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忽然怔住,一直如死水的眸子裏泛起濕潤的水光,很快又消失不見,目光閃躲著往漆黑地窗外瞧著:“姑娘說什麽?”


    傅惟慈搖了搖頭,夢裏她記著那小姑娘支吾的兩句話正是喚著:白瓏,白瓏。


    而夢裏這個人,不是旁人,甚至不是傅大小姐,而是自己,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就是自己。


    她沒在追問,紅袖恢複如常道:“姑娘,該起了,茯苓姐姐已經在備洗澡水了。”


    外間的確有來迴走動的腳步聲,屋裏昏黃的燭火搖曳著,她深吸了口氣,朝著黑漆漆地窗外看了一眼:“今兒的天兒好麽?”


    “下了一場難得的大雪,府裏人都說這是瑞雪兆豐年呐。”茯苓掀開紗帳,步子輕快地走到床邊:“姑娘睡得可好?”


    茯苓一進來,屋裏的氣氛不似方才凝重,傅惟慈牽唇笑了,由著她扶自己起床,笑道:“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也不知做了什麽離奇的夢。”


    “這可是好兆頭,姑娘隻管安心上花轎。”


    今兒是大喜的日子,自然都撿好聽的話說,逗著大家夥樂一樂,才對得起這好日子。


    起身的工夫,外麵大紅色的燈籠就掛了起來,映得窗外喜氣洋洋的。


    傅惟慈沐浴出來,天色仍黑著,聽著外麵劈裏啪啦地鞭炮聲,滿是喜色的杏眸微垂。


    是了,她出嫁的好日子。


    馮家對她真心實意,半分節省的步驟都沒拉下,如此大張旗鼓地放鞭炮,城中很快就知道她從馮家出嫁的消息了。


    茯苓先給她穿了件大紅色的襖子,笑道:“老太太已經等著了。”


    出嫁前得先去長輩房中請安,一會兒梳妝披上蓋頭就見不著麵了。


    進了竹梅院,幾個候著的丫鬟連連道著恭喜,從茯苓手中接過卷著紅紙的一貫銅錢才散去。


    屋裏還點著燈,馮老太太看著傅惟慈一張白淨的小臉,笑得合不攏嘴,眼底圍繞著一層霧氣。


    既然是祖母,出閣前自然要叩行,茯苓遞過墊子,馮老太太斂起臉上的笑意,用寬大的袖袍擋住身側的朱木。


    傅惟慈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由著茯苓扶起坐下,不知怎麽也哽咽了些:“小慈願祖母平安康健,福壽延年。”


    是個懂事兒的孩子,馮老太太用帕子揩了揩眼角,朝著她笑著:“一會兒打包些糕點,若是餓了就吃兩口。”


    “是。”


    沒坐一會兒,都催促著她迴房梳妝去,幾個丫鬟簇擁著離開,馮老太太鬆了口氣,淚光閃閃地看著身側的朱紅色牌位,低聲道:“老夫人,你瞧見了吧?小慈出嫁了。”


    傅惟慈坐在梳妝鏡前,透過鏡子看見窗子上貼著大紅喜字,一對喜字,在泛白的窗紙上格外明顯。


    她輕輕地咬了咬下唇,竟沒由來的緊張起來。


    衣架上的大紅色嫁衣是季方之前備好的,紅豔豔的奪目,花紋是金線繡得鳳凰,喜帕是鴛鴦戲水圖。


    一摸衣料就知道價格不菲,教孩子們讀書的錢怕是都用在這身喜服上了。


    季方從不開口說用錢,她私下裏覺著是他自尊心強,男子心氣高的緣故,還取笑他被自己媳婦養有什麽好抗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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