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花瓣上沾著血,一地的花瓣圍著顧難,唯美又絕望。手上,衣擺上,臉上,袖口上,都是血,他卻沒有一點感覺,麻木,或許比什麽都可怕。


    “呀,這是幹什麽?”尖利的女子聲音傳來,顧難轉頭,眼裏滿是殺氣。


    來人穿的花枝招展,白嫩的鵝蛋臉,梳著朝天髻,正是顧難的大嫂,看當他帶著殺氣的臉時,縮了縮脖子。


    旁邊的女子一席杏黃衣衫,嬌俏可人,用手捂著鼻子,“顧府怎麽什麽人都讓進,太汙這地方了。”她是顧家的六女兒顧憐,顧難名義上的妹妹。


    顧難冷眼看著她,這就是他母親病重時,他父親與別的女子生的女兒。


    花枝招展的女人有樣學樣的捏了下鼻子,看著一地殘花道,“這可是讓人精心培育的,就這麽被毀了。”眼波流轉,看向一旁的顧憐。


    “就是,這花被你碰過後都糟蹋...啊!”殘影閃過,臉上火辣辣的疼。不可置信的望向地上的花枝,顫巍巍的『摸』向臉,血。


    “啊...顧難,我要殺了你。”嬌俏甜美的聲音變得扭曲,就如同她們的靈魂那樣。


    顧難冷冷的眸子裏像是堆積著雪,忽然,彎彎眸子,像是春風吹過,萬物複蘇,『露』出微笑,調皮的開口,“想殺我呀!去問問王爺想要我什麽時候死?”


    顧憐望向他,抖了一下身子。他不知道,這微笑,和王爺的笑有九分相似,帶著狂傲,帶著嗜血。


    “你,你就是個被人唾棄的男寵,永遠都是!”顧憐喊完這句話,捂著臉跑了。


    “哎,阿憐,你等等嫂子!”花枝招展的女人提起裙子來追了上去,完全沒有來時的優雅美麗。


    雪無影走在路上,雪『色』蠶絲錦衫,高貴優雅如盛開的天山雪蓮,夜『色』下,就如同最後的光明,可惜了了,這隻是假象而已,他不僅僅是不是人們追尋的光明,而且,他身邊……是無邊的黑暗。


    雪無影停下來,淡漠的望著漆黑的巷子裏那幾道人影,仿佛天堂地獄,僅在他的一念之間。


    “大哥,看他這打扮就是個公子哥,有錢呐!”一個瘦瘦小小的男人開口,聲音沙啞難聽。


    “滾。”顧難眼神朦朧的看著麵前幾個晃動的身影,艱難的開口,該死的,喝多了。


    “長得夠漂亮,脾氣還挺大的。”被稱為大哥的虎背熊腰的男人掂著個粗木棒,粗俗的開口。


    “大哥,要不,連人一起劫了吧!”左邊那個胖子『色』眯眯的看著顧難,聲音都帶著猥瑣的味道。剩下


    的人都跟著附和,大笑。顧難望著那個胖子,一腳踹過去,但是他根本看不清真是的人在哪裏。


    顧難虛空踹過去,現在他根本就站不住了,一隻手扶著牆,血肉模糊的手心蹭在粗糲牆上,但是他好像沒有一點感覺似的,沒有一絲疼痛的表現。


    “滾,”顧難喘著氣,唿吸之間盡是酒香,“什麽阿貓阿狗,別再本公子麵前『亂』晃!”狠戾,嘲諷,等來的是那個虎背熊腰的男子舉起的棒子。


    顧難來不及閃躲,唿嘯的木棒帶著風聲,動作在模糊的視線中漸漸變慢,已經在靠近他,顧難慢慢閉上眼,來不及思索自己是否還能活著,下一秒,最後的意識已經歸於沉寂。


    雪無影就這麽站在外麵,盯著他們,救,不救,救,不救。


    救!他自己都沒有死呢,別人,好意思死嗎!


    “碰。”木棒掉到地上,男子眼睛裏充滿著不可置信,頭上被石子打出來的洞向外噴著血,眼神渙散,對這個世界最後的印象,就是一抹純白。


    其餘人都驚慌的看向來人,美,美的就像仙人;冷,冷得就像死人。“想去陪他麽?”簡單的話,冰冷刺骨。幾人連滾帶爬得出了小巷,雪無影盯著地上死人,半天唇角動了一下,微微嘲諷,看,這就是人『性』!連唾棄都不值得。


    也隻有這種時候,他才會記得,自己,好像也是人來著。


    一腳踹在顧難身上,麻煩!不過,以後,你會更麻煩!


    雪無影彎腰拉住顧難的胳膊,拖起來,瞳孔縮了一下,他在小巷外看到的是他背影,誰想曾經時刻猖狂的人現在這麽狼狽。


    衣擺上有酒漬,有幹涸的血漬,黑夜中,就是一塊一塊印在衣衫上的斑駁烙印,道盡了心酸。


    雪無影拉開他的手,看到了顧難手心內的血肉模糊,先滲出的血跡幹涸,後滲出的血跡滴滴答答落下。


    雪無影看著自己雪白衣衫上的血跡,睫『毛』顫顫,他怎麽可以這麽髒!


