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古月萍,思念父母無著,她就尋思著跟江楓學學,找個縫兒逃出這“袋中世界”的空間,去找找父母,像孩子一樣,再感受感受孺慕親情。


    人的腦筋想到了啥,就想到了,啥想不到,那就總卡殼在那兒,文月月想不出辦法,江楓也如此,但古月萍卻是個幸運兒。


    她心放鬆下來,找別的事做,就突然打了個冷戰。她驀地想到了甚麽,她雙目放光,她揚眉踴身,騰地跳了起來,轉身朝那逼真的文斌影像叫喊、拚盡全力地喊:“文斌,你不愛我了,你這樣子說明你已不再愛我了!請你消失吧!”


    文斌在畫麵裏始終保持著兇神惡煞的姿態,一聽到古月萍這句聲嘶力竭的呐喊聲,居然真地瞬間就消失了!江楓看到了此情此景,驚奇之餘,很快就明白了:千年難題,苦於滯阻“沒想到”仨字兒;想到了關鍵、開竅了,就解決了,就是那麽簡單!


    原來月萍的感情無法對死人道歉,今後終將永無釋然之時,不釋則永不解鎖。文斌死了,感情也定格了,斷片兒了,再也續不起來了,月萍這心是確乎永遠放不下了的。但如果意在神外,不顧現實的視覺、暫時忘記感情,跳過了感情的羈絆,索性像月萍這樣,就推翻了迷局,反而柳暗花明了!


    江楓暗自讚歎:“月萍真好聰明,我怎的沒有想到?眼麵前這個文斌本就是假的,咱們仍傻乎乎地以真情待之,豈不是傻到了家!”“球門”再難攻,它就是這麽巧妙地被攻破了!


    坦姆千算萬算,它怎料想得到人有此一法?它沒有感情,因此它的思慮雖然籌劃周全,有如天衣無縫,但是也很呆板。它給這機關推算的一切不可能,它以為絕無破法,一無解鑰,但到了人類這兒,即使智慧、智力上受到了阻礙,隻要感情之增減、有無的變化,機緣巧合,靈光一現,結果立時就破解了它處心積慮很久才設計出來的機關。


    十拿九穩的陰謀,一旦破敗,坦姆雖然沒表情和感覺,旁人看不出來,否則它的臉色一定很難看——那應該是萬般尷尬集於一張熊臉之上。


    再說,月月淚眼模糊之中也看到了情況180度地轉變,她想也來不及想,跌跌撞撞地行動,趕忙上去繼續滑動那記憶的畫麵。絕望之後又見希望,她的動作展現了一切欲說還休的語言和驚喜!


    坦姆未來的記憶之中,隻有一個故事,由此說明,月月的消息可靠,坦姆必將終結於此,別無所歸。三人心下一齊禱祝:“希望徹底結束袋中人、終結這一切!”


    畫麵之中,空間四周出現的全是黑魆魆的太空景色,裏頭的那些宇宙天體,繁多是繁多,但長得跟人類所已認知的模樣大不相同。它們全都相互連結成龐大的一體,整個宇宙從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係統,實在太大太大,看上去好生恐怖!


    說到宇宙之大、太空空間之廣,人類雖憑藉璿璣玉衡、渾天儀器,以候垂象、齊七政,窮達千萬年,亦難窺其一斑、一毫。而恁般浩瀚的整個宇宙,實則由兩個平行的、浩瀚無垠的空間組成,一個是人們常見的宇宙空間,天體縱橫,繁星點點,遙照地球;另一個跟宇宙空間等量大的空間,便是魔界。魔界即為宇宙之鏡像的另一麵,同廣同大,無邊無際,其深不測,其廣無臬。


    星替時易,鬥轉物移,宇宙和魔界漸次擁有了生命、化成了精怪:宇宙空間中的星辰、天體,變成了宇宙的內髒;魔界空間中的陸地、江河湖海,通統化為魔界的內髒。五內俱成係統,相生相克,循環自調,久而久之,遂有細小的生命誕生。


    話說很久很久以前,隨著時光的推移,魔界之中,許多新生命誕下於世,不上萬年,細小的新生命已多如牛毛。他們像是魔界體內的細菌,日作月行。


    再說,魔界與宇宙係同時誕生,開創了世界,他倆猶如親摯朋侶、恰似一雙兒孿生兄弟。他們的巨大軀體乃兩大空間,這兩個空間是相通相連的。而他們相通之處,恰有一個天體承載通道,該天體便是地球。換而言之,地球正是這兩個空間的連接處,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接上文所敘,魔界體內最先誕生生命個體,而宇宙體內則一無所出。那些生命個體藉著魔界的身體、內髒、神經的庇護,在魔界的各器官組織之上,蓋房建屋、鋪路搭橋,茹毛飲血,生生不息,不斷繁衍,數量日眾。他們每一個個體皆倚賴魔界身體營造的良好環境,得享永生,壽與天齊。如此一來,年老的個體不得死,新生命又源源不斷地誕生,弄到後來,往往一個家族就會有成百萬、上億萬的人數。因此上,魔界體內的“細菌居民”,單單一家子,就往往可以在某一個魔界器官的某一個地盤,稱霸或立國了。久之,魔界體內各個器官、神經組織、每一個細胞之上,建立起無數的家庭,也形成了多如繁星的國家。


    國家數量多了,有的彼此和睦,禮尚往來,睦誼親善;有的則睚眥相鬩,交相爭鬥,無限戰爭,生靈塗炭。然而,原本和睦的國與國之間,也會因為小事,一夜間刀兵相向;而先前還打得你死我活的交戰中的兩國,也會藉由一念之善,握手言和。


