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千鶴耳畔微紅,她清了清嗓道:“既如此,那你便替本宮安排好此事吧!”


    “是。”林少珵嘴角勾了笑應道。


    童千鶴過去慣用本宮自稱,這也是宮中禮節之一,過去她自稱時與人總有距離感,而近日除了巡遊這一因素之外,也鮮少見她自稱本宮,現在忽然用上,倒有種羞澀別扭之感。


    “對了,你方才可是在地上瞧見什麽了?”


    “臣瞧見很多淩亂的腳印,看土質應當是在我們之前不久有人來過此處。”林少珵解釋道。


    童千鶴眯了眯杏眸道:“八成是太後的人來過了,這些可能是她還未來得及轉移的部分,隻是不知她要用這些黃金做什麽……”


    蘇陽郡背後這張網,看來是越來越大了,嘉太後的手竟是長得伸到地方郡縣來了。


    正當此時,那名護衛忽然看到從遠處而來的撲閃火光,他趕忙朝林少珵前來稟報此事。


    暗道中的火光越來越明亮,能看得出烏泱泱一大群是其他兩道在西北拐道口匯合的護衛們,因而人數比方才另外兩個洞口的來人更多些。


    等眾人到洞口時,劉護衛等人已經搬了近半數的樟木箱了。


    “屬下來遲,還請大人責罰。”


    西北口的護衛們齊齊抱拳大聲道。


    “責罰就罷了,你們走的本就比他們多些路程。”


    “大人,屬下在來路上發現有一處怪異的地方,因不確定會有什麽危險,便先行來迴稟。”護衛首領撓了撓頭道。


    “怪異之處是何樣?”林少珵問道。


    “屬下也不甚確定,在來路上像是聽見了水聲,不過聽不大真切。”護衛首領頓了一下,解釋道。


    “在何處?”


    “就在前頭,屬下帶您過去。”護衛首領恭敬道。


    “嗯,你先叫其餘人都去跟裏頭的人將那些箱搬到外麵去吧。”林少珵淡淡吩咐道。


    “是。”


    護衛首領領命後便朝身後眾人分派任務,林少珵看著護衛首領的背影,墨眸沉沉,深不可測,不知在想些什麽。


    童千鶴在林少珵的側後方,注意到他的拇指和食指又輕輕磨搓著,之前她仿佛也瞧見過一迴。


    她迴想起今兒花廳見到的嘉太後的怪異之舉,雖不知那個女人在密謀些什麽,但此事基本可以確定與嘉太後有關了,隻是她沒有決定性證據,光光是香火氣,完全無法給嘉太後定罪。


    “殿下。”護衛首領往前走,正好直麵童千鶴,他恭敬喊道。


    “嗯。”童千鶴應聲,示意他可以起身了。


    護衛首領仍舊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動作,他朝童千鶴道:“殿下,卑職有一話不知當不當說……”


    “你且說吧。”


    護衛首領左右看了看,向前走了半步,彎著腰壓低了聲音朝童千鶴道:“殿下,卑職自知人微言輕,在這宮中更是無足輕重的存在,隻是卑職今日湊巧聽聞見,這郡守府中有下人與太後身邊的曹姑姑在密談謀害殿下您一事……”


    白仁在他上前半步的時候,就做出了防備的姿態,雙眸更是緊緊盯著護衛首領手上的動作。


    “哦?”童千鶴對他此話可謂是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意外在於曹姑姑竟然這麽不小心,連謀害她的事都能被人聽了去;情理在於嘉太後與曹姑姑向來很會把握機會,找準一切時機想著謀害她。


    先前在宮中的時候,什麽下毒、推搡、嫁禍、流言、迷信之類的法子,隻有旁人想不到的,沒有嘉太後做不出的,嘉太後為了除掉她可謂費盡心機,她都有些見怪不怪了。


    “那你都聽到了什麽?”童千鶴好奇道。


    “卑職……卑職隻聽到曹姑姑說叫人務必要將殿下您……卑職怕被人發現,就沒敢多聽!”護衛首領麵露難色地道。


    “行了,此事本宮知道了。”


    “你可要守住了你的嘴,若是讓我從旁人嘴裏聽到了此事,看我不拔了你的舌頭!”玉竹在護衛離去前,在童千鶴後頭張牙舞爪地道。


    “是是是,玉竹姑娘請放心!卑職一定管住了自己的嘴!”護衛首領連連道。


    而後他便離開,去完成林少珵交代他的事去了。


    白仁皺著眉看向護衛首領離去的背影,她總覺得此人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殿下,此人的話可是能信得?”玉竹撇了撇嘴,有些不大高興地道。


    這種上來就咒人的話,任誰聽了都不會舒服到哪去。


    童千鶴有些慵懶地眯了眯杏眸,道:“不管是真是假,嘉太後想殺害本宮的事,本就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見她哪次在本宮手裏占過便宜了?”


    她語氣輕鬆,完全看不出是個方才聽了有人要謀害自己的消息的模樣。


    玉竹想想覺得童千鶴的話很是有理,不管嘉太後出什麽計謀,她們都是不怕的,她唯獨怕的就是殿下受傷,上次殿下從馬車上摔落,給她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她實在不願再見殿下受任何傷了。


    “嗯嗯,”玉竹看向童千鶴的時候,眼中總會冒著崇拜的星星,她轉而繼續道,“隻是奴婢奇怪,若是尋常宮人聽到了這等的深宮秘聞,早就嚇得半句話也不敢說,恨不得將此事爛到地底下去,更別說告訴當事之人了。”


    “你說的也在理。”童千鶴點點頭肯定玉竹的觀點道。


    她抬手揉了揉玉竹的腦袋,知道小丫頭天天因她而憂心忡忡,沒再繼續同玉竹講太多。她心中其實也有擔憂和懷疑,隻是不能同玉竹、白仁講,這並非是說她們不好,隻是不適合同她們說此事罷了。


    不過,若此人所說是真的……


    童千鶴看了看四周情況,護衛們在周圍不停地搬運走動,她不知曉究竟誰才是嘉太後的暗線,現下最安全的辦法就是——跟著林少珵,畢竟林少珵的功夫她是見過的,跟著靠山好走天下的這話是不無道理的。


    她走向林少珵,那雙墨眸正好也看向她。


    “方才那名護衛對你說了什麽?”林少珵問道,語氣熟稔,像是舊識。


    “無非就是些太後又打算加害我的話,”童千鶴眯眸笑了笑,帶著玩笑道,“林侍郎你可要保護好本宮,若是本宮有什麽閃失,小心本宮的冤魂日夜纏著你。”


    林少珵墨眸中流光暗轉,看向人的眼像個漩渦,就要將人給吸進去。


    “既然我在,便不會叫人傷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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