢?叫……叫……四川人!青城山!青城派!對了,青城派的人來滅門,為了辟邪劍譜,我昨天看到的那個人,就是林平之了?”


    誌成忠生奇道:“你在說什麽?青城山麽?我知道青城山,就是沒有去過。瞧不出來,你去過的地方還真不少呢。林平之,你說的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麽?聽說他很是慷慨,英雄年少,甚是斯文有禮,我卻從未見過。你認得林少鏢頭麽?辟邪劍譜又是什麽?你是瘋了麽?怎地胡言亂語?”


    徐真按捺心頭狂喜,知道秘籍所在,知道人物關係,那不就和上帝一樣?如此便捷,想必江湖路會容易走的好多,他適才對未來無比擔心,這時難題解決,如何不喜?一邊吃著食物,一邊笑道:“沒事,沒事!你吃過飯了沒?一起吃點兒。”


    誌成忠生狐疑的望著徐真,過了片刻,展顏笑道:“我在城裏吃過了。你多吃點兒。”


    徐真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臉上微微一紅,忽聽誌成忠生大叫:“哇,小胡子居然也會臉紅!你臉上是不是真的紅了?”說著湊近了仔細觀看,伸手在徐真臉上一摸,笑道:“是真的紅了,真的紅了!哈哈,傻瓜,你看著我臉紅什麽?”


    徐真甚是尷尬,他也是臉皮極厚之人,突然看到這麽一個甜美可人的小姑娘,不自然的羞澀起來,被她一說,更覺羞澀。眼前漸漸迷糊,尋思:“我怎麽了?她比我女兒還小,我看到她臉紅什麽?有什麽好害怕的?”抬眼去看,誌成忠生身影慢慢模糊,迷迷糊糊中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笑道:“倒了,倒了……”雙眼一黑,昏暈過去。


    睡夢之中,朦朧人影,仿佛就是母親。徐真生平格外敬重母親,陡然間看到媽媽,心神激蕩,難以自持,淚水便滾滾而下。隻覺自己實在不孝,想要說話,嘴張張合合,便是說不出來一個字。他又驚又急,忽覺天空下起大雨,傾盆而下,連氣也無法喘過來,雙眼一睜,清醒過來。


    廟外涼風不停,大雨嘩嘩,正對徐真臉頰之處,積雨落下,滴在臉上。他爬起身子,四下漆黑,靜悄悄的,也不知是什麽時候,腹中如鼓,餓的厲害。轉念一想,自己怎會昏倒的?記得昏迷之時,誌成忠生連說‘倒了,倒了。’那是什麽意思?大聲叫道:“小屁孩!小屁孩你在麽?”


    除了雨聲嘩嘩,風搖樹枝,更無其他聲響,他隱隱覺得不對,暗想:“她拿迴來東西,我吃了沒幾口,就昏倒了。這……這小屁孩下藥了?要是真的,她為什麽給我下藥?”心中又是一驚,去後腰一摸,秘籍仍在,懷中銀票卻一張也無,連碎銀都沒有半點兒。


    徐真怒氣大生,料想定是誌成忠生下了迷藥,迷倒自己,偷走銀票。自己剛才賣了八千兩,不過半日,居然被人騙走,這名偵探也算差勁之極。他越想越怒,隻覺被這麽一個小姑娘欺騙,委實讓人難以忍受,唿唿不住喘氣,尋思:“好哇小騙子!下次叫我碰到,我不揍死你才怪。給我一毛錢都不留,讓我吃什麽去?你擺明要餓死我!我操,我還以為你是要飯的,打算給你點兒錢呢。這丫頭一開始就盯上我了,故意救我,拉著我來城外,又給我買東西吃。我說呢,又不認識她,幹嘛對我這麽好,搞了半天是為了我的錢!徐真啊徐真,你真是個豬腦子!明知人生地不熟,怎麽就相信她了!傻逼!”


    鼻中聞到香味,伸手摸索,摸到日間打翻的食物,這時知道食物中有迷藥,怎敢食用?躊躇良久,饑餓越加難忍,大雨不停,況且身上無錢,正沒理會出,隻聽門外腳步聲響,徐真一呆,心下抱著僥幸,隻盼誌成忠生並非騙子,迴來找自己了。


    腳步聲蹣跚,走了一會,才到廟門口。隨著腳步聲,隻聽一人低聲道:“這裏有個破廟,咱們進去躲一會。”


    徐真一凜,這聲音清脆悅耳,極為熟悉,卻絕非誌成忠生。廟外之人究竟是誰,一時無法分辨,兩日之間,已如驚弓之鳥,這時就算當真熟人,也不敢相見。四下一張,漆黑無比,看不到絲毫,他連退數步,摸到神壟,知神壟之下就是桌子,當即俯身鑽了進去。


    剛藏好身子,門口一個身影,走了進來。這身影頗為臃腫,進入廟中,便即坐倒。原來是兩個人,倒下那人喘息如牛,似乎受傷甚重。


    另一人窈窕纖秀,顯是一名女子。


    這女子掌中提著一柄兵刃,映著微光,閃閃發亮。她退後兩步,在一旁坐下,低聲道:“沈先生,今日之後,你得離開福州府,否則蘇固定然不肯放過你。你不會武藝,那可危險的緊。”


    臨近細聽,聲音熟悉,徐真一凜,聽出這女子是嶽靈珊。一想到嶽靈珊,心頭狂喜,不知為何,激動非常,正欲出去與之相見,忽聽得廟外腳步聲響,又有數人奔來。


    腳步聲雜亂,隱隱傳來人聲,嶽靈珊快步上前,拉起地上那人,道:“沈先生,他們追來啦!咱們快走!”


