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律是沒有想到,一個修仙之風如此盛行的世界,居然沒有打打殺殺和爭鬥,竟然和平得如此社會化,簡直恐怖如斯。


    從阿sir口中,薑律幾人得知了這片大陸上所有的修仙者都信仰著三清祖師,並且完完全全歸順於三清觀的管轄。


    說是道觀,但實際上在這裏的三清觀已經完全發展成為一個朝廷性質的組織了,條條框框事無巨細,各種職位分門別類,清晰細致。


    天庭,又叫小三清觀。


    如此說來,這個世界其實就是一個擁有完整脈絡和傳承的道教神話世界。


    “你說你年紀輕輕的,做什麽不好,這樣投機取巧,這輩子怕都結不了丹!”


    審訊室內,中年執法官拍著桌子,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而在他對麵,自然就是縮成一團的薑律了。


    也不怪執法官對他態度這麽嚴苛,還專門單獨就審訊他一個人。


    實在是因為在執法官玩了一手囚徒困境之後,在相互指認的環節,所有人都將矛頭對準了薑律,這就讓後者對變小了的黃秀娥的誣陷顯得有些蒼白無力了。


    於是在執法官眼裏,薑律活脫脫就成了一副沒有擔當,教唆他人犯罪的精神小夥形象了。


    “還沒築基呢,結丹說早了哥。”


    “你是完全沒有羞恥心嗎?”


    執法官氣不打一處來。


    “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麽了,一個個的都這麽不學無術,沒有個一技之長怎麽在這社會立足?”


    他翻著手上幾人進看守所時留的照片:


    “這個挺嚴肅的看著倒像是個老實人,也不知道你是怎麽騙他的,這另外一個光頭.之前犯過事兒?


    哦,還有這個。


    你看看,你說你對得起這姑娘嗎?人家長這麽好看,還是練氣九重,按理說這個年紀,放在名牌院校那都是一頂一的高材生,就算不修行,在凡世間當個明星也綽綽有餘了,結果跟了你,你還帶著人家賭博,你這.唉。”


    聞言,薑律搖搖頭:“練氣九重就是高材生了?那你們這水平不高啊。”


    “什麽話,什麽話這是?”


    執法官氣得吹胡子瞪眼,不過旋即,他又想到了什麽,語氣凝重地質問道:


    “不過我現在是真有點懷疑你的身份了,這話裏話外聽不出一點而歸屬感就算了,仔細想想最開始你也是說不知道這裏的規矩對吧?


    我說你不會是境外勢力吧?”


    “境外勢力都來了嗎?你還挺潮的。”薑律沒繃住:“能不能先跟我說說,你們對境外是怎麽定義的?”


    “東至方諸山,西至昆侖山,南至南海,北至蠻狄。”


    執法官隨手花了個大圈:


    “在這其中的,都是三清國境,而在此之外的,自然就算是境外了。”


    薑律點點頭表示知曉,然後解釋道:“那我們不算境外,我們隻是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出生的山村,所以才會不知道規矩。”


    “那你們具體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蓋世山附近的一個小村子,沒有名字。”


    “蓋世山”執法官顯然是聽說過這個地方的,有些驚訝地道:“那裏距離南江城可是有萬裏之遙,你們全靠雙腿走過來的?”


    “是啊。”


    是全靠雙腿,不過是黃秀娥的雙腿就是了。


    執法官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精采,有些敬佩,但更多的是一種讓薑律摸不著頭腦的惋惜。


    不過很快薑律就知道為什麽執法官會有後麵那種表情了。


    “你們是特意來南江城賭博的嗎?”他問道。


    “都說了我們不知道那個算賭博,還犯法啦!”薑律無力地敲打著桌麵。


    “那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執法官追問:“總不可能是為了體驗當地的風土人情吧?”


    “體驗風土人情不如去找洗腳城”薑律小聲逼逼。


    “你說什麽?!”


    “啊不是,我是說,這確實是有原因的。”


    薑律想到反正這個世界有著一個統一且法製健全的社會,相對來說十分安定,並且人人都不會刻意對修行之事遮遮掩掩,幹脆也就實話實說了:


    “我們四人準備築基,想尋些材料,但是因為身上沒有錢,所以才會想著賭石碰碰運氣。


    阿sir,你真的要相信我,我們真的不是想賭博的,純是把這當成刮刮樂了,你懂我意思?”


