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宮人打著傘,但童千鶴還是淋到了些雨,玉竹擔心童千鶴感冒,剛迴長霄殿便替她準備沐浴去了。


    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在磚瓦上,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似有節奏般,催人入眠。日裏的悶熱在這場雨的洗禮下,已經散盡了,絲絲夜風吹來,帶著清新氣味。


    童千鶴沐浴後便坐在了書房,拿著上次還未看完的《大曆朝記》,不時落筆做些記號。


    聽著外麵的雨聲,童千鶴有些走神,看不大進手中的書,她一會想著明日太後會怎麽刁難她,一會又想到了林少珵白日裏的笑,想著想著,迷糊地伏在桌案睡著了。


    熟睡的童千鶴口中還喃呢著什麽。


    搖曳燭光裏,一道白色身影出現在了書房,輕輕將童千鶴打橫抱起,放到了梨木大床上。


    ……


    翌日


    童千鶴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床上,以為是玉竹半夜將自己搬過來的。


    心下感動一陣玉竹竟那麽晚還沒睡,記掛著自己,於是從一大早起便對玉竹笑眯眯的,笑得玉竹心裏發毛,又不敢硬著頭皮問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


    兩人就在這微妙的誤會中出了長霄殿。


    童千鶴還記得皇後讓自己今日去請安時同她一起去,便在明禧宮到壽祥殿的必經路口等著。


    沒過半刻鍾,皇後便帶著念意走了來。


    “見過綏華姑姑。”念意衝著童千鶴甜甜喊到。


    童千鶴摸了摸念意的腦袋,而後朝皇後道了聲“皇嫂”後,幾人便向壽祥殿去了。


    就在殿門前的宮道上,她們遇到了方才向太後請了安迴來的李思瑀和李玉和。


    李思瑀是德妃所出,明昭帝現下最大的皇子,年十二,排行第三。他生得一雙單眼皮,當是隨了德妃,這幾年在軍營曬得的麥色皮膚,顯得他麵容輪廓剛毅,身量也顯得比同齡孩童稍高挑寬大些。


    二人見到皇後和童千鶴後,便一前一後地向她們行了禮,童千鶴點點頭,算作打了個招唿,便朝殿大門內走去了。


    ……


    童千鶴這廂剛到門口,嘉太後身邊的曹姑姑正巧站在門口邊上,顯然是在等著她們的,幾人上前正要開口。


    “砰!”


    隻見曹姑姑眼也不斜一下地將門給關上了。


    “……”


    這就是直接將童千鶴給關在門外了,甚至連帶著皇後、念意也沒讓進,可見嘉太後心裏的怨氣很深。


    童千鶴本想甩手走人,她是來請安的,不是來看人臉色的,但被皇後拉住了。皇後朝她搖了搖頭,此時若是走了便是隨了太後的願了,她便可借題發揮了。


    於是童千鶴深吸一口氣,忍下了心裏的不耐,朝門內的人道:“曹姑姑,綏華今日來給太後請安,曹姑姑可否請開一下門?”


    “殿下,今兒您還是迴去吧,太後鳳體欠安需要靜養,還請您明兒再來一趟請安吧。”曹姑姑將事先準備好的說辭,一板一眼地說了出來。


    “本宮方才還見著玉和和思瑀請了安出去的,怎的太後這會突然不適了?”童千鶴有些煩悶地問道。


    皇後以退為進,輕柔開口道:“曹姑姑,太後這病的如此突然,可會是什麽急症,本宮甚是擔心,想探視一下太後,還請曹姑姑能讓個門。”


    “皇後娘娘,太後這病不能見人,您這若是過了病氣可就不好了,太後還吩咐奴才告訴您,您這月不用再來請安了。”這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讓皇後陪著童千鶴過來請安,曹姑姑道,“皇後娘娘,殿下,請迴吧。”


    童千鶴睨了守著門的曹姑姑一眼,又看向門縫裏的殿內,那眼神清冷,仿若凝霜,與年紀的天真爛漫全然不符。


    “哼。”


    童千鶴甩了袖袍便離開了壽祥殿。


    待兩人走後,曹姑姑迴到殿內,走到嘉太後身邊,似有些擔心地道:“太後,這綏華殿下若是去向皇上告狀了怎麽辦?”


    “她不會,她和她那個娘一樣可能忍,”太後十分有自信地篤定道,“即便是去了,皇帝也不能拿哀家怎麽樣,哀家就是見不得她同那個女人一樣的囂張氣焰。”


    ……


    童千鶴和皇後走到通往兩宮的岔路上時,皇後本想叫童千鶴去明禧宮坐坐,吃些糕點,童千鶴婉言拒絕了,道自己尚未好好看過那行宮花園,想去看看。


    她同玉竹走在一處,其餘隨行的宮人都隻遠遠跟著,逛著逛著便來到了一個隱蔽的死胡同,當二人正想原路返迴的時候,前邊有講話聲傳來。


    “倪珍姐姐,這行宮花園不當是叫花園的麽,怎的這周遭都沒得見幾朵花?”一個小宮女問向身邊另一個正在澆水的行宮宮女。


    被問話的這個叫倪珍的宮女看了眼身旁的小宮女,道:“看你就是宮裏來的吧,那你自是不知道的了。這花園呐,在過去那也是百花爭放,爭奇鬥豔的,那景象美麗的很。後來都怪那綏華殿下,要不是因為她,叫這花園現在當真是同樹園一般,哪裏還見得幾朵花。”


    童千鶴恍若未聞般無動於衷,而玉竹聽見了,氣的直發抖,什麽叫都怪他們家殿下!這都是什麽話,要不是童千鶴拉著她,她定是要出去撕了那宮女的嘴的。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道理,童千鶴是知曉的。她雖並不在意這些小宮女的閑言碎語,但也要叫她們知道在這宮裏背後說人閑話是不可的。


    她笑眯眯地拉著玉竹繞了出去,那兩小宮女還在竊竊私語著,突然倪珍眼尖地瞧見了童千鶴,臉刷的一白,心下一陣慌亂,猛地跪下,張口就道:“參見綏華公主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那個問話的小宮女也一驚,猛地轉過頭來,腦中轟的一炸,方才的話該不會是叫殿下聽見了吧!


    “本宮,不光能讓這行宮花園少幾株花,就算是讓這行宮少幾個人,也是張張口的事情。”童千鶴一臉正色地道,“你們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呐。”


    “殿下,殿下!”小宮女急急地爬到了童千鶴的腳邊,看著麵前這個少女,年紀雖是不大,一張尚未長開的稚嫩小臉,卻自帶著讓人無法心生反抗的貴氣威儀。


    “殿下,是奴婢錯了,奴婢該死,奴婢多嘴,不當說那樣的話,是奴婢該死,殿下,奴婢家中還有父母幼弟,殿下求求您,求求您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倪珍見童千鶴一臉看戲地望著自己,笑意背後是無盡的寒冷,不住地磕著頭,以為自己真是到了死期,哭得涕泗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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