    那人掙開嶽靈珊的手,靠著柱子,沉聲道:“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沈熙自愧深然。但月蓉已死,我苟活人世,如何對得起月蓉一片真情?蘇半城要我死,其中緣由,月蓉之事,仍是小半。時機緊迫,姑娘,我家後院北牆下右至左第十七塊磚頭,其中藏有驚天秘密,你……”話未說完,門外聲音更加嘈雜,他身子一挺,道:“此事要緊之至,你快先行逃走。”說著連連催促。


    嶽靈珊一擺長劍,怒道:“不行!蘇固陷害你全家,做下如此多的惡事,他要追來,我跟他拚了,定會保得先生周全……”不等她說完,沈熙情急之下,推了嶽靈珊一把,厲聲道:“事關重大,姑娘,此物你拿到之後,交給文堂兄府上一個叫楊小秋的小姑娘,我便不勝感激。沈熙一人死何足惜?姑娘不肯逃走,難不成是要沈熙立時自絕在姑娘麵前麽!?”


    這番話甚是嚴厲,嶽靈珊一呆,正欲再說,沈熙大踏步走出廟門,便往左側林中奔去,不過片刻,揚聲道:“蘇半城!沈熙在此!要殺沈熙,容易之至,來追我罷!”


    嶽靈珊連連頓足,正欲追去,忽覺手腕被人拉住,她這一驚非同小可,知自己連日受傷,武功退步的厲害,卻也不敢相信,敵人到了身旁,自己都不知道。她想也不想,右手被人抓住,無法揮劍殺敵,左手彎過,手肘往後撞去。


    尚未撞到敵人,隻聽一人在耳邊道:“是我。嶽小姐,咱們得先跑路!”


    聲音極為熟悉,嶽靈珊便做夢也不會聽錯,正是徐真,手肘一頓。門外人聲鼎沸,忽聽得啊的一聲慘唿,嶽靈珊身子顫抖,知沈熙終於命喪蘇固之手,心下憤懣,腦中發熱,尋思:“我親眼所見,蘇固害死月蓉,殺死沈熙,又讓他身敗名裂,如此歹毒手段,比之魔教,有何區別?爹爹常說行俠仗義,這等惡事叫我看到,我怎能怕死逃走?今日若離開了這裏,華山派聲名掃地,我有何麵目去見華山派列祖列宗?”


    她胸中滔天怒火,用力甩開徐真的手,這時心存死誌,徐真親吻之事,反而微不足道,哽咽道:“徐真,我出去和他們拚了。你若有機會碰到我爹爹,就告訴他,我沒有丟了華山派的臉麵!”話音落下,嗖地一聲竄了出去。


    徐真又驚又急,絲毫不解,此刻敵人勢大,應該避過鋒芒,日後再來報仇。何以嶽靈珊明知必死,也要出去拚命?他不是這個時代之人,怎能理解?武林之人,尤其俠義正道,貪生怕死,向來為人不恥。華山派名列五嶽,聲望甚隆,眼見慘事在麵前發生,怕死不敢出手相助,傳出江湖,華山派便不用混了。不說旁人,華山派掌門嶽不群若知此事,不論嶽靈珊是否自己女兒,是否生還,或者受傷,隻怕都要清理門戶。與其說是嶽靈珊執拗的性子逼死她自己,倒不如說是正義的聲名逼得她非出去不可。


    是以才有令狐衝不顧生死,鬥智鬥勇的相救儀琳,在徐真看來,令狐衝的行為固然愚不可及,嶽靈珊的行為,更是白癡到極點。要救人,你也得量力而行啊。他手中一鬆,嶽靈珊不見人影,叱喝聲音響起,叮叮不斷,顯然與敵人動上了手。若是旁人,徐真思量一陣,多半不去理會,也會逃走。但嶽靈珊滿腔正義,性子執拗,可愛非常,兼之清秀絕俗,如何能對她不管不顧?他日間捏死幾頭惡犬,尚以為自己武功高強,後來被當鋪掌櫃打的滿地找牙,這時已知,自己武功恐怕高強的有限。沉思一會,心下焦急非常,打鬥聲越加勁急,正欲出門,忽聽得聲音一頓,嘩嘩雨聲不停,四下俱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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