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樣放棄了?”


    對於薑律的擺爛,金瑤感到十分震驚。


    鐮刀也是勸道:“這可是關乎我們接下來能否順利到達昆侖山的要緊事,你可不能就這麽放棄啊。”


    “就是啊,你剛剛不是還說你的人生隻有贏嗎?怎麽才翻開第一頁就認輸了啊?”表演者也沒繃住。


    “那能怎麽辦?”薑律睜開一隻眼睛,疲憊而無奈地道:“我看不懂啊而且誰說我開擺就算是認輸了,我隻是沒有參加,沒有參加何談輸贏?”


    幾人一時語塞,因為薑律說的還真有那麽幾分道理。


    他這相當於規則都沒看完就潤了,比賽都沒開始,還真沒法判負。


    可即便薑律都開始耍賴了,鐮刀還是苦口婆心地勸道:“這仙術的確晦澀難懂,不過我們也在努力不是嗎?我們要團結起來,一起克服困難才是。再者說了,前路未知,我們總有顧不上你的時候吧,你要是一點兒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遇到危險可怎麽辦?”


    “唉。”薑律歎了口氣,有些悲傷地道:“你們現在還不懂,等你們到我這個年紀就懂得我的難處了。”


    “.”


    薑律所謂的難處,其實就是一種落差感。


    這靈寶五勝訣放在仙人之下的修士裏的確是上乘仙術,晦澀難懂佶屈聱牙不假,可是擱以前,薑律那是看一眼全經的第一句就知道作者要放什麽屁的。


    但現在別說窺一斑而知全豹了,他都看不懂那話是什麽意思。


    屬於是字就不認識,放一起更不會讀了。


    自從薑律轉生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單純靠自己的悟性來接觸傳統修行法,本以為是手到擒來,可誰知自己早就大腦萎縮四肢退化了。


    這樣的現實讓心高氣傲的他如何能接受呢?


    有句歇後語能完美概括他此時的脆弱。


    這就好比是蕭炎初到大千世界——炎帝算個寄吧!


    他快要碎了。


    沉默許久的金瑤看著一臉頹廢的薑律,終究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安慰道:“靈寶五勝訣的確算是最難的了,要不你看看其他的呢?”


    “都一樣,都一樣啊嗚嗚嗚.”薑律委屈地抹起了小珍珠:“我已經壞掉了.”


    “啊沒有這麽嚴重吧.”


    表演者表示不理解:


    “不就是不能第一時間吃透這些古文麽?


    多新鮮呐?說得跟我看懂了似的。


    嗨,瞎琢磨唄。”


    薑律:“那叫一個滴滴地道地滴滴道道,地道滴滴逗,滴滴地地地地地地地地滴地逗!”


    “.”表演者無表情:“你是不是有病?”


    “哈哈。”薑律沒來由地笑出了聲。


    “好吧你是真的有病。”


    可笑完,薑律又唉聲歎氣起來,繼續emo。


    眼看勸不動他,鐮刀和表演者也隻能無奈地相視一笑,默認了需要把薑律的那份壓力一起背在身上這個事實,然後專心開始鑽研手上的仙術。


    那能怎麽辦呢,大家是一個team就不談了,找金瑤的時候全憑他力挽狂瀾,算是欠了他一次,現在就當做還債了唄。


    隻有金瑤,看著一蹶不振的薑律,卻是沒來由地有些氣憤。


    這與她想象中的理想人設有很大的區別。


    即便對方過去再是經曆了什麽嚴重的打擊,可在她看來,總該有直麵恐懼的勇氣才有機會重振旗鼓,但像現在這麽擺爛成何體統?


    感到失望的她搖搖頭,不再多說什麽,突然沒了跟薑律說話的興致,也像其他兩人一樣開始自顧自研究起了自己所計劃好要重修的仙法。


    薑律隻顧著望著沿途的風景黯然神傷,驀然迴首,突然發現大夥非但沒有繼續安慰自己,甚至自己好像還被孤立了。


    “嗯?怎麽個事兒?真不理我啦?”


    看著三人完全不迴應,都在專心致誌地做著自己的事,薑律癟起了嘴。


    “那個.”


    他沒耐住性子,輕輕拍了拍鐮刀。


    可迴應他的卻是:“如果實在找不到事情做的話可以睡一會兒,我們很忙,不要打擾我們。”


    “呃”


    薑律一愣,隨後變了嘴臉。


    欺人太甚!


    這種嫌棄的語氣.難道我是什麽髒東西嗎?


    可惡!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又重新翻開手上的《靈寶五勝訣》。


    好好好,你們都不關心我的心理健康,那就讓我活生生在知識的海洋中淹死罷!(悲)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你們會後悔的!


    不多時,薑律就強行進入了狀態,隻是那表情顯得有些猙獰了。


    “啊他真的有在認真看嗎.”表演者小聲嘀咕。


    鐮刀搖搖頭:“我看不像,哪有看書看得眼睛裏全是血絲的啊?”


