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大事不好了!\"


    季懷硯眼睛裏閃爍著著急的光,額頭上掛著細小的汗珠,明顯是匆匆忙忙趕來的。


    \"今早我們官府接到報案,有個小孩無故失蹤了。\"


    祈白端起一旁的茶水輕抿一口,視線從孟離身上收迴。


    \"你們怎麽確定是妖怪所為。\"


    季懷硯聽到這輕歎一聲。


    從他高中狀元來這個地方任職僅僅隻有半年。


    這半年縣裏斷斷續續丟了幾個孩子,一開始他認為是人販子,派了官府的官差前去搜捕,卻落了一場空,什麽都沒找到。


    他還去了丟孩子的人家走訪。


    家裏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告訴他們,孩子本來好好的睡在床上,轉眼間就不見了。


    後來又發生了幾起這樣的案件,都是孩子沒有預兆的突然消失,之後再也找不到了,別說人了,就連屍骨都找不到。這讓他不得不往那方麵想。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他找了個捉妖師,是個五錢的。


    那老道做法後告訴他,妖已經被他打傷了。


    城中確實也再沒發生過丟失孩子的案件,這讓季懷硯更加確信就是那些東西所為。


    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這妖還敢來!


    \"聽丟孩子的人家說,孩子本來好好在桌子上吃飯,他們轉頭添飯的功夫就不見了。本來以為孩子調皮,跑迴屋子裏了。可家裏外都找過,還是沒有孩子的蹤影,他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趕緊報了官。\"


    \"道長,你貴為九錢天師,煩請你幫我們降妖。\"


    \"事成之後,我們必有重謝。\"


    祈白摩挲著手裏的黑劍,突然的消失,普通人確實做不到。


    他淡淡點頭:\"帶我去丟失孩子的家看看。\"


    見祈白同意,季懷硯心裏一喜:\"好,你跟我來。\"


    他看了一眼祈白臉上的白色綢緞,聰明地沒有過問,也沒有做出攙扶的動作。


    能做捉妖師的自然有自己的秘法。麵前的捉妖師能夠成為九錢捉妖師,想必不能視物在他這不成問題。


    不知什麽時候坐在桌邊休息的凡竹動了動,胸腔處因為窒息的悶疼隨著時間的流逝減輕不少,他嘶啞著聲音出聲:\"我和你們一起去。\"


    \"你去幹什麽?在客棧老實待著。\"季懷硯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


    凡竹沒有說話,隻是執拗地看向站在祈白身邊的季懷硯。


    兩人對視半晌,終是季懷硯忍不住先偏了頭:\"好好跟著,誰都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聽見季懷硯的同意,凡竹立馬掛上笑臉:\"知道啦。\"


    祈白微微偏頭:\"你留在客棧。\"


    雖然沒有看向孟離,但他知道,這是對他說的。


    孟離低下頭,睫毛微垂,他抿了抿嘴唇。


    不去就不去!


    丟小孩的人家離客棧有些遠,在腳程上就花了不少時間。


    快去到的時候他們隔著老遠就能聽到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張大家的,你別難過,小心傷了身子。\"


    \"是啊,你這才生了第二個,還在月子裏,這麽哭下去可還得了。\"


    婦人靠在男人身上,哭得眼圈通紅,嘴唇泛著不正常的白,臉色也透著幾分病態,周圍圍了幾個人,正在安慰她。


    \"要是花妞丟了,我也不活了。\"


    男人摟著婦人的肩,在她後背拍了拍:\"丟不了,我們已經報官了,季縣令這麽厲害,一定能幫我們找到妞兒的。\"


    正說著,婦人抬起頭遠遠看到走來的幾人。


    也顧不上其他,掙紮著向他們跑去:\"季縣令!你們總算來了,\"她腳步虛浮:\"有消息了嗎?\"


    張二跟在後麵,虛虛地環著她的肩,生怕她摔了。


    \"你別擔心,我請了一個道行很高的捉妖師,他會幫我們找迴孩子的。\"


    婦人眼裏閃著淚花:“謝謝縣令,謝謝縣令。”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竟是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本就是強撐的身體,此刻再也堅持不住。


    張二把婦人扶迴房間,這才匆忙迎出來。


    \"你先帶我們去孩子失蹤的地方看看吧。\"


