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子睿端起茶盞動了動茶蓋,不經意地看著茶水裏有些未融化的白色細碎顆粒,眼神一轉便知道裏麵放了什麽東西。


    他佯作未發覺,餘光瞥了一眼鶯歌裙擺下那雙淡翠色的繡花鞋,唇角下壓才沒笑出來,他早就發現昭陽郡主身邊的丫鬟屬她最機靈俏皮。


    他呷了口茶,並未露出半分異樣,即便嘴裏的味鹹得齁人,唇齒間都被這股味道充斥著,但他仍不動聲色地放下茶盞,悠然道:“好茶。”


    鶯歌抱著托盤盯著譚子睿的麵色,下意識地蹙了蹙眉,這盞茶分明放了不少的粗鹽,他竟然沒喝出來?


    她仔細迴想確認自己是否將鹽巴放進茶水裏,怎麽想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她不由凝目看著譚子睿,這個人怎麽喝不出來?難道是沒有味覺?


    堂屋裏靜悄悄的掉針可聞,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鶯歌狐疑地轉過身,隻見明江匆匆跑來,一張臉漲得發紅發紫,上氣不接下氣地招手道:“快、快迴瑰萃園,郡、郡主要生、生了。”


    艱難地把話說出來,他才暢快地喘了好幾口,眼前發白,腦袋發懵,隻感覺鶯歌一陣風似的跑過,又一陣風似的跑迴來。


    鶯歌覺得這種緊要關頭不能給主子們添麻煩,而且譚子睿這樣的人是敵是友還未可知,千萬不能讓他拿住把柄添亂。


    她一路小跑直奔譚子睿手旁的茶盞,端著它就倒進花盆裏,又一陣風似的跑了,目光半分都沒放在一臉詫異的譚子睿身上。


    “快,快走。”鶯歌拍了拍明江的胳膊,提著裙擺就往瑰萃園的方向跑。


    堂屋裏隻剩下守在門邊的小廝,還有一臉茫然的譚子睿,他起身看著鶯歌一抹明藍的身影從拐角處消失,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用訟師的行話怎麽說來著?好像是叫毀滅證據,季府的丫鬟都這般心思縝密嗎?給客人喝放鹽的茶水之後還要毀滅證據。


    譚子睿深深地歎了口氣,咂了咂嘴,這股子鹹味久不散去,他隻想找口幹淨的水漱漱口,既然季府有大事,他隻好改日再來拜訪了。


    過了三四個時辰,季方在屋外來迴踱步,微涼的春日裏冒出滿頭大汗,穩婆說九個月生產的產婦不在少數,沒什麽大礙的,何況阿慈再過兩天就十個月了,孩子該發育的都發育了。


    但他的心就是安穩不下來,明江搬了椅子給他坐,季方坐下卻一個勁兒的抖腿,明江想主子何時染上這種壞毛病了。


    隱約能聽見裏麵的聲音,聽見穩婆讓傅惟慈使勁兒,吸氣,使勁兒,吸氣,使勁兒。


    這種有規律的聲音讓季方心緒更難平靜了,猶如一顆一顆擊打在平靜湖麵上的石頭,每一下都讓他心裏噗通噗通的震顫。


    “啊!”


    季方騰地一下站起身,這是阿慈的叫喊聲,是疼得難忍的叫喊聲,他轉身就要往屋裏衝,明江一把抱住,苦苦勸道:“不行啊主子,您要是進去,郡主更會分神的,您不能進去啊。”


    此時的季方哪裏聽得到了旁人的勸阻,腦海裏都是阿慈躺在床上受苦受疼的可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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