    一旁閉目默誦心法的金瑤睜開眼睛,瞥了一眼置氣的薑律,終究是心軟了下來。


    “你們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隨時可以問我。”


    她突然對三人說道。


    隻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其實是專門對薑律說的,畢竟剛剛薑律明確表示自己要放棄的時候,她可沒有為其他兩人指導的意思,更多的是采取放養的策略。


    薑律悄悄用餘光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


    或許是拉不下麵子來吧鐮刀和表演者心想。


    於是為了讓他自信一些,兩人先後開始向金瑤提問。


    “請問這裏的‘太一在前,天一在後’指的是什麽?”


    “經書上說符籙的刻畫需要一氣嗬成,請問這有什麽技巧嗎?”


    金瑤也很給麵子,一一作答。


    見此情景,薑律也總算是放下了心裏的包袱,拿起經書來虛心求教:“這個字怎麽讀啊?”


    “.”三人皆是沉默。


    喂喂你這已經不是悟不透的問題了吧?你這壓根是字都認不全啊


    雖然是繁體字,但也別這麽誇張吧?


    最後還是老好人嚴肅哥鐮刀站了出來:“還是讓我來先帶你通讀一遍吧,你至少得先能通讀再去琢磨意思才行。”


    “那感情好。”


    薑律點點頭:“那先從這一頁開始吧。”


    “不是.這不目錄嗎?”


    “啊什麽這是目錄啊我還以為是連招呢,我看還標了序號,研究老半天了,陷阱說是。”薑律麵露一絲尷尬。


    “.”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一路上,幾人風餐露宿,餓了就在附近的山林中抓些野味,渴了就尋些山泉,脫離了蓋世山後,活物倒是多了不少,不愁吃喝。


    隻是幾天過去,卻還是沒有來到地圖上劃出的最近的人類活動區。


    在確認了方向沒有錯之後,他們也隻能感歎這片大陸比想象的還要大,前往昆侖山的道路任重而道遠。


    直到第五天,鐮刀和表演者已經完全理解了各自仙術中蘊含的道理,雖不敢說完全吃透,卻也能說掌握了其中大部分的變化。


    再往下就是實踐,真正開始修煉的階段了。


    而金瑤更不必多說,她對自我的認知十分明確,從一開始就已經確定了自己要先修什麽,完全沒有迷茫。


    而且她的記憶完整,脫離了封印的她隻不過是將以前鑽研過的東西重新撿起來而已,對她來說根本沒有難度。


    所以在鐮刀和表演者還在感悟所謂的天地靈氣的時候,她已經成功來到了練氣九重,距離築基隻差一步之遙。


    至於薑律,倒是已經能通讀全部經文了,隻不過還在逐字翻譯的階段,遠遠達不到吃透的程度。


    在這幾天中,他更加悲傷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是最基本的文化水平就不夠,遠遠還達不到需要拚悟性和天賦的階段就已經被篩選提純了。


    不止是個廢柴,甚至還是個低能。


    注意到薑律情緒的低落,表演者關切地問道:“怎麽了,不舒服嗎?”


    自從鐮刀耐著性子教完薑律通讀整本經文後,鐮刀就變得有些沉默寡言,不愛說話了,所以充當粘合劑緩和氛圍的職責自然責無旁貸地落在了表演者的身上。


    “沒事,隻是突然想到難過的事情。”薑律強顏歡笑:“我想到了我第一次高考,古文是我永遠的痛。”


    “你這個年紀不該參加過高考吧,高考不是應該在靈域降臨的第一年就取消了嗎?”


    “孤兒院高考,像我們這種沒有人領養的可憐人要靠高考來決定未來的發展方向。”


    “這樣嗎那你當時高考結果如何?”


    “畢業後成功留校了。”


    “那聽起來還不錯啊。”


    “也不能這麽說,主要是因為被院長判斷為文化水平過低,也沒有一技之長,怕出了孤兒院被餓死,所以才留校的,考的好的都出去另謀生計了。”


    “是是嗎”


    表演者發現自己接不下去了。


    自己該說什麽?


    節哀?


    可喜可賀?


    還是你這特麽是怎麽畢業的?


    “不過我已經很感激能有這樣的結果了,畢竟我當年考了五次還沒能畢業,院長說我必須得幹活還債了,他養不起我了。”


    你還挺驕傲.表演者尬笑。


    “但其實我也很過意不去的,畢竟這種情況就像是複讀了好幾年或者考研失敗了好幾次還是不顧父母肩膀上的重擔選擇複讀然後心安理得地在家什麽也不做還要白吃白喝的啃老的巨嬰一樣,完全就是寄生蟲啊。”


    給那些為了夢想而奮鬥的人道歉啊混蛋!.表演者抽動著臉龐。


    “你為什麽不說話?”


    表演者深吸一口氣:“沒什麽,咱們還是不說這些,專心做好當下的事情吧。”


    “如果高考還在,算算日子這兩天應該能查分了吧?”


