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小貴子這番話再次讓冷昆陽放下了疑慮,或者說,此刻他的心裏就算還有懷疑,但也都被那瘋狂燃燒的【雨望】給壓製了下去。


    “能被陛下看上,是他的福氣。”小貴子當然知道,如今陛下心心念念的是他,不再是她了。


    “可他,是男人……”冷昆陽發現自己剛才折騰了顏貴妃,可心裏的火依舊在燃燒,隻要一想起蘇怡鳴的模樣,想起他近在咫尺時的氣息,自己就會該死地有反應。


    若是此刻誰把蘇怡鳴獻到自己床上,估計自己定會擁著他,折騰個三日也不罷手。許久不曾有這種感覺了,隻有當年還未得到楊貴妃的時候有過這樣的瘋狂念頭吧。或許,因為遇見蘇怡鳴,自己的心也再度年輕了起來。


    “隻要陛下喜歡,男人又有何不可?”小貴子不以為然,要是皇上喜歡,自己也願意爬上龍床,隻可惜皇上隻當自己是心腹。


    “大臣們會怎麽想?天下人會怎麽想?”冷昆陽微微蹙了下眉。一旦一統,一旦成為這蒼溪大陸唯一的君王,他不可能不在意天下人的說辭。


    “陛下,天下都是你的,你還擔心天下人說什麽?誰要是敢說半個不字,就讓誰再也開不了口。”小貴子剛說完這一句,敏銳地發現冷昆陽臉色一冷,不慌不忙地又予以補充,“再說了,陛下若真的喜歡,放在身邊,對外隻稱是謀士,誰又能看出什麽不妥?國師大人不也時常進宮陪伴陛下麽?大臣們也從未有人說過什麽啊!”


    “國師和他不一樣。國師時常麵聖,是因為他要幫朕煉藥製蠱,大臣們自然明白國師的重要性。”冷昆陽一想起蘇怡鳴那張臉,臉上的表情忍不住又變得柔和起來,“可蘇怡鳴的臉實在太引人關注了!這樣一個妖孽時常出現在朕身邊,難免不招惹閑言碎語!”


    “那就讓他做國師!”小貴子嘴角彎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太子殿下不是常說他的醫術才是這天下第一麽?難道陛下認為他煉藥製蠱的本領會比國師差?”


    “他自然是比國師強出了百倍,但國師跟隨朕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而他對朕不過是依附之心,難保有國師這般忠誠。”冷昆陽的防範心理自然很重,雖然已經被迷住,可他也從來不是色令智昏的君王。


    “陛下,既然他有心依附,自然會全心為陛下效力,否則豈不是拿自己的腦袋來開玩笑?日後若陛下降服了他,經過試探後發現他乃真心依靠陛下,又為何不可讓他做國師呢?陛下一旦得了天下,朝臣們的論功行賞本就是各憑本事,他有那個才能,誰還敢說半個不字?再說了,陛下若真的喜歡,隻有封了他國師,才能隨時召來這宮中,隨時讓他名正言順地伴在陛下身邊啊!”小貴子話音很輕,語速不快,字字句句都說到了冷昆陽心上。


    “人心這個東西,自然是需要時間才能看清的。姑且把他留在身邊,觀察觀察吧!”冷昆陽這話顯然是同意了小貴子的提議,可他隨即一歎,“隻是,他始終是個男人,恐怕會因此厭惡了朕……”


    “陛下多慮了,男人又如何?男人和女人之間不也就是那點樂趣麽?焉知男人和男人就不能有樂趣?這朝中也有不少大臣養著戲子和小倌的,可見其樂無窮。”小貴子笑得有幾分【猥所】,“蘇門主一看就是個招人愛的妖孽,女人也好,男人也好,誰不對他側目?沒準,他會喜歡陛下的寵愛呢?”


    “你呀,就是嘴甜,說得這全天下沒有什麽不是順朕的意的。”冷昆陽的眉心此刻終於完全舒展開來。


    “陛下是真命天子,這天下自然事事都順陛下的意。陛下想要的,又怎麽可能得不到?從前那貴妃娘娘是自己被豬油蒙了心,看不到陛下對她的好。如今這老天可憐陛下,生生送了這麽一個妙人到陛下跟前來,陛下既然歡喜,那就好好把握,奴才祝陛下早日得償所願!”


    “你這張巧嘴都快能把死人說活了!”冷昆陽哈哈一笑,顯然這些話他心裏是很受用的。


    再說那蘇怡鳴迴到別院之後,便讓小白去準備熱水,自己關在那浴房中,整整半個時辰都沒出來。


    “門主,你該不會是睡著了吧?!”小白小心翼翼地在門外問,主子今日去見冷昆陽他可一直是提心吊膽,見蘇怡鳴平安迴來他心裏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隻是,小白非常敏銳地發現,蘇怡鳴的神色間掩藏著什麽心事,眼底似乎藏著一股子戾氣。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見蘇怡鳴把自己關在浴房裏一直不出來,小白很是緊張。


    “不就是泡個澡麽?難不成你還擔心本座淹死了?”蘇怡鳴那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真是聒噪!本座是不是該毒啞了你,省得你成日吵吵?”


