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查到是什麽東西害了我母後?”百裏陌煦表麵上不動聲色,依舊安靜地站在百裏明江身旁,背地裏則用意念和妮妮溝通,“是蜂鳥獸告訴你的?說來聽聽。”


    “那家夥守在琪貴妃那裏,聽到的都是些八卦,可能與你那弟弟的死有關,但與你母後中毒一事沒什麽關聯,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帶它來見你。”妮妮有些小得瑟,“這毒物可是我自己想到的,剛才迴來的時候見阿爹在睡覺,我便自己查探了一番,正要告訴你,你父王就跑進來了。”


    “就在這內室?”百裏陌煦腦子一轉,立即猜到了,當下將自己之前的猜測告訴妮妮,“是不是這樣?”


    “阿爹,你是神吧?!”妮妮一驚,佩服得五體投地,“正是如此!”


    “前後聯係起來想一想,其實也不難猜到,隻是他們太糾結於何人下毒這件事了。”百裏陌煦雖然猜到了毒物是什麽,卻依舊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估計一切要等母後醒來才能水落石出。但此時,已經是該揭露“真相”的時候了。


    “父王,兒臣鬥膽問一句,母後出事後,可曾查到令她中毒的毒物?”看看情緒低落的百裏明江,百裏陌煦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當日朕得到噩耗趕來,阿益等人自然是將此處守的嚴嚴實實,可是,別說那下毒的歹人不曾看見,就是那毒害淼兒的毒物也尋不著半絲蹤跡。朕也一直在納悶此事!”百裏明江悲憤的表情倒也不是裝的。


    “父王,請你移步!兒臣倒有些發現。”


    “煦兒發現了毒物?!”百裏明江猛地轉身,放開東方慀淼的手,“在何處?是什麽?”


    要知道查到了毒物就等於找到了兇手的線索,百裏明江自然有幾分激動。


    “父王,你來看!”百裏陌煦也是個沉得住氣的,手指了指梳妝台,率先向那處走去。


    “你們先出去!”百裏明江看看李嬤嬤和蘭兒,站起身來走到百裏陌煦身旁,那兩人連忙退出了內室。


    “父王,當時可有檢查過這屋內的東西?”百裏陌煦抬眼看著百裏明江,身旁的梳妝台上隻有一麵銅鏡,幾匣珠釵,幾個女子用的瓶瓶罐罐,一看就是些抹臉的東西,看不出什麽玄機。


    “自然是徹查過,但這屋內並未發現那奇毒。”百裏明江眸光一深,看向梳妝台聲的東西。當時禦醫診斷說東方慀淼身中奇毒,雖然沒有發現投毒的兇手,但因東方慀淼是在這封閉的內室中遇害,百裏明江自然免不了叫人把這屋內的東西都查了一遍,別說是那奇毒,就連毒都沒有。


    “父王,可否讓阿益取幾根銀針,抱一隻貓或狗進來?”百裏陌煦也不急著揭秘。


    “阿益!”百裏明江低喝了一聲,阿益當即進來,隨即按照他的吩咐送進來銀針和一隻狗。


    “父王請看!”百裏陌煦首先打開了梳妝台上一瓶就要見底的頭油,將銀針插了進去,片刻之後取出,銀針並未變黑。


    接著,百裏陌煦又打開了一瓶凝脂膏,拿出另一枚銀針插入,銀針照樣沒有變黑。


    百裏明江眉一挑,嘴唇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隻是耐心地看著。一旁的阿益隻覺得奇怪,那日他和他的手下已經都細細地查過這些東西,的確沒有毒,銀針根本沒有變黑,也不知道這煦王爺要做什麽。


    百裏陌煦接著又拿出一跟銀針,先插入那頭油中,片刻之後取出,隨即插入凝脂膏中,過了一會兒再取出,百裏明江和阿益頓時變了臉色,銀針已經黑了!


    不等百裏明江說話,百裏陌煦又示意阿益將那小狗抱過來,並向其討了一張他懷裏的方帕,將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嚴嚴實實地包裹了幾圈,然後伸進瓶裏取了一些頭油抹在那小狗的背上,小狗毫無反應。


    緊接著,百裏陌煦又伸進另一個瓶裏取了一些凝脂膏抹在小狗背上同一處地方,小狗還是沒有反應。百裏明江和阿益沉默看著,臉色十分凝重。


    百裏陌煦示意阿益將小狗放在地上,大約兩盞茶的時間過後,那小狗突然像發了狂一樣地掉過頭去咬自己的背,並不停地在地上打滾,試圖去蹭那塊被抹了東西的皮毛,嘴裏嗚咽著,眼睛漲得通紅。


