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站著的黑衣人隻剩下七八個,而此時周邊火光亮起,應當是巡撫大人的援兵來了,剩下的幾個黑衣人不由地慌亂了起來,被白衣男子等人逼入船艙,慌亂中隨手抓起身邊的人做為人質。


    林緋本已巧妙躲過了其中一個黑衣人的抓捕,卻被身後的林曼驚叫一聲推了出去,生生被俘。


    銀劍架在了脖子上,細嫩的皮膚瞬間便滲出血來。


    林緋不由得問候了她幾代祖宗!


    “別再過來,否則就殺了他們!”為首的黑衣人道。


    圓月高掛,皎潔明亮,更襯得對麵那白衣男子的臉龐宛如一塊無暇美玉。


    隻見那人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像是水麵上的一道漣漪迅速劃過唇角,又在眼睛裏凝聚成兩點火星,轉瞬消失在眼波深處。


    “無論殺不殺他們,你們誰也逃不了。”白衣男子冷聲道。


    得,就知道。林緋不禁翻翻白眼。


    豈料到,竟被白衣男子察覺,他微微挑眉……


    “若不想死得太難看,我勸你們現在就乖乖束手就擒!”


    “你就不想知道是誰指派我們來的?”


    為首的黑衣人此刻方意識到自己輕敵了,不曾想自己數十高手,拿不下對麵三個人。


    “哼,想殺我的人太多了,數不過來,隻好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男子神色冷冽、陰鷙,可語氣卻平淡得仿佛在說,今晚的月色不錯。


    紫煙和吉旺等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無計可施。


    想讓那巡撫大人救自己是不可能的,得想法子自救。就在林緋思量間,她瞥見了一旁,隱匿在黑暗裏的宗滅。


    隻見他骨節分明的手伸出食指,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林緋便知道她有救了!


    可是,身後的黑衣人似是知道那白衣男子不會放過自己,便準備魚死網破。


    隻在一刹那,黑衣人全身一陣僵硬,直直朝身後倒去,眉心的致命傷口滲出一滴血跡,如一朵朱砂。


    林緋知道,是宗滅出手了!


    其他黑衣人,見為首之人已死,更是慌亂逃跑,最終,均被一一誅殺。


    衙門的人收拾場合。


    三人慌慌忙忙地下了船,林緋便四處尋找宗滅。


    “姑娘受驚了。”白衣男子走上前來,抱拳微微一禮。


    想起剛才的一幕,林緋不由心底發寒,她隻想遠離這個人。


    “不妨事。”林緋心想假惺惺,嘴裏卻還是要說著場麵話,“有勞巡撫大人關心。”


    “在下晏隨,隻是隨巡撫大人來渝州視察。”他伸手指向另一人,“那位,才是巡撫大人。”


    “大人若無其他的事,小女子先行告退。”


    “敢問姑娘,可曾喝過葡萄酒?”晏隨隻當沒聽出她話裏一心想走的意思。


    林緋深深看了他一眼,猜不出他問這問題是何意圖,思索一番,謹慎答道:“喝過,是我自己釀的。大人若是想嚐嚐,我可以給您送些來。”


    當然,後邊這句隻是客套話。


    “卻之不恭。”晏隨薄唇微抿,勾起一彎好看的弧度。


    “那……我們先行告退了。”


    “夜色已深,安全起見,還是請姑娘允許我派人,護送你們迴府吧”


    “不勞煩大人,我們的馬車到了,告辭。”


    這類危險的人物,林緋屬實是不喜招惹。


    一個鬼迷心竅,不小心收留了一個宗滅也就算了。


    晏隨站在原地,盯著遠去的馬車,若有所思。


    隨從雷奕走過來,朝他抱拳一輯,“大人,全都處理幹淨了。”


    他們自北桓一路而來,早就發現了這波人在伺機而動,既然這樣,不如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今日,夜遊渝川河,不過就是為了將這群人,一網打盡。


    “是誰派來的人?”


    “不是西疆。”


    不是西疆?嗬……


    “消息倒是靈通,連我到了南越都能跟來。”


    “查出今晚救她的是何人。”


    “是!”一身墨色的雷奕,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馬車上,紫煙拿著手帕幫林緋輕柔地擦拭血跡,林緋卻在思索著方才發生的事,自顧出了神。


    這幅表情,在吉旺看來卻別有意味。


    何況,吉旺還是個心寬的,經過方才那一番,竟然還有心思打趣,“林姐姐,那晏公子是不是喜歡你啊?動心咯?”說完還狡黠一笑。


    “他哪裏是動心,根本就是黑心。”紫煙憤憤道:“不顧他人性命,激怒歹徒,差點害死了姑娘。”


    說到這,吉旺倒是一臉愧疚,“都怪我,不該來這勞什子詩會,差點害了林姐姐。”


    “不怪你。”林緋迴神,淡淡道。


    “是啊,不關你的事,要怪也是怪大小姐,居然推姑娘。”紫煙說道:“這件事我們一定要迴林府告狀!”


    林緋沒有答複,眼神微閃。


    有仇不報,可不是林緋的風格。


    紫煙曾和自己說過,原主曾愛慕一名渝州城的窮書生,而林曼和林薇得知此事之後,曾幾次三番的以此捉弄原主。


    再加上今日這梁子,林緋記下了。


    隻是那晏隨,這樣的人,今晚罔顧他人生死的舉動,林緋雖覺得不近人情,可站在他的立場,無可厚非,她亦不可能找他尋仇。


    隻願今後莫要再見,她招惹不起。


    喜歡?


    嗬,這世上最難的事,便是喜歡。


    林緋等人迴到古佛寺已經是半夜了。原以為宗滅早就迴來了,卻四處不見他人影。


    罷了,反正平常他亦是四處隱匿,真真像個暗衛一般。


    翌日一早,渝川河上發生的刺殺事件,傳遍了整個渝州城。


    城裏一時人心惶惶,不敢出門。


    可是,渝州城街道上的一家酒館,此時卻是賓客滿座,甚至連門口都站滿了人。


    全場鴉雀無聲,在場的人,都隻靜靜地聽著,台上說書人高聲講述昨晚渝川河上,驚心動魄的一幕。


    “隻見巡撫大人和他手下兩名高手驍勇善戰,打得那數十名刺客是連連敗退。”


    “刺客見形勢不妙,立馬挾持船上的人以要挾大人。”


    “隻聽見巡撫大人一聲嗬道‘逮!放開無辜之人,可饒爾等不死!’。”


    ……


    吉旺別的不會幹,讓他寫個說書稿子倒是寫得有聲有色。


    台上此人誇張講述的故事,正是昨晚林緋讓吉旺連夜撰寫出來的,還讓他違心地將巡撫大人等人美化。


    這家酒館正是林緋的一個服務對象。


    選了今天這個好日子重新開業,卻不想,碰上前一天晚上,出了這麽檔子事兒,林緋隻好想辦法扭轉局勢,於是,便有了這麽個說書人招攬新客。


    掌櫃的站在台下,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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