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飯後,趙誠木頭木腦地朝門外的麵包車走去,全身冰冷、四肢僵硬,他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


    這個錯,就是昨天晚上沒釋放仿生蠅拍照留下證據。


    當他見到那個女孩酷似李詩嫣後——準確地說,就是天仙美女——,向後仰倒在地,短暫地失去了知覺,等有力氣爬起來時,已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了,咖啡館裏早就人去樓空。此時才發現,瑪的沒有證據,無法指證犯罪嫌疑人啊。


    他世界末日般,唯恐這兩家夥去開了房,跌跌撞撞趕到金融中心,發現陳銘已經端坐在辦公室,正在製訂著計劃。做賊般溜到女生寢室。李詩嫣和範可兒安靜地坐著看書。


    算了算時間,這一個多小時,如果開房的話,恐怕連打掃戰場都來不及。於是略略有些放心。


    真是莫名之火無處可發,手頭沒有證據,隻是見到了個側影,你就認為兩人偷雞摸狗?萬一這美女酷似李詩嫣呢?再說,陳銘跟宋老師又沒成婚,富家少爺尋花問柳,關你屁事?


    他決定,等下迴陳銘和小寶貝幽會時,絕不能再仰後便倒,一定要鼓起勇氣抓個現形,至少要讓仿生蠅拍照留念,這才好開口講話。


    不過,昨天晚上還有件事也非常奇怪,那就是他從女生寢室溜迴來後,路上遇見了範東東。


    “阿誠,鬼鬼祟祟的忙啥呢?”範東東張口來了句,問得他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不過大師兄屬於無意之問,開玩笑呢。兩人若不是為了李詩嫣,平常關係還挺好。


    趙誠此時眼珠亂轉,打算探探範東東口氣。


    “東哥,一個小時前,嫣兒幹啥去了,你造嗎?”


    範東東搖了搖頭:“不造啊,聽可兒說她好像出去過,一個多小時就迴來了。”


    趙誠以開玩笑的口吻,放出了枚穿心箭:“哈哈,東哥,嫣兒和陳大少爺約會去了,吃醋不?”


    他知道,以前就算陌生男子接近李詩嫣,範東東都會手持匕首時刻準備作戰,現在老子搬出前亞洲首富公子,跟你個川省富家公子抬個杠,看不酸死你。


    哪料到,範東東臉色平靜,猶如枯僧入定般從容:“嗬嗬,那就約唄。”


    嗬嗬這兩個字的戰鬥力,泥瑪的實在太驚人了,趙誠頓時被轟得外焦裏嫩,怎麽也無法相信,天生開醋廠的大師兄,難道醋廠破產改行了?


    不吃其他男人醋,這是趙誠自認識範東東以來,曆史上頭迴碰到……


    車到軍營,刁連長親自將體驗小組迎接到了狙擊訓練場。


    十幾把狙擊槍,一字排開,正中間,6號射擊位,有把體形巨大的槍中之王,趙誠瞄了一眼就認出,這是由美國巴雷特公司研發生產的重型sasr特殊用途狙擊步槍,既可以狙擊人員,又是反器材步槍。所謂反器材步槍,是一種專為破壞軍用器材及物資的步槍,破壞效果高於狙擊步槍。主要作戰對象是敵方的裝甲車、飛機、工事掩體、船隻等有一定防護能力的高價值目標。


    各班教官先把學生們帶到狙擊槍前,熟悉著各類操作,趙誠玩了幾把就沒了興趣,點起支根,晃蕩著兩手上了趟廁所。


    狙擊班長和班副正隔著蹲坑對話。


    “班長,晚上什麽事你不能和兄弟們去喝酒?刁副連長都去,你不去不好意思吧?”


    “瑪的,晚上有臨時任務,喝不成了。不過刁副早就跟我講了,我會溜出來敬兄弟們幾杯,然後再悄悄溜迴去。”


    班副奇怪地問:“什麽任務,居然要班長大人親自去執行?派個兄弟去不行嗎?”


    班長歎了口氣:“鬼知道什麽,不過不是作戰任務,好像是哨位執勤什麽的。通知我晚8點集合,正式執勤要9點鍾。我到現場報到後,悄悄跑迴來,跟兄弟們喝到近9點鍾,再神鬼不覺地迴到現場,時間剛好。這種應急任務,我見多了。”


    趙誠沒興趣聽這廢話,抖抖小鳥揚長而去。今天晚上金融中心在漁莊召開員工大會,蕭劍鋒為了陳銘安全,在長達一公裏的峽穀山間,布置了十多個暗哨,每個轉彎處都有,這班長是執行這個任務去的。


    一公裏布置十幾個暗哨,就算有幾個暗哨開小差,其他人都可以及時發現問題,班長不去也成。


    迴到狙擊場,孩子們都圍在了槍中之王巴雷特狙擊槍前,妓/女連長正唾沫四濺,一班長和班副擦完屁股也急急趕來了。


    “大家都看好嘍,這槍射擊距離遠、精度準,有效射程為1830左右,最大射程可以達到6800米。今天每人都試射三發過過癮,射程800米,隻要打準靶子,我刁某人下迴就請客。哈哈……”


