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晚。


    就在趙誠整理行裝,準備隨夜間拉練的士兵開赴戰場時,遠在百公裏開外的川大校門口,有輛車悄然而至。


    後座,下來個身材魁梧的壯實漢子,小平頭,雙目炯炯有神,捷步走向了保安室。


    肖平穀抬起頭來:“你找誰?”


    小平頭彬彬有禮:“打擾,麻煩問一下。前幾天在不遠處,有個小娃兒墜崖,被人所救,據圍觀者說,救人的可能是川省大學的教師或學生,請問,你聽到過誰救過人嗎?”


    “沒有哇。”肖平穀搖著頭,“小娃兒墜崖那天,校門口倒圍了很多人,後來一窩蜂似地都去看了。”


    小平頭從兜裏摸出段繩索:“先生,這是我從消防隊截下來的繩子,上麵還結著血痂呢。救人的英雄,是單手握繩縱身而下的。你有沒有見到過,誰手掌受傷了?或者誰有在右手包了紗布的?”


    “手掌受傷?包了紗布?”肖平穀凝神思考著,好像誠哥有包過。他這些天工作積極性挺高,加上趙誠又天天忙這忙那,兩人雖然同住一個寢室,但見麵的機會不是很多。


    “是,如果受傷,他一定會去包紮。你看繩上留下的血痕,傷得不輕。”小平頭的眼中,充滿了希望。


    “嗯,好像誠哥包過手掌,但我不確定他有沒有受傷。我迴寢室時,也曾發現過丟在垃圾桶裏的白色紗布。”


    小平頭急上前:“他叫什麽名字?現在在哪兒?”


    肖平穀笑了:“他叫趙誠,我們住一個寢室的,現在去白泉鎮軍訓了。不過你別急,誠哥不可能救人。”


    “為什麽?”小平頭不解。


    “我跟他住兩年了,他不會功夫,若說他單手持繩,跳下幾十米的懸崖,嗬嗬,我隻能用嗬嗬來形容他。”肖平穀說完,覺得還不解氣,順勢又帶了句,“誠哥愛吹牛,他的話,你隻能聽半截。”


    司機跳下車走上前來,聽到這段,輕輕地對小平頭說:“大哥,要不叫白泉鎮的兄弟打聽下?”


    小平頭凝神思考了會兒,搖搖頭:“不用,等我們在省城辦完事,如果還找不到恩人,就去軍營會會他。”


    道過謝,小車一溜煙駛遠。


    此時,趙誠跟著拉練的士兵上路。


    財經學院的孩子,集體列隊軍營大門旁,不知誰唱響了悲歌首句,孩子們的歌聲,瞬間迴響在了軍營: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高音喇叭聲。


    這處罰,孩子們真心覺得重。


    誰又知道,這是趙誠奪命之路第一跑。


    趙誠這小子卻很傻很天真地樂嗬著,抱了這個摟那個,仿佛受的不是處罰,而是去京城領取五一勞動獎章似地。當然,女生他沒敢摟,否則又是觸犯軍規,罪加一等。


    “入列!”


    耳邊,突然傳來士官嚴厲的吼聲,趙誠一個哆嗦,趕緊溜迴了隊伍中。


    “立正!向前看,向後轉!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隨著有節奏的口令聲,夜間拉練的隊伍,消失在了軍營門口。


    最後時刻,趙誠朝歡送的範東東、蔡小科擠了擠眉,弄了弄眼,油腔滑調地轉動著身體。如果不是剛才士官那聲嚴厲的吼,他差點就要向範東東他們開玩笑。


    因為,他真心覺得華夏*人太牛逼了,而且這些軍人,天天喊掙錢的口令而不去當商人,真他瑪的是人才浪費,你看:立掙!向錢看!向厚賺!向右賺!向左賺!一二億!一二億……收息。


    瑪的,才賺一二億才收息,真是沒出息!


    十公裏拉練,對於接受過正規特工訓練的趙誠來說,沒什麽難度,不過還是得裝作很悲戚的樣子。


    口令聲響徹白泉鎮街道。這兒是南來北往的交通樞紐,盡管行政設置上是個鎮,其實行政區域趕得上個小縣,若加上山林麵積,那就跟中等縣有得一拚。


    也因為是交通樞紐,所以鎮裏的繁華程度,絕不亞於高丁縣縣城,甚至有遠超縣城的景象——便於商人們吃喝玩樂,這兒的餐飲娛樂業特別發達,而且開放程度是高丁縣無法比擬的。


    十多分鍾後,十幾人的拉練隊伍才跑出鎮區。趙誠恨恨地罵了句:泥妹的原來剛才跑的全不算,從這兒加速後才真正開始計算距離。


    趙誠假裝累壞了,彎著腰直喘氣,被士官在身後重重地踢了記屁股,這才直起腰,打起精神跟上了隊伍。


    眼神過處,有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街沿。


    居然是大忽悠趙村長。


    大忽悠跑白泉鎮來幹什麽?他是來討債的,追著趙誠來討債。


    在城都市被趙誠百般戲弄,大忽悠恍然大悟,瑪的自己遇到了超級忽悠,被姓趙的這小子,揪著脖子往水缸著淹,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五百萬元,指定是沒希望了,但心疼那晚的飯錢。那天晚上,四個人總計吃了有近七千元,頂得上大忽悠大半年當村長的收入了。這些飯錢,十瓶茅台就花去了六千多元,幸虧2003年茅台還沒漲價,否則非喝個傾家蕩產不可。


