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以為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卻還是低估了蕭王身邊護衛的身手。


    沈媛前一世也是一個淘氣的,小學的時候鑽過學校後院花園的柵欄偷摘草莓,中學的時候晚自習跳學校大門買糖葫蘆。大學的時候膽子更大了些,常常翻牆去學校裏一個並不對學生開放的高級體育場館滑旱冰。


    再加上這一世的功夫,沈媛掂量了掂量自己的盡量,覺得夜探驛館找蕭辰逸的事情確實可行。


    畢竟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他們二人黑水河一別陰差陽錯已經三四年未見,如今見麵……聊聊天喝喝茶也好。


    抱著喝喝茶聊聊天心態的沈媛隻剛一翻過院牆,這看似黑漆漆空曠曠寂靜無人的院落中就瞬間出現了十幾個護衛將沈媛團團圍住。


    然而沈媛也並未驚慌,她隻是惋惜可能這次鬧出的動靜有點大,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想來不能偷偷摸摸去找蕭辰逸喝一杯茶,這杯茶或許要喝得人盡皆知,或許會有些許麻煩。


    然而也是些許麻煩,她卻並未把眼前的圍困當做麻煩。隻覺得等蕭辰逸發現了她這個小賊,一聲令下片刻這圍困就可退去。


    她實在不長記性,當初安陽圍困,殊不知她也是如此想的。


    她心中揣著這樣的想法,出手也就格外手下留情。因她近些年練就的都是殺招,此時卻覺得伸展不得。無奈她一心想著比較都是蕭辰逸的人,她不好下殺手,隻能一味拖延時間,心想鬧得動靜大了,隻要和蕭辰逸見麵,這誤會就可解除。雖然,這個見麵可能和她期望的有些大不一樣。


    然而顯然對方卻不這樣想,十幾個人圍著沈媛,出手各個都是格外老辣狠厲,沈媛逐漸就有些招架不住。


    眼見的堪堪一招沒有躲過,胳膊上就被劃傷一刀。


    “蕭辰逸,你快點出來!”沈媛揚聲喊道。


    這一聲倒是讓這十幾個護衛短暫一愣。聽聲音知道是個女子……莫非,這是來尋情債的?


    可是蕭王屋內不做聲響,護衛隻好再次圍攻上來。


    蕭辰逸,並未在屋內。


    沈媛事後想,他們二人著實是沒有緣分。


    從前沒有,她還不甚在意。然而次次屢屢皆陰差陽錯,且每次都以自己倒黴告終,這就難免是天意了。


    當然,這是後來的想法。


    沈媛能有這樣的參悟,也是後來很多年後的事情。


    因為經曆了這麽一些紅塵之中的悲歡離合,沈媛覺得,所謂情之一字著實是一件難得的東西。因為難得,所以之前若不壓上百分百的篤定,那這段關係其實就是定然不成的。


    她最開始對蕭辰逸就是沒有這份篤定,即便年少時兩情相悅卻也並未做深想,自己時時拿出一副順其自然的佛係模樣。


    後來她就想這是不對的。並不是世間所有事,情事最難料,所以就要時時的讓人不在意。


    所謂的不要執著,所謂的順其自然,那都是一段感情終了,再沒了希望的時候,勸慰人的。


    若是心中有情,老天又把這段關係送到跟前來,那著實需要試一試。


    既然要試,就是十分的全力去試,不然定是不成的。


    她自認為自己的這一番想法及其的有見識,其實卻不知道旁人看著卻心酸。


    百裏奚曾有一問,他問她,“你的這些固然是一番道理,但是你卻沒有想過,這樣全心全意一試,最後若是不成,卻不是要傷心傷情的嗎?”


    她那時候還煞有介事的教育他,“這就是你並未真正看開的地方。所謂看開,並不是還在這段關係中的時候拿所謂的看開做借口,做一些不在乎彼此的事情。而是在真的試了之後不成功之時,方才要‘看開’。”


    她自認想得很明白,也確實道理是這麽個道理。


    彼時她並未料到,那傷心傷情的滋味,著實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這一夜蕭辰逸不在,沈媛被擒。萬幸貌似暫時沒有性命之憂,被關在一處地牢中。