    “屬下是擔心你。”聽水聲,蘇怡鳴應該是出浴了,小白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一想到園子裏隱藏的眼線,當即又開始演戲,傲嬌地冷哼了一聲,“你要毒啞屬下的話,以後看誰陪你解悶!”說完,扭頭迴房去了。


    蘇怡鳴此刻從浴桶裏站了起來,全身上下已經泡得有些泛紅,可他還是覺得不能徹底洗去冷昆陽留在自己身上的氣息。一想到那個惡棍站在自己身前,伸手為自己解開和係上大衾的樣子,一想到那個惡棍望向自己時眼裏毫不掩飾的【雨望】,一想到那個惡棍噴灑在自己臉上的氣息,蘇怡鳴就有種想吐的感覺。


    泡在熱水裏不停揉搓著自己,想要洗去心底的厭惡,洗去心底對自己的鄙夷,蘇怡鳴覺得自己已經要人格分裂了。從決定複仇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終有一天,自己要和這冷昆陽短兵相接,雖然自己做了各種的準備,但是麵對冷昆陽他的勢力還是太弱了。


    蘇怡鳴沒有軍隊,無法正麵與冷昆陽交鋒,若是暗殺,就算得了手,最多隻能是手刃仇人,卻無法將高棉的皇權奪迴。皇室中誰也不會認他,朝堂中誰也不會服他,除非他能名正言順地登臨大寶,否則永遠達不到目的。


    蘇怡鳴思前想後,唯一的辦法就是接近冷昆陽,得到冷昆陽的承認,再想法收買和控製他身邊的重臣。可是,這樣一來,冷昆陽就會見到他的容顏,就可能會懷疑他,也可能會因此對他產生一些不該有的想法。而今日一見,果然證實了蘇怡鳴此前的顧慮,冷昆陽放不下心中對他娘親的執念,竟將這病態的感情轉移到他的身上來了。


    蘇怡鳴承認,自己刻意帶著那裝有特殊香料的香囊,就是為了要【右惑】冷昆陽,可是若冷昆陽沒那心思,自然也就不為所動,畢竟他再妖孽也隻是個男人。沒想到,冷昆陽的執念如此之深,即使明知道他是男人,還是在眼底泄露出想得到他的邪惡。


    這其實是蘇怡鳴希望達到的效果,這也是他算計冷昆陽,要一步步接近他控製他的捷徑。可是,蘇怡鳴心裏不可能不惡心,對自己更不可能不厭惡。他總覺得自己是在出賣自己的皮相,用這樣的一張與娘親相似的臉去【鉤引】冷昆陽,用自己的男色去迷住冷昆陽,從而達到目的。這真真是一種不恥!


    可是,蘇怡鳴還有更好的法子麽?他生於皇家,卻長於逍遙門,他除了丹藥和少數靈獸,除了多年來布下的暗樁,還有什麽?他拿什麽與冷昆陽的大軍對抗?想要不用一兵一卒就打敗冷昆陽,他最好的利器就是自己。


    也許,到最終,最壞的一種可能,他甚至真的為了複仇會爬上冷昆陽的龍床。想要徹底打消冷昆陽對自己的疑慮,要想徹底贏得冷昆陽的信任,他蘇怡鳴要付出的可能是常人無法想到的某種犧牲。一想到這個,蘇怡鳴打心眼裏瞧不起自己。他甚至想過帶著娘親逃出皇宮,從此隱匿民間,再不提複仇的事情。


    可是,在皇宮裏待的那一個月,親眼看著冷昆陽對自己的娘親做的那些事情,蘇怡鳴心中的仇恨更甚,曾有過的動搖全無,複仇的想法愈加強烈。他不但要替父親報仇,要救出娘親,要手刃冷昆陽,還要覆了冷昆陽的天下,要將冷昆陽的子女全部除去,要讓娘親成為高棉最尊貴的太後,要將她多年來受的苦全部加倍還給冷昆陽一脈。而這一切,必須要得到那個位置,為了這一切,再大的犧牲他也要承受!


    隻是,複仇之心雖然堅定,內心對自己還是無比的鄙夷。尤其是一想到邱兒,想到自己對她的感情和承諾,蘇怡鳴便有一種深深的背叛感和無力感。若是邱兒知道,自己用這樣的方式來複仇,她會怎麽想?她定會瞧不起自己,嫌棄自己吧?一想到這裏,蘇怡鳴就覺得心撕裂一般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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