    想著自己買了鞭炮,最後卻讓趙誠給放了,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然而,第二天趙誠就護送他娘去了冷縣,他不敢追著去討債——人家娘手術剛完,你上門添堵,不被姓趙的打出來才怪。


    三天後趙誠迴城都,大忽悠始終沒走,卻發現這小子乘著軍用卡車,趕到白泉鎮來軍訓了。


    大忽悠核計著,七千元飯錢,怎麽的也得讓趙誠出一半。


    現在,他剛到不久,正在找家便宜的小旅館安身呢。


    趙誠捂著嘴弓著背,大灰狼般竊笑不已,並未停留。


    然而,眼角餘光卻告訴他,在離大忽悠不遠的地方,有幾個身穿黑衣,手持家夥的壯漢,正尾隨著大忽悠。其中一人,隱約竟然是獨眼龍。


    心裏再次格登一下。不過,他沒當多大迴事兒,也不會去追問大忽悠惹了哪門江湖恩怨,這種猥瑣之徒,以騙村人為生的人渣,被人打殘了最好,省得村人再上當。他疾步追上了隊伍。


    然而,這一次趙誠的判斷卻出錯了,大忽悠麵臨的不是被暴打一頓那麽簡單,而是殺身之禍。


    那晚發生的一切,孔峰都源源本本向何白濤坦白了,這些話都原封不動傳到了遠在日本東京的何少勇、藤田耳中。


    孔峰一口咬定,大忽悠就是趙誠背後神秘團隊的頭頭。這話,何少勇覺得有幾分可信。因為從整個事件的性質來分析,半導體事關遠大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趙誠沒啥能耐,他背後團隊的頭頭,危急關頭親自出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調查大忽悠的履曆顯然來不及,藤田和何少勇也是急紅了眼,不管三七二十幾,先拿和此事有關人開刀祭天!


    趙誠已經交給獨眼龍手下,由猛龍幫幾個精幹打手做出具體安排了,那麽大忽悠呢?


    既然是疑似的團隊頭頭,其功夫自然很高強,必須派遣精英出擊。


    情報傳來,說大忽悠下午乘上了去白泉鎮的班車。


    在中原區,藤田並沒有布置特別的特工力量。於是,從滬市緊急調遣兩名高手,馬不停蹄地趕到白泉鎮,獨眼龍也決定親自出手。


    趙誠看到的,就是獨眼龍帶著兩個特工高手,悄悄地跟蹤著大忽悠。兩個特工邊跟蹤,心裏邊像倒翻了十五六隻漿糊桶——泥妹啊,說是神秘團隊頭頭,應該功夫高強呀,怎麽的就像個大山裏打獵的老頭呢?連最基本的反追蹤技能都沒有。


    唉,人家大忽悠,就是個大山裏打獵的。雖然當了村長,可是這年頭的趙家村還沒開發,連貪點煙酒錢都難麽,根本買不起反追蹤設備。


    趙誠“一二億”“一二億”地喊著,故意裝出又瘸又拐,又喘又咳的窩囊勁,磨磨蹭蹭地勉強跟在隊伍中間。這些小當兵的,人其實挺不錯,下午聽說連長當場罰個大學生進行夜間拉練,都覺得有些不忍。


    現在的大學生,體質真不咋的,光在太陽底下站隊列,就有人當場給曬死的,這小夥子參加十公裏拉練,而且是全程高速度,吃得消?


    小當兵時不時伸過手攙扶下磨蹭中的趙誠,嚴厲的士官跑出鎮區後,知道這兒沒有連長眼線,也睜隻眼閉隻眼當作沒看見,遇到高坡還從屁股後踢他一腳助勁。


    把趙誠感動得,泥妹的,這兒的人老子全記住嘍,下次遇上明爭暗鬥,再每人饒一次命。


    離開鎮區五公裏,折返再五公裏。為了照顧趙誠,隊伍的推進速度明顯偏慢,偏偏趙誠氣喘如牛,嘴裏念經般嘀咕“累死嘍渴死嘍腰酸死嘍肚子餓死嘍”,反正各種死法,逗小當兵樂。


    眼前是個樹木繁生的多岔路口,跑過一個山林高坡,就可迴到鎮區原點,不遠處突然傳來幾個人疾跑的腳步聲,有人真正的氣喘如牛。


    趙誠驀地豎起了耳朵。


    從如牛的喘息聲中,趙誠判斷出,是大忽悠。而身後追擊他的人,則身手矯捷,明顯受過特種訓練。


    大忽悠是從深山出來的,格鬥功夫基本為零,但奔跑速度,絕不在獵豹之下,此刻為了保命,更是玩了命似地逃亡,加上山道奔跑是他的強項,以致於獨眼龍和兩個特工高手,竟然一時間無法得逞。


    獨眼龍為什麽追殺大忽悠?


    趙誠腳下一轉,裝作跑糊塗了,趁小當兵們都抬頭張望時,突然急加速,消失在了樹林後。


    小當兵迴過頭,隻覺眼前一花,趙誠沒了,無法判斷這小子到底轉向了哪個岔路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商界之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酸菜湯真好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酸菜湯真好吃並收藏商界之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