    打打和和,疆埸更迭,居無定數。交戰之國,行那“成王敗寇”的悲歡離合。打贏者自是侈然自大,霸占土地、天空、江河、湖海、山川……;失敗者要麽舉國臣服,做對手的奴仆附庸,要麽全家族連根拔起、舉國遠遷他鄉。遠遷他鄉,到了異地,又須得茹毛飲血,白手起家,從頭建國,撫寡存孤,再續血脈。所幸人們生命無限,第一代的始祖往往久活於世,臨危重新挑起家族複興的擔子,也非天大的難事。上飲黃泉,下食埃土,無數歲月之後,子息又枝繁葉茂,重振有望,複霸一方,乃自常情。


    魔界體內的人口,隨著戰爭的勝負,往四方擴散,終有一日,魔界的人口之中一些大膽者,來到了地球定居。經曆了慘絕人寰的戰爭和艱苦卓絕的長途跋涉之後,他們在宇宙和魔界兩個空間的交界口,又找到了棲身之地。


    於是乎,這一支名為伏羲氏的家族在地球上慢慢地紮下了根兒,其民孳阜無數,終成了地球上頭一批原住民。他們為了與魔界的同胞有別,便自稱“人類”,又為了與魔界中的人相抗衡,他們不停地繁衍後代,日積月累,地球上人數日眾。人與人之間也似在魔界一樣,爭勇鬥狠,齟齬不休,戰爭頻仍。打來打去,人口又自遷移,勝者留居地球,敗者則滾出地球,向宇宙的深處探索冒險而去。


    囊時,宇宙是個生命體,體內諸天體為器官、各種形態的物質組成其體內免疫係統的方方麵麵,而器官之間也就是天體之間,有無數神經組織、纖維組織、髓鞘相連。人類靠腿走那些巨大如星際橋梁的神經,經過無數歲月,便終將抵達別的天體,不須發明、乘坐宇宙飛船那麽費事兒。


    曆久彌新,失敗者到了別的天體,搖身一變,就成了該天體的主人,也係宇宙體內諸器官之上的細菌,繁殖無度,遍地開花。一時之間,恆星團之中無數的恆星內核;行星、星雲團之表麵,甚至流星、星際物質之上、彗星、白洞、黑洞之內,全呆滿了細小的生命體。


    卻說地球位處魔界和宇宙兩大空間之間,是兩者之間唯一的交通樞紐,魔界和宇宙本無所事事,全都時刻緊盯住地球上發生的一切,聊以當做像看水晶球兒裏麵的西洋景兒一樣地消遣。


    地球上的人口漸漸染上了各種各樣、數不勝數的惡習,除了遺傳自魔界的殘忍好鬥、狡詐等許多惡劣秉性之外,人們還養成了貪婪、變態、涼薄、無能、愚蠢的卑鄙個性。他們靠地球上其它生物的肉體為食,無休無止地屠殺別的生靈,牛、羊、雞、鴨……不一而足,統統遭了殃,倒了大楣。人類無厭無足,胃口越來越大,殘殺吞噬別的生靈起來,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那些淪為人們血食的牲畜不堪忍受滅亡之苦,死去的怨魂紛紛向宇宙伸冤。人類越來越過分,弄到後來,宇宙也不忿地球人之胃口,三番五次勒令他們改正錯誤,放過牲畜,並教以明法,想改善人類在地球的名聲。叵耐地球人仗著自己並非宇宙的子民,而是源出於魔界的背景,毫不將宇宙放在眼內,一如其舊,大吃大喝,嗜血嗜殺,不改、不遷、不善。


    宇宙惱羞成怒,也顧不得魔界的情麵,說不得祭起無邊的法力,剝奪了地球上人類的永生能力。當時,宇宙咬牙切齒地詛咒人類道:“人類從此再也不可永生,從此痛苦於衰老、疾病和死亡三者無休無止的糾纏之下,永世不得翻身。我看你們還怎的做惡?!就使你們人類仍然要作惡,你們從此命短得很,其惡行也不長久啦!而今你們就跟牲畜一模一樣了,牲畜們也死得不算太冤了,你們人類就活生生地死去吧!”


    殊不知,人是一種擅長於有樣學樣的生物,他們受到了詛咒,不複永生,此後一代又一代人類,不得不經曆無休無止的老、病、死這樣一個衰亡死循環。他們此前從來沒有經曆過,一旦吃了這種苦頭,痛不欲生、萬劫不複。他們的元祖,即第一代從魔界逃出來最終抵達地球定居的移民,也學那些牛羊豬狗的樣兒,向他們的祖先——魔界訴苦。


    魔界耳根子軟,一怒之下,便向宇宙發動了戰爭。宇宙與之等量齊身,誰也不怕誰,又豈能示弱?亦是一怒而宣戰,從此這對兒孿生兄弟般親密的朋友一拍兩散,就永遠敵對,再無言和之日。


    無如宇宙本無所出,體內的人們全是魔界的血脈,兩個空間交戰,非但魔界體內的人幫著魔界對付宇宙,便連宇宙體內的人也幫著自己的元祖魔界進攻宇宙!他們騎著戰馬、邁著大步,沿著天體與天體之間巨大無比的植物神經組織、纖維組織和髓鞘,衝向一個又一個宇宙的內髒——諸天體,占領它們,用刀槍劍戟去破壞它們。人雖渺小,但數量眾多,蟻聚之下,也具有極大的破壞力,對宇宙也產生了相當的殺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袋中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炎龍子張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炎龍子張擎並收藏袋中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