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進門,抬頭就愣住了,滿屋子沒了急頭白臉的賭徒,隻整齊的坐著一屋子季老三的人。


    一眾人的視線直接往她身上聚,不等她反應過來,滿屋子人齊刷刷的起身團手道了聲:“二當家受苦了。”


    傅惟慈抿得雙唇都快瞧不見了,眼前這一幕的確不在她預料之中,但畢竟是看過古惑仔的人,什麽大排場沒見過?


    她理了理臉上的詫異,端出大義凜然微微一笑的模樣,即便心底略顯底氣不足,表麵上卻分毫看不出來,十分淡定得道:“感謝各位出手相助。”


    當俠女的這種感覺此刻體驗的淋漓盡致,從見著許多百姓衝著柴火堆叩頭悲戚,到如今賭坊眾人的抬舉,傅惟慈忍不住在心底罵自己名不副實。


    這算盤一開始是為自己打算的,不知不覺就繞到替百姓討公的大圈子裏去了,深究起來著實丟人,不過再想,正道滄桑何時又輪得到她區區一個尋常女子去爭。


    她忽覺心虛,抓著唐英的手疾步走到後屋,後堂裏溫暖至極,門口站著兩個丫鬟,其中一人是紅袖。


    傅惟慈見她就笑,卻見紅袖眼底閃著淚花,一時又悵然了。


    坐在浴桶裏她想此番“出行”的利弊,一能把朝廷賑災款找迴,修堤壩,重建村莊,好事一件,二卻是讓身邊的人跟著提心吊膽,略有負罪感。


    這負罪感多半源於她在牢中過的蠻滋潤的,雖然吃的喝的略顯不足,可也沒遭大罪,顯然他們眼中的疼惜,都以為自己一天要被人欺負八百迴。


    紅袖小心翼翼的給她擦背,看著白嫩嫩的皮膚上有幾道紅痕,心底又難受起來,強作鎮定的問:“姑娘後背可疼?”


    傅惟慈聞言動了動肩膀,搖頭迴:“不疼。”


    她動了動水底下的胳膊,靠在浴桶邊有些昏昏欲睡。


    乏倦了,卻難入睡,心下不放心衙門的情況,絞幹了頭發,挽起頭發佩了個流蘇簪,又換了身月白裙。


    終於拾掇幹淨,她也沒閑著,讓紅袖轉告馮昭在後門等她,自個兒和唐英打了招唿就走了。


    唐英是不肯放她走的,硬纏著她留下等消息,可坐在椅子上難熬的很,傅惟慈說什麽都不肯了。


    幹等著的滋味在牢裏都受夠了,她對外麵的情況一概不知,若是不能親眼見見,總是不能放心。


    不等她上馬車,後巷外的路邊忽然響起陣陣急促的馬蹄聲,馮昭夾著馬腹轉了方向,見著疾馳過去的人影,心下一沉,驚道:“是孟公子兄弟!”


    出大事了,本該在衙門跟前把人逮個正著,就算要利用夏太太找銀子,那也不該如此興師動眾啊,這麽響亮的馬蹄聲,怕是讓人鑽了空子跑了。


    馮昭駕馬就要追,心下又惦記傅惟慈獨自在這兒,邊走邊迴頭道:“阿姐,你迴家中候著。”


    傅惟慈自是不肯,摸了摸腰間的匕首,想上馬又怕自己情急之下摔個好歹,不僅沒幫忙,反而徒添麻煩,隻得迴頭望向紅袖問:“會騎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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