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們總是喜歡將希望寄托在那虛無縹緲的未來,而未來不可知。】


    文昌十七年除月三十,夜幕高懸,鳳棲國內,卻是萬家燈火通明,處處張燈結彩。


    柳望舒跟珺姨交代了幾句,以身子不適為由推了皇後擺的晚宴,畢竟是難得的好光景,可別因某些人惹自己不快。


    柳望舒避開了那些個貴人今晚會經過的地方,彎彎繞繞好久才出了宮。


    街上人流如織,好不熱鬧。糖人、舞獅、猜燈謎,柳望舒看得是眼花繚亂。


    白羽一直暗中跟隨著,以防那些心有叵測之人接近帝姬。若不是此處人太多,白羽不便現身,真想現在就把帝姬帶迴去,免得出什麽意外。


    柳望舒一路走過,小商小販都很是高興的吆喝著,路上的行人也是麵帶笑容,每個人的眼睛裏都有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


    每個人都在翹首以盼著新的一年的到來,好像新的一年就是新的開始,那些我們目前無力改變的事在未來一年總會有不同的境況與轉機。


    “不知這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們總是喜歡將希望寄托在那虛無縹緲的未來,而未來不可知。”柳望舒暗自喟歎。


    隻見前方有一處甚是熱鬧,人們裏裏外外圍著,不知是在做些什麽。


    柳望舒向前走去,艱難的穿過摩肩接踵的人群,總算來到了攤位前,原來是在賣孔明燈。也是,總是有人會向老天祈願的,當然,自己除外。


    柳望舒向後轉身,正遇退去,便被身邊的人撞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有一女子眼疾手快的扶穩了柳望舒,朝剛剛衝撞的那人好笑喊道:“就算今個兒是除夕,你也不能為了搶孔明燈撞人吧!”


    那人窘迫笑笑,“實在是人太多,有些擠,對不住了。”隨即賠禮似的遞過來兩盞孔明燈,“還望姑娘恕罪。”


    那女子微微勾唇,“你也是個識大體之人,本姑娘就不與你計較了,走吧!”


    那人笑著的嘴角僵了僵,“那在下告辭了。”


    柳望舒看著那女子毫不客氣的樣子,硬生生被逗笑了,怪不得是木羲和的妹妹。


    “你還笑?”那女子有些不悅的開口,“本姑娘見你兩次了,不是被這個撞,就是被那個撞,你心可真夠大的。”


    柳望舒撇開了那女子的手,待站穩後,輕笑開口:“我向來不為無關緊要之事掛心。”


    “嘖,”那女子搖搖頭,“倒和我哥的性子有些像。”


    柳望舒聽在耳裏,心裏一顫。


    “得了,我們也別在這站著了。”那女子說著拉起了柳望舒的手就往人群外麵走,“本姑娘帶你去空曠點的地方放孔明燈。”


    那女子看著也很是柔弱,卻不知哪來這麽大的力氣,根本不由得柳望舒掙脫。柳望舒無奈,隻好跟著她向遠處走去,誰讓自己的身子如此不爭氣!


    待走了一道後,那女子卻站定,冷不防的開口:“糟了。”轉過身來,麵色凝重。


    “怎麽了?”柳望舒眉頭皺了皺,不知道是出了什麽麻煩。


    “我忘拿毛筆了。”那女子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柳望舒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麽?”


    那女子看柳望舒這迷惘模樣,輕笑著伸手捏了一下柳望舒的臉,“天呐,原來你也會發愣呀!”


    柳望舒麵色不虞,拍開了那隻手,冷冷開口:“到底是何事,要毛筆做什麽?”


    那女子也不惱,理所當然的答道:“能幹嘛呀,當然是在孔明燈上祈福題字了。”


    “我不用。”柳望舒眼神閃了閃。


    “怎麽會不用呢?”那女子說著拍了拍柳望舒的手,“沒事,不麻煩,你就在這等我一下就好。”


    說完便扭頭跑去了,待跑了兩步,又迴頭喊道:“對了,你自己看著點兒吧,別讓人撞就行。”


    柳望舒看著那女子跑去,搖頭苦笑,這人倒也是真性情,不過,自己這是被當小孩了嗎?


    沒過多久,那女子便氣喘籲籲的跑了迴來,“給,寫吧,別不信,很靈的。”說著把毛筆遞給了柳望舒。


    柳望舒著看那女子遞過來的毛筆,猶豫著接了過去。


    “嗯,這就對了嘛!”那女子說著湊了上來,想看看柳望舒寫的什麽。


    柳望舒一記眼刀飛了過去。


    “嘁!”那女子齒縫間擠出一絲不屑,“本姑娘就是隨便看看,誰想著看你寫的了?”


    柳望舒沒有應話,拿起毛筆和孔明燈背過身去。


    “好了,該你了。”柳望舒將毛筆又遞了過去。


    “嗯,本姑娘也要祈福咯!”那女子開心的接過毛筆,認真的一筆一劃的寫著。


    柳望舒淡淡一瞥,“你的書法有待進步。”


    那女子炸了毛一般起身,憤憤道,“不是說好誰也不看誰的嗎?”


    “我可什麽都沒說。”柳望舒微微挑眉。


    “你,”那女子無奈揉了揉額頭,“怎麽和我哥一樣難對付?”


    柳望舒麵色變了變,“好了,先放孔明燈吧!”


    那女子趕緊過來幫忙。


    將孔明燈點燃後,雙手鬆開,那兩盞孔明燈便悠悠的升上夜空,越往上光點越小,雖說沒有那麽明亮,卻也讓人心情頗好。


    “我叫木靈,”那女子忽而轉過頭來,朝柳望舒說道,“‘鍾靈毓秀’的‘靈’。”


    柳望舒沉默一瞬,終是開口,“柳望舒,‘晴夜遙相似,秋堂對望舒’的‘望舒’。”


    木靈有些愣怔,“昭懿帝姬柳望舒?”


    “是。”柳望舒沉聲答道,看向木靈。


    半晌無話。


    柳望舒見那人默不作聲,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那本宮就先走了。”


    “不是,”木靈急忙迴過神來,“柳望舒,不對,帝姬,”木靈有些著急,話說的是語無倫次,“你若不嫌棄,本姑娘就當交你這個朋友了。”


    柳望舒心思千迴百轉,朋友,這也是她柳望舒可以擁有的嗎?


    “帝姬?”木靈有些忐忑的開口問道。


    “好。”柳望舒終是應了聲,或許新的一年真的會有所不同呢!“你私下叫我望舒便好。”


    “好。”木靈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這位帝姬比想象中有趣,幸好她不知道自己先前是怎麽在鬆風齋議論她的。


    月光下,兩位女子淺笑著,好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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