    “就憑你這話,我還真相信你什麽也不懂了。”


    執法官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著薑律:


    “那賭石不也得花錢買石頭嗎?而且能開出貨的石頭一般在剛挖出來的時候就被人家挑走了,能剩到你跟前的你覺得真有你撿漏的機會?


    這不是明明白白的智商稅嗎?真虧你們想得出來。”


    這話薑律就不愛聽了。


    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什麽叫智商稅?哥們兒看起來像是會吃那種虧的人嗎?


    我機智得一批好吧!


    “阿sir你這話說得就有點沒有水平了,我謙虛點說碰運氣,你還真當我隻是碰運氣啊?”


    薑律不滿地迴道。


    “哦?”執法官笑了:“聽你這意思,你還有什麽門道?”


    “何止是門道,嗬嗬。”薑律微微後仰,雙手交叉於胸前,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模樣:“在下十賭二十勝,次次雙贏,從未失手,江湖上的朋友瞧得起,都叫我一聲賭怪!”


    執法官眯了眯眼睛:“你終於承認你是慣犯了?”


    “我裝逼的。”薑律舉起雙手,瞬間老實了下來。


    “嗬嗬,別緊張。”執法官安撫道:“說實話,你就算說你是慣犯我其實都不信,哪有慣犯像你這麽純的?”


    說完,他還笑著搖搖頭,讓薑律感受到了莫大的諷刺。


    “那既然解開了誤會,我們是不是能走了?”


    “先別著急。”執法官擺擺手。


    麵對薑律的疑惑,他稍作沉吟。


    “你老實迴答我一個問題,你說你有把握不靠運氣,隻憑實力就能從賭石中開出東西,是不是真的?”


    “呃你別試探了,我害怕。”


    “嚴肅點,我是正兒八經地問你,你能不能做到。”


    薑律看執法官的表現,總感覺有些微妙,直覺告訴他,似乎等著自己的不是壞事。


    於是他緩緩點頭:“能。”


    “好。”得到肯定的迴答,執法官二話沒說便解開了薑律的手銬:“你跟我來。”


    緊接著,他就將薑律帶出了審訊室,來到一個沒有窗戶,完全封閉的房間。


    而在房間裏,全部都是和之前在賭石攤上看到過的賭石模樣十分相似的石頭,將整個房間堆得滿滿當當。


    “這些不會都是.”薑律詫異地看向執法官。


    “沒錯,這些都是我們查獲的賭石。”


    執法官直接了當地迴答了薑律的疑惑,沒有任何彎彎繞繞:


    “帶你來這裏,主要是想驗證一下你的本事。”


    “不是.驗證這個做什麽?”薑律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難不成眼前這個濃眉大眼的執法官,其實是個黑井,私下裏在搞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許是看出了薑律眼神裏的懷疑,執法官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不好的事,但是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但具體到底是怎麽迴事,我還需要看過你的表現之後再決定是否告訴你。”


    “看樣子是沒得商量咯。”薑律看著他們進來以後就緊閉了的房門:“似乎我要是不露一手,今天是沒法走出這個號子了?”


    “說話那麽難聽呢怎麽?就算你非要說黑話,退一萬步講,咱們這也是局子,不是號子!”


    “行,那我就露一手好了。”


    薑律趕鴨子上架,但卻充滿了老一輩藝術家的從容:“說吧,你想怎麽試?”


    “你等一下。”


    執法官說完,走進賭石堆,像是挑西瓜似的從裏麵挑出了三顆最是普通黝黑,沒有絲毫特點,在不切開之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出什麽端倪的賭石。


    它們就跟普通的石頭沒有任何區別。


    憑賣相來說,遠遠不如那些帶些顏色的石頭能糊弄人,屬於是丟到礦山裏都每人會多看一眼的石頭。


    望著三顆樸實無華的石頭,薑律深吸一口氣:“那我就獻醜了!”


