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為夫人求來的。」


    男人的嗓音低低沉沉,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際,酥酥麻麻的,如電流一般。顧熙言登時紅了桃腮,嗓音柔柔道,「侯爺不是不教妾身用藥嗎?現在怎麽又……」


    蕭讓在那傷處輕輕抹了一層藥膏子,才收迴骨節分明的大掌,拿錦帕輕輕拭了拭。


    他以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下,「這藥是今晨本候差人去太醫院取來的,配方中無寒涼之物,頗為溫和,可為一用。」


    昨夜兩人的荒唐情狀,貼身服侍的下人皆是擔憂不已,今晨蕭讓起身晨練,見美人兒身上青紫遍布,黑著臉出了門,當即差了桂媽媽進宮,去太醫院取了瓶最為溫和養身的藥膏子來。


    那桂媽媽也是個心細如發的人物,取來了藥膏子交到蕭讓手中,終是沒忍住道,「有些話本不該老奴來說,可是如今老侯爺、長公主仙去了,隻留了侯爺一人在,老奴就算冒著僭越之罪,也不得不說侯爺兩句。」


    蕭讓頭一迴因著閨閣之事受了老嬤嬤的訓斥,不禁麵帶慚色,可偏偏桂媽媽一字一句都說的頗為在理,沒半分冤枉他。


    蕭讓把美人兒的衣裙重新拉好,把嬌弱的人兒抱在懷裏,「這太醫院之藥雖藥效一般,可勝在藥性溫和。夫人之前用的藥藥效霸道,藥性寒涼,斷斷是不能再用了的。」


    「妾身知道那藥膏子藥性寒涼……侯爺以為,這些藥膏子是妾身想用的嗎!」


    顧熙言泫然欲泣,紅著眼睛看男人,眼角眉梢皆是一股子可憐勁兒。「妾身未出閣時,素來聽聞侯爺戰功赫赫,高大勇猛,冷酷無情……後來,皇上賜婚倉促,妾身剛嫁到侯府時,每天都膽戰心驚,如履薄冰,生怕哪點出了錯,惹怒了侯爺……」


    「妾身素來體弱,侯爺在那閨閣之事上又是要的那般兇猛……妾身……妾身害怕侯爺厭棄了妾身……故而才常備這那些養身子的藥膏子……」


    「昨晚……昨晚侯爺甚是嚇人,真真是好狠的心……」


    美人兒口中句句都是控訴,話到痛處,竟是忍不住嚶嚶低泣了起來。


    蕭讓聽著這哀婉的抽泣聲,心中心疼不已,「都是為夫的錯。」


    「本候一早便和夫人說過——本候並非好色之人,又怎會因為此閨閣之事厭棄夫人?」


    他在她的發頂輕吻了下,緊緊把人擁在胸前,薄唇動了動,「以後,為夫再也不會這般不知輕重了。」


    「夫人若是不信,本候便對天起誓——倘若本候再犯,便粉身……」


    「侯爺說的什麽話!」顧熙言聞言,當即伸了一雙素手掩住了那薄唇中未說完的話,美目裏全是驚慌,「侯爺南征北戰,戎馬倥傯,那戰場上刀槍無眼,侯爺怎能說出這般輕賤性命之語!」


    明豔的小臉兒上一臉正色,一雙美目裏倒映著男人的俊顏,說不出的媚色逼人。


    蕭讓定定看了她一會兒,突然俯身在那唇瓣上吻了吻,低笑道,「娘子這是在關心為夫嗎?」


    顧熙言「騰」的一下紅了雙頰,忙垂下眸子,呐呐道,「才、才沒有!」


    蕭讓頓時失笑,低頭抵著美人兒額角,接著問,「你我夫妻一體,妻子關心丈夫乃是天經地義之事,娘子無需臉紅。」


    顧熙言臊的不行,伸手大力推開了那胡攪蠻纏的男人,美目微嗔,氣嘟嘟道:「妾身還沒想好要不要原諒侯爺呢!侯爺休想混順摸魚,糊弄過去!」


    蕭讓還是頭一迴見顧熙言這般油鹽不進、潑辣硬氣的模樣,他擁著美人兒,埋在她耳邊笑道,「本候糊弄誰,也不會糊弄娘子。」


    「君子言必信,行必果。為夫既然認了錯,以後便不會再犯。娘子不如看了日後為夫的表現,再考慮要不要原諒為夫?」


    顧熙言扁著嘴巴想了想,終是點了點頭。


    蕭讓抱著懷中美人兒,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額角,心中說不出的平靜——這輩子,他蕭彥禮算是栽在她身上了。


    自古名山出名刹。南餘山之南,有山名曰綴山,上有千年道觀一座,百姓往來如雲,香火旺盛不衰。


    山石掩映,樹木蔥蘢之中,有兩頂轎子,一行人馬,正徐徐往那綴山而去。


    平陽侯府、淮南王府一行人在南餘山的莊子裏呆了兩三天,本來準備在今日打道迴府。不料臨行之前,淮南王聽說那綴山上的玉清道觀供奉的是月老、太陰星君和廣嗣元君,凡是去道觀求姻緣子嗣的人,皆是得償所願,無比應驗,便決定在迴盛京之前,來這道觀一遊。


    馬車裏。


    顧熙言坐在軟塌上,扯了扯身下墊坐著的軟軟的靠枕,左扭右扭的,看上去坐的不舒服極了。


    一旁的蕭讓見狀,幹脆伸了長臂把美人兒抱過來,坐在自己大腿上,問道,「夫人可是坐著不舒服?」


    男人身高腿長,顧熙言這麽猛地被抱起來,身形晃了兩下,忙捉住男人的衣襟,軟軟道,「妾身磨得慌。」


    自打那日兩人在溫泉池裏一夜春宵過後,蕭讓每日都親自喂顧熙言喝下治風寒的湯藥,更是親自拿著太醫院的藥膏子替她揉按身子,直到顧熙言能正常下地行走、一身青紫痕跡完全消退下去,這才作罷。


    這幾日男人關懷備至,柔情萬種,就連抱著她的時候,也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既是磨得慌,夫人便坐在本候腿上,盡管把本候當成坐墊便是。」蕭讓在那朱唇上輕嚐一口,惹得美人兒瞪了一雙美目,斜睨他一眼,眼波流轉,好似盛有萬種風情。


    隻見美人在男人膝頭動了動,皺了一彎遠山眉,頗為嫌棄道,「可侯爺身上也是硬邦邦的。」


    這輩子,蕭讓還是頭一迴被人當麵嫌棄,不禁勾了薄唇,在美人兒耳邊低笑,「那夫人倒是說說,本候身上哪裏硬邦邦的?」


    顧熙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指著男人的胸膛、胳膊、大腿,如實道,「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蕭讓見她這副單純懵懂的模樣,笑意登時便溢出了唇邊,大掌使壞地拉著那雙柔夷往下探,「夫人好像說漏了一處呢。」


    顧熙言見男人這副不懷好意的模樣,才後知後覺過來,忙紅著臉用力抽迴了手,從男人膝上火急火燎的跳了下來,坐迴軟塌上,隨手拿起一個抱枕砸向男人的俊臉,「侯爺忒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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