    班長把子彈箱扛到了6號射擊位的槍旁,孩子們兩眼放著光,誰都手癢難忍。


    “別忙別忙。”刁連長揮了揮手,“長距離射擊,對於風速和方向的計算尤為重要。計算風向最常用的粗略計算值為時鍾位置,我們的所在位置就是指針軸,正前為12點,正右為3點,正後為6點,正左為9點,都需要我們修正彈道……”


    狙擊班班長愣了愣,抬眼望了望刁連長,但沒敢吱聲。


    趙誠瞪大眼睛望著神氣活現中的妓/女連長,突然明白了,這家夥剛從常規部隊調到特戰團,沒狙擊經驗和理論水平,信口胡扯呢。


    “哈哈,那啥……”他朝前跨了幾步,覺得這個理論常識必須給糾正,否則孩子們真上了戰場,還不得給姓刁的給弄死,“連長,12點與6點的順風與逆風,可以不考慮風偏修正。其餘部分,你講的是對的。”


    刁連長的臉色騰地就紅了,兇巴巴地望了過來,隨即將目光投向了班長。班長還是沒敢吱聲,卻朝趙誠投來寒光四射的一眼,意思非常明顯,丫的首長講錯了也是對的,你小子當場不給咱連長麵子?哼哼,總有辦法整慘你!


    刁連長這臉就不自然了:“趙同學,你學過狙擊?這麽懂?”


    “嗬,連長,我從小在山上打獵,是槍械愛好者。遠距離射擊,那也有啊,打野獸麽。”


    刁連長迅速拉長了臉:“趙同學,無知不可怕,可怕的是學了點皮毛就充內行。這麽多同學在,大家都練過射擊,就你最懂?我剛才講的是最粗淺的狙擊常識,講深了你們聽不懂。明白沒?”


    “不明白。”趙誠果斷搖了搖頭,“狙擊講究的首擊必中,不像衝鋒槍可以掃射,稍微有些偏差,幾千米的距離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他瑪的給老子住嘴!”連長咆哮出口,也顧不得風度不風度了,指著巴雷特惡吼,“趙誠,你給我第一個射擊!老子倒要看看,你小子到底是嘴皮子利索,還是手頭利索!”


    趙誠沒有反抗,甚至連遲疑的動作都沒有,順從地趴到狙擊槍旁。跟個小樣的副連長,有什麽好羅嗦的呢,老子懷裏揣著蕭團長親手簽發的授權書,必要時候亮出來,營長都得聽老子的命令。


    班長上前,填入顆子彈。


    光學瞄準鏡中,800米外的靶心清晰可見,對於受過專業訓練的特種戰士,這點距離,跟三步無人阻擋上籃沒啥區別。


    計算風速、風向,略略調整槍口,也沒多加瞄準便扣下了板機。


    “啪!”子彈流星般出膛。


    何白濤、禿鷲緊張地盯緊了電子顯示屏,為了節省報靶員人手,特戰團引進了自動報靶係統,打了幾環,電子顯示屏一兩秒就可將結果傳送迴來。


    這倆弱貨,知道趙誠小時候是獵手,槍法應該不會太差,但他們真心不希望趙誠再來個滿堂彩。


    幾秒過去,顯示屏毫無動靜。


    哈哈,脫靶!倆弱貨對視一眼,心裏樂開了花。


    為了確認無誤,班長風般衝了出去,憑肉眼鑒定完畢,通過對講機大聲吼道:“報告刁連長,靶紙上沒有彈孔,脫靶!”


    刁斯槐陰險地盯著趙誠:“嗬嗬,說的可比做的花哨多了哈。趙同學,我再強調一遍,無知不可怕,最怕的就是……”


    後半句“學了點皮毛就充內行”還來不及出口呢,隻聽不遠處、站在7號射擊位旁的班副,奇怪地“咦”了聲,接著大聲報告:“報告連長,7號位沒人射擊,可是自動報靶係統提示,有人射中了靶心,十環!”


    刁斯槐緊急收迴後半句,狐疑地望了眼7號位,拿起了對講機:“給老子檢查7號位靶子。泥妹的,自動係統會不會出錯?”


    班長隨即迴話:“報告連長,7號靶紙圓心正中有個彈孔,瑪的射得不是一般的好,圓心中的圓心,瞧這手法,1600米外射十環不是問題。”


    趙誠撣著身上泥土爬起了身,哼哼唧唧地:“報告連長,這槍是我打的。你沒說打6號靶呀,我以為十多個靶子隨便打。”


    “哈哈哈……”李詩嫣她們全笑了,趙誠的怪模樣逗人開心還是很可以的,這小子歪打正著,卻還能找到這個麽堂而皇之的理由,有才,太有才了。


    “胡說!”連長臉色鐵青,“射偏就是射偏,戰場上命令你狙擊敵人首腦,你打個傳令兵頂個屁用!”


    “哦哦哦。”趙誠老實巴交地點著頭。


    手機響了,是封短信,趙誠順手點開,臉色突然一變,叫了聲“哎喲肚子痛”,便朝軍營方向跑去。


    是條強暴雨短信,大晴天發暴雨短信,這是蕭劍鋒事先跟他約定的最緊急聯係暗號。


    看來,團長的授權書,今天就得在軍營動用一迴了。


    蕭劍鋒傳來一個十萬火急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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