    說罷,他直接發動了預知之眼,想要直接看到這些石頭被打開的那一刻。


    這些賭石可不是什麽薛定諤的貓,在將裝置打開之前不知道裏麵的貓是生是死,賭石內蘊含的物質沒有生命,不會因為外物而改變,是什麽就是什麽,這也是為什麽薑律會想到用預知之眼來當透視眼平替的原因。


    人還有可能因為某些變化而導致看到的遠期未來發生變動,但賭石不會,所以可以放心且肆意地延伸看到的未來,直到它們被打開的那一天。


    而薑律在專心使用預知之眼探查賭石中的情況的時候,卻不知道此時密室中的一切,都在實時進行著轉播。


    執法局的一間會議室中,嚴打賭石騙局專項小組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薑律的一舉一動。


    “一個區區後天武夫,修士都算不上的家夥,能有這本事?”有人質疑道。


    聞言,立馬便有人替薑律說話:


    “小陳,你這話就說得沒有水平了,這玩賭石本就屬於雜學,跟修為就不掛鉤,照你這麽說要想憑修為隔物視物,那少說也得是元嬰大能才能做到的事情了,如果隻論能不能做到,不到元嬰的我們跟他本質上不也是一樣的嗎?


    再者說了,咱們修仙,首先要修身,講究的是實事求是,你不能主觀臆斷,給人瞎扣帽子,用事實說話才是成熟的表現,你啊,還要多進步才是啊。”


    那人連忙認錯:“組長教訓的是,是我膚淺了。”


    便在這時,薑律已經看到了第一顆石頭的未來。


    “裏麵什麽都沒有。”鏡頭前的薑律說話的聲音也能傳遞到會議室。


    幫薑律說話的那位坐在首座的專項組長說道:“讓小張現場打開看看。”


    薑律身邊的執法官聽到指示,也是當著薑律和會議室各位領導的麵,直接就把賭石打開了。


    果然什麽都沒有。


    “還真是什麽都沒有啊,普普通通的一塊石頭。”組長微笑地頷首:“這個小年輕有點東西啊。”


    “組長,萬一他是瞎蒙的呢,畢竟賭石裏麵什麽都開不出來本就是常見的事情,其實別說是現在隻有三顆石頭了,就算是十顆,他全部都猜沒有,也有很大概率給他蒙對。”有人突然道。


    “別著急下定論嘛。”組長說道:“看他後麵怎麽說,如果他真要像你說的那樣全部都說沒有,那也沒關係,可以加嘛,據我所知這些賭石裏麵還是有些真東西的,如果真是蒙的,是逃不過我們的眼睛的。”


    “組長高見!”


    不過薑律接下來的表現直接就免除了再加的麻煩。


    當他看到第二顆石頭的時候,便說道:“裏麵有綠的,應該含有翡翠。”


    “哦?這麽肯定?”組長不禁有些欣賞薑律的自信:“讓小張打開看看。”


    賭石打開,果然是巴掌大小的翡翠。


    “看吧,人家是真有點本事在身上的。”組長說道。


    可依舊還是有人表示懷疑:“組長,不是我杠,但是這塊石頭帶色的都在靠近表麵的地方,他拿著端詳了半天,興許是悄悄把表麵的外層刮掉了,運氣好看到綠的了才這麽說的,咱們在攝像頭裏也看不真切。”


    “唔,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那麽看他最後這個怎麽說吧。”


    而在這最後一塊賭石前,薑律也是犯了難。


    因為無論如何延長預知之眼看到的未來,這塊賭石都始終沒有被打開過。


    在他看到的那個沒有他參與的未來中,這塊賭石隻是被打磨成了一根擀麵杖似的東西,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


    對此薑律覺得很奇怪,擀麵杖需要用石頭來打磨嗎?


    直到薑律已經快要耗盡精神值,腦仁都要疼得炸裂的時候,終於看到了擀麵杖被一個女人帶迴家的那一天。


    一迴到家,那個女人就迫不及待地關上了門,然後用這根擀麵杖這般那般起來。


    同時口中還絮絮叨叨:“啊沒想到這不起眼的石頭裏,竟然還有一滴鳳凰血,啊我的學曆都要融化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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