    “沒完了是吧?”


    難得有摸魚的機會,薑律也就沒忍住多說了兩句。


    但他沒想到表演者的反應居然會這麽大,也就隻好閉嘴不再談論這個話題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四周除了黃秀娥奔跑的腳步聲和耳邊唿唿的風聲,便是一片寂靜,沒有任何雜音。


    過了不知道多久.


    “你說我從孤兒院幹到驅魔人公會算不算專升本啊?”


    “閉嘴吧你!”


    直到第七天,金瑤成功邁入練氣九層大圓滿,鐮刀和表演者也領悟到了天地靈氣的妙用,先後開始練氣,唯獨薑律,依舊是後天強者。


    也就在同一天,黃秀娥終於帶著幾人踏入了南江城的地界。


    從這裏開始,便不再像之前一樣很長時間才能偶爾看到些許人煙甚至是人類生存過的痕跡,而是時不時就能看到村莊小鎮之類的聚居地了。


    雖說這個世界號稱也存在著不少山野精怪,不過一路走來,他們實際還沒碰到過,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人類對待這類妖物異獸的容忍程度,於是黃秀娥也在薑律的指示下,不再如先前一般大搖大擺,而是收斂了不少,刻意避開了和人類的接觸。


    總之一切都為了不節外生枝服務。


    但讓他們意外的一點是,這個世界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是以古代為時代背景的世界,而是一個十分接近於現代的世界。


    之所以說十分接近,是因為雖然科技水平與靈域降臨前的現實世界大差不差,但是卻又擁有許多現實世界沒有的要素。


    比如說雖然途中遇到過的那些獵戶吧,他們的生活用品完全就是現代用品,什麽電筒,保溫杯,熱水壺的,一應俱全。


    但是他們打獵卻完全不用槍,更不用工具,一抬手就是無前搖法術。


    總的來說,這就是一個科技與修仙並存的有些違和的世界。


    可能有的人會想,和修仙比起來,科技算什麽?


    戳!大戳特戳!


    至少在薑律看到有個練氣期的修士拍了拍他那電車的車屁股後,電車的電就直接充滿了,薑律直接一整個恍然大悟。


    畢竟騰空飛行的都是鬥宗強者,恐怖如斯,換算過來四舍五入約等於元嬰強者,那可都是人中龍鳳,那難道不到元嬰就隻能騎馬或者徒步負重嗎?沒道理的。


    這就叫科技改變生活,修仙改變科技。


    隻能說玄幻中那些大人物坐在一起密謀大事還要點根蠟燭營造陰謀氣氛的時代早就退環境了。


    懂不懂什麽叫氛圍燈啊?


    在確認了再往前不遠就要到南江城之後,金瑤說道:“在南江城休整一下吧,正好可以準備一些我們築基需要用到的材料,築基是最基礎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可馬虎不得。”


    “嗯,在理。”表演者沒有異議。


    鐮刀沉吟片刻:“可是如果是靠購買的話,我們沒有錢,如果是靠交換的話,我們也沒有能拿得出手的等價值物品啊。”


    聞言,金瑤皺了皺眉頭。


    表演者想了想,點點頭:“鐮刀說得對啊。”


    此時,一位靚仔輕輕合上手中經文,微微一笑:“哦?聽說我們缺錢?說到搞錢,我倒是有些不俗的見解。”


    “你有辦法?”


    “嗬嗬,隻能說你們的生活經驗還是差得有點遠啊,三大發家撿漏好去處聽說過麽——拍賣行、賭石場,還有古董攤。”


    薑律負手而立:


    “我們沒有本錢,拍賣行和古董攤就不用想了,不過賭石,倒是個以小博大的好去處,好巧不巧,本人正好對賭石有些許研究。”


    他所說的研究,自然是預知之眼了,隻要能提前看到每塊石頭裏麵是什麽,根本不怕開不出好東西。


    “哦?沒想到在這種地方你意外地可靠啊,那就信你一次吧。”


    鐮刀和表演者歡欣雀躍,甚至開始期待賭石場有不開眼的二代裝逼,然後自己扮豬吃老虎這樣的經典戲碼了。


    一段時間後


    “我們接到舉報,有人在這裏聚眾賭博,就是你們吧?”


    身穿官服的執法人員將薑律幾人牢牢圍在一條小巷之中,為首之人一臉的痛心疾首:


    “你說你們幾個年紀輕輕的,幹什麽不好,為什麽非要走上賭博這條道路呢?”


    在周圍還有不少吃瓜群眾對著薑律幾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是說為什麽賭石的都是路邊攤呢,也沒人告訴我這玩意兒不合法啊.”


    薑律呡著嘴,看著那個慌不擇路逃走的小販留下的一地狼藉欲哭無淚:


    “阿sir,我們是外地人,初來乍到不知道規矩,真是第一次,能不能通融一下啊?”


    “放屁的不知道規矩!全國都是一樣的!跟我迴局裏老實交代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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