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可不就是此花!”陸離合看到匣子內的東西,眼前一亮,伸手將匣子接了過來。


    匣子內靜靜躺著的是一朵妖豔的花,鮮紅色的花瓣上有點點黃色,似是張著血盆大口,看著有些詭異,陸離合將匣子蓋上,收到衣袖中。


    “此花毒可有解法?”童歸跡問道。


    “自然是有的,此花毒雖是少見,但其解藥卻在蘇陽郡裏好尋得很。”


    “哦?那是何物?”


    陸離合拍了拍童歸跡的肩,賣著關子調笑道:“叫聲好哥哥來聽我便告訴你。”


    “……”童歸跡嘴角抽了抽,抬手便將陸離合的手給拍掉。


    陸離合看著童歸跡,搖著頭嘖嘖道:“看你這表情,若不是知道小禍害是童貴妃生的,還真叫人以為你們是一家人。”


    “你說綏華?先貴妃本就是我小姑,原就是一家人。”童歸跡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陸離合。


    “也是哦,我倒是給忘了這層關係。”陸離合做模做樣地拍了拍腦門,朗聲笑道。


    “你看看這兒可還有其他的育王花或者有用的藥類。”


    一說迴正事,陸離合又正經地點了點頭,在這間小屋裏裏裏外外翻了兩遍,又找著兩朵育王花。等再三確認菩提老廟裏沒有育王花後,二人便決定迴十裏客棧。


    廟宇外夜色深沉,星辰躲在雲後偷偷閃爍,方才人群的暴亂已經歸為寧靜,隻剩下滿地狼藉,幸而地上沒有血跡,想來應該是沒有人受傷。


    “你在蘇陽郡的時間比較長,你可知道郡守最近是怎麽迴事,為何城裏出了這種大事還不出麵?”


    童歸跡搖了搖頭:“我也不甚清楚,郡守半年前還是常常露麵,且親自為百姓斷案,可近幾月來莫說斷案,幾乎沒在人前出現過了,倒是有什麽民間傳他得了重症,可也沒見郡守府招醫什麽的。”


    “這麽奇怪……”


    陸離合摸了摸光潔的下巴,不知在思量什麽。


    “嗯。”


    童歸跡比陸離合長了兩歲,但二人相識多年,感情比一般人家的兄弟還要好上幾分。


    現在他們正在迴的十裏客棧,便是童歸跡名下的產業。童歸跡本是戴罪之身,從流放之地時的一無所有,靠著堅持不懈的努力和一絲幸運,才得來了現在所有的一切。


    而陸離合雖貴為雲清山下任藥王,但他向來是個飄搖慣了的人,因而那第三間天字九裏間,就是童歸跡常年留給陸離合落腳用的。


    ……


    二人找到了方才係在樹上的馬,隨便挑選騎了兩匹,約莫半個時辰便到了十裏客棧。


    他們前腳剛落在第三間天字九裏間,後腳便聽到了隔壁也有人進門的腳步聲。


    陸離合向童歸跡往隔壁臥房的方向歪了歪腦袋,示意他要不要過去一起探討一下城內毒水一事。


    童歸跡遲疑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


    “叩叩”


    一隻修長的大手敲響了童千鶴的臥房門,童千鶴等人已是在圓桌邊圍了一圈。


    陸離合把玩著折扇跨過門檻走進來,笑意盈盈道:“小禍害,哥哥今兒帶個人給你認識。”


    隨後便見一隻刺繡精美的厚底錦靴跨了進來,靴的主人穿著一身青黑色窄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的流雲紋滾邊活靈活現,隻一看便知不是凡品,麵龐白皙,顎線瘦削,黑發被一方羊脂玉冠束在腦後,童千鶴看不清他眸中神色,隻覺著此人有股濃濃的書生氣味。


    “這位是?”童千鶴此時還沒換下男裝,起身作揖,又朝陸離合問道。


    “這是哥哥的摯友,也是這十裏客棧的背後東家,你喚歸跡哥哥便好。”陸離合介紹道,並沒有說姓氏。


    童千鶴點了點頭,朝這位素未謀麵的人有禮道:“歸跡哥哥。”


    她方才聽聞了陸離合的話,暗暗有些吃驚,沒想到十裏客棧的老板竟然這麽年輕,看向童歸跡的一雙笑眸中又帶了幾分探究。


    童歸跡也朝童千鶴點了點頭,陸離合見二人相處融洽,更是高興地點了點頭,朝眾人道:“好了,這下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始說正事吧。”