    張二翻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祈白,眼裏閃過狐疑。


    這麽年輕,還是個瞎子,這人不會是假的吧。


    卻見祈白旁若無人跟在他身後,沒有讓人攙扶,動作之間沒有片刻的遲緩,和正常人無二。


    飯廳布局十分正常,方形桌子,上麵還擺放著飯菜,隻是現在的飯菜已經變得冰涼,其中一碗裏放著隻咬了一口的窩窩頭。


    祈白走到那處,慢慢蹲下身子,撿起凳子下不起眼的一根頭發。


    頭發極長,從上往下都是白色,隱隱透著金色。


    張二一個男人正值壯年,可不可能有白發暫且不說,也不可能會有這麽長的頭發。


    而張二媳婦頭上包著粗布頭巾,頭發全都包在頭巾裏,也不可能飄到地上,答案不言而喻。


    祈白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紙,符紙包裹著發絲,頃刻間燃燒起來,符紙燒盡轉眼間就變成一個小紙人。


    小紙人坐在祈白手心,艱難地操縱身體,朝著前方指了指。


    祈白按照小紙人指引的方向走去。


    季懷硯和凡竹不動聲色地跟在他身後。


    張二也想跟過去,卻被季懷硯按住了肩膀。


    \"你留在家裏照顧媳婦,我們會幫你找到女兒的。\"


    張二猩紅的眼睛裏濕潤幾分,眼裏多了幾分對季懷硯真心實意的感激,點了點頭:\"麻煩你們了。\"


    小紙人帶著祈白左繞右繞,居然繞一片樹林裏去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凡竹自顧自地歎了口氣,老了老了,還要跟著受罪。


    \"到底還要走多久!\"


    再走下去,他這隻狐狸都要累成狗了。這份怨氣成功抵消了他對祈白的害怕,凡竹帶著沒好氣的聲音問道:\"你不會帶錯路了吧。\"


    聽見質疑,小紙人叉著腰轉頭,臉上雖然沒有五官,但凡竹明顯在上麵看到了嫌棄。


    祈白沒有迴頭,他長相偏冷,說話的聲音也帶著寒氣:\"不走就滾。\"


    凡竹被這聲音嚇得縮了縮腦袋,有些害怕的低下頭,被窒息感支配的恐懼還曆曆在目,他隻能繼續乖乖跟在季懷硯身後。


    忽地,視線裏闖進一個黑色的物體,\"快看那是什麽?\"


    凡竹控製不住地叫出聲。


    在他指的方向,赫然有雙黑色的布鞋。上麵沾了些新鮮的露珠,卻沒有太多的泥土,能看得出來是剛落在這裏的。


    小紙人最後指示的地方就是這裏。


    祈白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鞋,還沒來得及查看,一股黑煙從鞋裏冒出。


    凡竹下意識地摟住季懷硯,替他擋住了黑煙。而祈白身前的紙人突然發出金光,替祈白擋下一擊後,在空中自燃起來。


    頃刻間,就變成了黑色的粉末。


    \"不好!中計了。\"


    孟離百無聊賴地待在客棧裏,他麵前放著一杯熱茶,上麵還冒著汩汩白煙。


    他坐在窗邊,街道上人們來來往往,小販們的叫喚聲飄進耳朵裏,他的思緒也有些飄遠。


    店小二站在櫃台邊,一邊算賬,一邊抬頭偷瞄孟離,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呢?


    他呆呆地看著,嘴角帶著傻氣的笑,有什麽東西從帽子裏伸出來,仔細看,能看出來是兩隻毛絨耳朵。


    他連忙抬頭捂住自己已經現原形的毛茸茸,差點現真身,真是丟死人了。


    他們和凡竹都是修煉成人的妖精,幾百年前就在這裏開店。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這麽美的妖,一不小心就開始犯花癡。


    孟離眯起眼睛,莫名的危機感襲來,人群中有一股濃重的黑氣迅速掠過,朝著他這邊飛來。


    周圍的人仿佛看不到黑氣般,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


    同為妖的兩個小二自然感受到了妖的氣息,這是個萬年的大妖,看他的氣息,還是個造了不少殺孽的妖。


    他們身體一抖,看起來較為年輕的一個慌忙走到孟離麵前:\"你也趕緊躲躲吧,這妖看起來不是善茬。\"


    孟離轉身:\"躲哪?\"


    小二抬手指了指櫃台,另外一個小二哆哆嗦嗦地抬起了頭,滿臉焦急,還衝著這邊招了招手。


    孟離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又看了一眼窗外:\"不躲了,她是衝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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