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一直都是一個慧智蘭心、有膽有謀之人,相信不假時日就會想通其中關鍵所在。今日得以重逢,肖某心中十分驚喜,無奈手頭還有些雜事未處理,就先走了。我在肖府時刻恭候您的到來。”


    林紫菀:......


    頗為禮貌地點了點頭,目送著那仙氣飄飄的人物腳不沾泥地飄遠,神色複雜地喝了一口酒,搞不懂這個年代長得還不錯的人為什麽都喜歡穿著一身白衣,不管是印著暗紋的、繡著九頭巨蟒的還是黑色裏襯加白色補褂的。男人和她們女人不一樣,她們女人,除了那些平時隱著亂世出沒的大美人,正經人家的小姐姑娘隻要穿著一身白,那就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


    林紫菀百無聊賴地發散著思維,借此放鬆方才被肖何衝散的腦子。


    “看來您這五年過得極好,歲月沒有磨滅您心中那股不同於尋常人的鬥誌。”


    “什麽亂七八糟的。”林紫菀嘟囔了一聲,一顆心卻突然不受控製地跳了好幾下。


    人都走了,她也沒有留下喝茶發呆的愛好,剛站起身,視線被被一顆空中滾動著的圓球蓋住,同時伴隨著一聲高昂尖銳的叫聲。


    “啊啊啊啊!哪個不要臉的扯小爺的褲腰帶!!!啊啊啊啊啊!小爺的屁股,老子跟你拚了!”


    “砰”的一聲,口口聲聲叫嚷著要殺人的家夥臉朝下重重砸在了地上,從胸腔中擠出的悶哼聲讓林紫菀也不忍心地用手捂住了眼睛。


    往後一看,才發現門口的街上百姓都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林紫菀用腳踢了踢地上趴著裝死的倒黴家夥,“欸,怎麽迴事啊?這是又在湊什麽熱鬧?”


    地上的那人吸了一大口氣,卻被不小心吸進喉嚨的灰塵嗆得咳了起來,好不容易翻過身,一看到林紫菀,便哇的一聲嚎了起來。


    “郡王妃啊啊啊啊啊!”


    “還活著。”林紫菀掏了掏耳朵,腳尖往下壓,十分冷漠:“說人話。”


    金榜名心裏一哽,委屈卻不敢哭鬧,嘴上一癟,“辰王出事了!”


    林紫菀倒是沒想到自己還沒去找對方麻煩就又被欺負到了頭上,雙手攏了攏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來已經過了龍抬頭,前幾個已然讓翠兒將厚重的披肩收入了箱。


    真是被氣糊塗了。


    林紫菀聽著金榜名氣喘籲籲的迴話,才知道小皇孫死了,是李承乾的側妃於一月前誕下的龍孫。


    小皇孫滿月抓鬮,雖然太子被廢,但小兒無辜,再加上李泗濱這一代下來死的死、不正常的不正常,皇室血脈也就隻有辰王府中那一位,所以燕帝重視得很,專門派紅翎軍前往廢太子封地帶迴小皇孫。


    林紫菀有些頭疼,百官原就摸不清燕帝的想法,這一出大動幹戈,未免沒有想到燕帝是要如當初教養太子一般親自培養這個孩子。本就還在望風的心又一次受到了波動。


    林紫菀倒是對這些牆頭草的想法沒有什麽意見,狂風吹樹倒,這些散在力量是錦上添花,卻絕不是雪中送炭。隻有深深紮根的大樹才能幫忙擋住狂風暴雨。


    燕帝怎麽想是他的事,要培養一個剛滿月的小孩長大成人對如今的燕帝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讓這個小孩長成自己希望的樣子,燕帝明顯也缺乏了這個本事(具體事例參見如今的太子)。


    燕帝是個好皇帝,他勤政愛民,不好女色,所以後宮佳麗雖然美豔,卻顯然已過了育齡期,原本宮裏的小孩生下來也並不是定要跟著生養自己的娘親,隻需要備幾個靠譜的乳娘,幾個有經驗的嬤嬤,掛名在哪個宮妃之下都能養得人模人樣。


    可惜太子就算廢了身份也相當尊貴,他自己親娘死得早,照顧他兒子這事——若按身份輩分也該落在皇後身上,這燙手山芋誰敢接,開玩笑麽,辰王和廢太子絞得滿朝風浪如今還沒歇呢,他兩這握手言和了,前一段時日分庭抗禮的朝臣們不就都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皇後娘娘正想著推拒,不料燕帝直接一道口諭給所有人堵了迴去——不僅皇後要照顧小皇孫,就連辰王府也得挪出位置盡心照料這個小殿下。


    這不是辰王也有兒子麽,剛剛好,借這個機會培養堂兄弟感情。


    這也還好,就一個小娃子,小心點侍候不就成了。再者紅翎軍是燕帝爪牙,隻要這一路來小王孫平平安安,到了燕都自己的地盤別人要下手也就難了。


    可燕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年紀大了看不得兒孫侵軋相殘,還是專門給朝堂那群躍躍欲試的老不死的一個下馬威,那道蘊含無限深意的口諭後頭還好死不死地綴了一句:“望思、澤二子兄友弟恭,莫習其父輩。”


    赤裸裸地揭穿廢太子和李泗濱之間的那層遮羞布,滿朝文武大震,辰王府更是夾著尾巴做人。


    楊氏帶著孩子侯在城門,從紅翎軍那裏小心翼翼地接過自己的小侄子,三人一馬車在無數雙眼睛注視之下浩浩蕩蕩地進了城。


    原等著第二天將小孩送到宮裏去,結果還沒熬過一晚上,小王孫就毒發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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