    臥房內的圓桌並不太大,幾人往前一站,便顯得略微有些擁擠。


    林少珵與童歸跡二人此前也未曾謀麵,但林少珵記憶力甚好,之前在避暑山莊時明昭帝給他的迴京奏折名單中,他便隱約見過一個名字——童歸跡,隻是不知道與此人是不是有聯係。


    二人互相朝對方淡淡點了個頭,童歸跡出來摸爬滾打多年,自然是聽過林少珵的名號的,林少珵在京城甚至有第一公子的名號,無論文韜還是武略,他都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待陸離合和童歸跡二人坐下後,白仁最先打破平靜,她和玉竹是迴來最早的,方才她們去追蹤那兩個廟宇裏的攪水人,倒是稍微有幾點線索。


    “殿下,奴婢方才與玉竹隱了氣息去追那兩人,本以為他們隻是普通的住廟和尚,但他們進了僧舍之後便再也沒有動靜,奴婢覺著奇怪便瞧了瞧,裏頭竟是一個人也沒有。”


    “哦?你可有找到他們去了哪?”童千鶴道。


    白仁點了點頭,接著道:“奴婢進屋後,找到了一個藏得極為隱蔽的密道口。奴婢看那密道沒什麽機關,便深探了幾分,走了約莫一刻鍾還是什麽聲音都沒有,奴婢怕走得太深入,到時出個萬一,便退迴來了,不知那密道通往何處,看著方向是往東的。”


    童千鶴左手輕托著下腮,菩提老廟是在城西的,若是密道往東走,隻能是往城裏了。


    “嗯……綏華你們可有什麽線索?”陸離合聽完白仁的話後,又轉頭問向童千鶴,叫著童千鶴的口吻自然又親近。


    童千鶴看了眼旁邊的人,隻見他垂著墨眸,眉頭好似幾不可查地輕皺了下,拇指與食指輕輕磨搓,隻靜靜坐著,絲毫沒有出聲的打算。


    “我們查探那郡守府,統共發現四處上鎖院落,守備嚴密,且屋內設了機關,可奇怪的是那裏頭竟都是空的。”


    眾人一時安靜,倒顯得陸離合指節在桌上不緊不慢地敲打聲很是突兀。


    “這蘇陽郡又是密道又是憑空消失的,或許……郡守府底下也有密道?”陸離合出聲道。


    “離合說的不無道理,”方才一直沉默著的童歸跡此時對陸離合的觀點讚成道,“若是旁人做出這麽大動靜的事,郡守早就出麵了,而現在郡守遲遲不出府調節事端,想來離合說的可能性是極大的。”


    旁邊的童千鶴和白仁也讚成地點了點頭。


    陸離合小有得意地揚了揚眉,而後朝一旁沒什麽反應的林少珵道:“不知林公子怎麽看此事?”


    林少珵墨眸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被挑釁到,開口道:“陸公子的想法確實可能性極大,不過若是想要從城西挖地道到郡守府,依蘇陽郡的土質,少說也要五個月,郡守為何要在五月前便開始挖地道,可知其目的?”


    他有理有據的一番話,倒叫旁邊的童歸跡有幾分吃驚,他眯了眯眼,正視這個被世人高捧的少年,本以為隻是有幾分年少輕狂,想到竟能想到這麽深的問題上去。


    陸離合一時被噎了一下,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不爽地看了眼旁邊老神在在的林少珵,忽然之間他想起在老廟裏童歸跡所說的有關郡守蘇丹平的事,朝麵前的眾人道:“或許………半年前在蘇陽發生了什麽,蘇丹平原本是個清廉正直的好官,可這半年來,雖說不上搜刮民脂民膏,但也不比從前了。”


    提起半年前,童千鶴一愣,半年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連前朝好幾位老臣都被皇兄在那個時間節點給撤職換下了,不知這蘇丹平在半年前又是發生了什麽事。


    “那明日便去看看郡守府底下到底有沒有地道吧。”童千鶴出聲提議道。


    陸離合對童千鶴的想法向來不加以駁迴,他有自信能夠保證童千鶴的絕對安全,揚著眉梢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看了一圈眾人都沒有勉強的樣子,童千鶴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又看向今兒剛見的童歸跡,出聲問道:“歸跡哥哥,你可要同去?”


    童歸跡點了點頭,似是隨意解釋道:“在下一介江湖草莽,本就沒什麽要緊事,這蘇陽郡還算得熟悉,若是能幫上幾分,那是再好不過了。”


    “那此事還要勞煩歸跡哥哥了。”童千鶴朝童歸跡做了一揖,清淺一笑,露出一口細糯白牙,嘴角的梨渦輕旋,可愛又俏皮。


    這一笑,直直撞進了好幾個人的眼底。


    童歸跡見到童千鶴忽的展顏一笑,愣了一下,隻覺得與童姑姑太過相像,可以說幾乎他們每個童家人都有這對梨渦。


    因而在他見到童千鶴心底有幾分難言的情愫,雖二人為至親的血親,他卻不能直接告訴她,他是她的家人、她的堂兄,因為現在童家還沒有被赦免無罪,是不準許私自外出監禁之地的,他隻能忍著,忍到時機成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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