    “離它遠點!”百裏陌煦一邊說著一邊將百裏明江護在身後,眼睛卻一直注視著地上越來越瘋狂的小狗。


    那狗又抓又咬,又滾又蹭,背上那塊皮毛很快就被它自己弄掉了,可它依然不消停,依然痛苦地咆哮著、翻滾著,最後七竅流血,四腿一蹬,死了。


    “來人,將這裏收拾幹淨!”百裏陌煦取下包裹在手指上的方帕扔在地上,喝了一聲,蘭兒和李嬤嬤走了進來,但見一地汙血,那隻被阿益抱進來的狗背上血肉模糊,躺在地上,雖已死亡還時不時地抽搐,慘狀讓人無法直視,蘭兒差一點就當場嘔吐起來。


    李嬤嬤到底鎮定,拉著蘭兒迅速將這一切打掃幹淨,又點上素香,這才準備退出去。


    “李嬤嬤,你們兩個守著母後,本王陪父王在園子裏走走!”百裏陌煦知道,此時這內室雖然清理過了,但剛才那一幕還是讓百裏明江覺得倒胃口,和他一起去慈安閣的花園中詳談才是最好的選擇。


    “煦兒,你別忘記服下解毒丹。”百裏明江看了一眼站在銅盆邊淨手的百裏陌煦,唯恐剛才那毒已經滲過方帕進入其體內。


    “多謝父王提醒!”百裏陌煦擦幹手,服了藥,和百裏明江一起走了出去。阿益繼續守在門外。


    “不知父王有何想法?”百裏陌煦與百裏明江保持著一步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慈安閣的花園,其他人無一上前打擾。


    “朕沒想到這下毒的人居然用的是這樣的法子!實在是歹毒!”剛才的一幕,已經讓百裏明江徹底明白,這毒原來是下進了東方慀淼的頭油和凝脂膏裏麵,而且,單獨用任何一樣都不會中毒,必須是同時用了兩樣,才會混合在一起形成毒素。難怪當時阿益等人怎麽查也沒查出來。因為怕漏過任何一樣東西,所以當日查驗的時候,每一處所用銀針都是分開的,怎麽會想到要合在一起呢?


    “按照阿益的說法,母後那夜恰好沐了浴,用了點頭油,也抹了點凝脂膏。因為獨自在內室中,沒有下人伺候,所以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在做,所以她的手上沾上了兩種東西,臉上或頭發上應該也是。這毒即使用到貓狗身上,也不是立即發作,想必用在人的身上,發作就更慢了些。”


    “或許到了半夜,母後開始毒發,覺得手和臉很癢,不停地去抓,卻也沒有喊叫。畢竟,母後雖然柔弱,卻也算得上心性堅韌,一般的疼痛她是不會大唿小叫的。後來那毒終是讓她昏了過去,阿益才會說自己隻聽到母後輾轉反側,並未聽到別的聲音。想必他認為母後心中有事,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也屬正常,哪裏會想到當時母後正在毒發呢?”


    百裏陌煦說到這裏,閉了口。百裏明江則目光幽幽地望著暮色下的花園,隻字未吐。他知道自己的兒子說得對,東方慀淼雖然柔柔弱弱,但卻異常堅強,否則那八年被冷落的時光她又如何熬得出來?骨子裏,這也是他欣賞東方慀淼的一個原因。看慣了別的鶯鶯燕燕矯揉造作,反倒是東方慀淼的堅強獨立更讓他覺得特別。


    “父王,你是否覺得孩兒的推測不對?”等了許久,百裏明江都未說話,百裏陌煦心裏覺得狐疑,“父王是不是認為若這毒早就下在了母後的頭油和凝脂膏裏,母後應該早就中毒了,畢竟這樣的東西,女子平素每日都會用。就算以前有下人動手替母後塗抹,那她們的手上隻要同時沾染了這兩種東西,就會中毒,就會被人發現,可為何直到前幾日才出現這樣的情況?”


    “兒臣也想了很久,可後來兒臣發現那凝脂膏應該是新近才用的,剛才兒臣打開的時候不知道父王有沒有注意,從用的量上看,最多用過幾次。兒臣問過李嬤嬤和蘭兒,這凝脂膏在七皇弟出事之前一直放在那裏,從未開封,想必母後才拿出來用吧。而自父王那夜離開慈安閣之後,母後一直未出內室,出事那晚是她第一次沐浴,第一次用到頭油,所以那晚應該是這兩種東西第一次遇到一起,混合引發了奇毒。”


    “煦兒,你的分析頗為有理。”百裏明江終於開口了,可他的聲音聽起來卻有些飄渺,“可是,你知道那凝脂膏是怎麽來的麽?”


    “兒臣不知。”百裏陌煦問過李嬤嬤和蘭兒,她們都說此前並未見過此物。


    “那凝脂膏是朕賜你母後的。”百裏明江轉過身來看著百裏陌煦,眼裏蘊含著各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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