    “啪。”清脆的聲音迴響在小巷裏,顧難無意識的微吸了一口涼氣,還是死心不改的循著熱源上去,顧難血『液』流失,再吹著風,他的唇瓣發白,沒有了嬌嫩的感覺。


    雪無影冷是楞,但是體溫也是比黑夜要暖一些,顧難能循著本能貼上來,也是正常,但也是作死的表現。


    雪無影一巴掌拍他臉上,麵無表情的用與形象不同的粗俗動作拉著他離開這裏。


    這裏都是小路,小巷。他為了躲避別人眼光走小路,顧難,純屬找死。


    這件衣服,一定要扔,髒的都不想看了。


    顧難他居然還敢蹭,雪無影麵無表情,又一巴掌拍他臉上,實在,髒的過分!繼續向前走。


    顧難『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身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王爺,“王爺”黏黏糊糊的聲音,呢喃一句,大大的貓眼兒微微睜開,裏麵滿是水霧。雪無影沒理他,“王爺,人家想你了。”沒有迴答就是默認,轉頭,親了一下。


    雪無影擦擦臉,麵無表情,抬手又給了他一巴掌,這迴沒什麽聲音,但是確實是下了狠手,黑暗中就能看見顧難的臉瞬間腫了,隻是他已經麻木的沒有知覺了,繼續半昏『迷』中,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臉已經見不了人了。


    顧難睜開眼,思維還在進酒館的那一刻,狠狠地皺著眉『毛』,生生的擠出一條溝壑,他這是死了?


    上下左右,全是純白,死人塚?


    “嘶。”疼,顧難撇嘴抻到了臉,真疼!顧難伸出手想『摸』『摸』臉,卻被目光觸及到的地方驚住了,自手到腕,紗布裹得零零『亂』『亂』,厚厚的可以比得上豬蹄,毫無美感可言。


    宿醉後的思維還跟不是,顧難呆愣愣的,在這時,床紗被拉開,雪無影依舊一身雪紗,冷冷的盯著他。


    顧難腦子轉不過來了,怎麽迴事?貓眼兒裏閃過疑『惑』,不過他嘴上可不饒人。


    “你雪園嗎?怎麽像死人塚呢!”顧難四處望望,最後把頭看向他,“衣服和窗紗一個款式?”


    顧難也就過過嘴癮,他當然看得出來,雪無影穿的是東疆附屬國進貢的綢緞,上麵有銀繡暗紋,總共他們就進貢了三匹,皇上全給了王爺,王爺全賞給了他,真是,很讓人不爽!


    “能走路了嗎,能走了滾出雪園。”雪無影下巴靠左有片紅腫,在瓷白的臉上特別紮眼。


    昨天顧難喝醉後咬上去的,醉的人根本沒有意識,直接牙磕在上麵,要是昨天顧難見到的是真正的夜傾九,不知道死相會有多慘!


    “我怎麽在這裏。”顧難也不介意他的語氣,他隻是好奇,自己怎麽就來到了這裏,瞥了雪無影一眼,揮動著兩隻‘豬蹄’開始發問?


    雪無影指指自己的臉,“你喝醉後想非禮我。”一本正經的話語,讓人聽不出什麽錯來,但卻是,這是事實,雪無影也不屑於說謊,他走到旁邊,扔過去一身衣服,“滾。”


    顧難愣愣的接過衣服,大腦無法正常思考,對於雪無影說的那個滾字也沒有在意,他現在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這是他做的事?這是他做的事?這怎麽可能是他做的事?!!


    他喜歡的可是女人,雖然說雪無影比女人都漂亮,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自己可以肯定,他喜歡的一直是女人!


    “你耍我!”肯定的語氣,卻帶著疑『惑』的神情,顧難開口求證,他不覺得這是真的,但是他無法反駁 這不是真的,疑問沒有得到迴答,也沒得到了一個眼神。


    他身上穿的雪白睡袍,顧難掙開睡袍,望著腰間一排青『色』指痕,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覺得就算是他不想現在死,以後也活不了。


    雪無影瞟見他的神情,瞬間就明白他想歪了,指痕是他掐的,就要進王府的時候,他居然吐了!他雪無影再被王爺折磨的最厲害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狼狽過。


    雖說隻是濺了幾滴汙穢在他的衣擺上,但是,他覺得好惡心!掐他幾下,隻是心情不好而已,不過,他不需要解釋。


    “小雪兒,小雪兒,小雪兒!”中氣十足的聲音愈來愈近。雪無影神『色』未變,顧難已經慌了,來不及阻攔,碰,門開了。


    “最近很倒黴,我要去拜拜佛,你去不...去...呀...”沈煙輕目瞪口呆的望著顧難,顧難也是一臉的驚嚇,“我沒睡醒呢?”沈煙輕深吸一口氣,歪歪腦袋『揉』『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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