    直到這個時候,沈媛才不禁心中暗恨自己此舉頗為冒失。


    不過心中也並沒有太過失措,畢竟至少可以確認,抓她的這些人的確是蕭辰逸的人。


    地牢中濕氣重,且一應吃食實在不堪。沈媛在裏麵呆了三日。到第三日的時候,依然不見蕭辰逸人影,她才開始慌亂起來。


    這裏麵其實出了一些岔子。


    此時蕭辰逸當初跟帝姬的婚約如今世人皆知,然而這次他進京,兩邊人馬對於劃分管轄之地談的賓主盡歡,然而對於履行婚約一事,卻不約而同的都沒有再提。


    嶺南王自然有嶺南王的私心。


    至於蕭辰逸是如何想的,不得而知。


    不過也是要有個說法的,大周朝有個貴族之間特別不好的風氣,那就是結親的女方,特別願意帶個庶出的姐姐妹妹一起嫁過去。


    據說沈媛母親,哦,要叫周媛目前當年被選為太子妃之時,皇上賜婚,因為是太子大婚,籌備就籌備了整整一年多。


    周媛母親家裏就忙不迭的先給太子送去了一位和周媛母親同輩的庶出姐姐做妾,據說這位庶出的姐姐後來還位居側妃過。不過後來雖然周媛母親在生完沈媛之後就早逝了,但這位側妃一直居於副位,永遠離皇後差一步之遙,如今人也已經作古,不知是否也喊著一絲不甘和怨恨。


    總之,大周朝上行下效,這種風氣由來已久。所以如今且不論嶺南王手裏的那位假帝姬和蕭辰逸的婚事,先就這次蕭辰逸來安陽,嶺南王就也忙不迭的先往驛站塞了位姑娘來。


    這位姑娘,姓周,名清,卻不是周媛的庶出姐妹,要論這親戚關係,原是太子的一位庶出妹妹,論起來也算是位公主。然而卻並未有封號,顯然從前在宮裏也是一位不起眼的公主。


    後來太子與權文田爭權中大敗,權文田扶持沈媛上位。這位公主也就被隨便留在行宮裏隨便某個不起眼的宮殿之內過活。


    而今被嶺南王翻出來,打扮一番送給了蕭辰逸。也算是一段佳話。


    這位清清公主就被周辰逸安置到了驛站的一處住著,卻沒有再見一麵。隨從們都猜測可能是要等迴涿州之後再做打算。


    這位清清公主,更像是代替周媛帝姬來和親的一位公主。


    然真的無怪乎人們都說隻有女人最懂女人,女人對於情敵方麵的天生敏感度,實在不亞於世界上最精密的探測掃描儀。


    沈媛在那一夜被圍困之際,曾一時情急高喊了一聲“蕭辰逸,你快點出來!”


    這一聲卻是讓這位清清公主聽到耳朵裏,不但聽到耳朵裏,還竟然多心的聽出了幾分沈媛對蕭辰逸的綿綿情意。


    其實沈媛是不信這個邪的,哪裏就能從叫一句名字就聽出綿綿情意了的!然而那清清就是硬生生的聽出了,聽出了不要緊,待沈媛被擒住的時候頭上麵紗不小心滑落,她還不巧看到了一眼。


    這一眼,在那一夜,可以說是一抹傾城絕色,多少人驚為天人。


    畢竟是來會男人,沈媛平日裏不甚打扮,今夜卻是實打實的用心,簡直比當初去三清觀找徐羅紅單挑化妝化得還要用心。


    這份用心還沒給要會的男人見到,卻讓清清見到且多心了。


    她在地牢裏日子過得難受,其實也和清清賄賂了牢房管事,吩咐特別磋磨沈媛有關。


    一直到第四日,沈媛正尋思著實在不行就拚著殺幾個人,自己衝出去算了。她不介意等蕭辰逸幾日,可能是有事絆住了沒在驛站。但是在這陰暗潮濕一股黴味耗子橫行,且沒有一口可入口的飯菜的地方,她實在也是等不下去。


    正打算撕破臉拚一拚的時候,蕭辰逸迴來了。


    屬下畢竟是蕭辰逸從涿州帶來的屬下,雖然那個清清公主明擺著不想讓蕭王知道那個女人的存在,但說到底清清也不過就是西周的一個和親的公主,還不是正主,是個庶出的陪嫁。他們東周才不會放在眼裏。


    蕭辰逸的手下辦起事來絲毫馬虎不得。當下就把一個女人連夜翻驛站大牆來尋他的事情給說了,並匯報那女人當夜曾揚聲說:“蕭辰逸,你快點出來!”。


    這屬下頗有幾分表演天賦,學的時候竟然語氣語速乃至那蒙著麵紗的身形動作眼神,都模仿得絲毫不差,惟妙惟肖。


    然後告知蕭王,人已經被他們當做刺客關在地牢。


    倒不像是刺客,像是個尋情債的……


    這句話下屬們皆沒敢說,但看自家蕭王的眼神,無不是這個意思。


    蕭辰逸撓撓頭,他並不是個濫情之人。且背負家仇,這些年自認活得及其自律,身邊連半個女人都沒有過,唯一有過牽扯的也無非兩人,一是當年魯王的小女兒紫楓郡主,另一個就是西周當朝帝姬周媛。


    這兩段且在他心裏,還都不是真的,無非是權利場上的逢場作戲。


    如今紫楓郡主還幽禁在涿州,西周帝姬更是居於行宮別院。那能來尋他的又是誰呢?


    他突然眯起步向地牢行去,腳步竟因為急促而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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