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隻眼睛看見陽光了?睜眼說瞎話也要有個度。”


    說話的,是一個梳著馬尾辮,身上穿著錦繡旗袍的小姐。這小姐唇形略薄,說話的嗓音也頗為冷冽,讓人一看,就知道對方不好相與。


    “靈妹妹不要這麽直接,你看楊姨娘都被你噎得臉色通紅了呢!”


    何梅身邊那個身著騎馬裝的女子,一邊鮫綃,一邊用剛剛女師教的最標準的蘭花指捏起一個金色鑲邊的茶杯,姿態優美地喝了一口紅茶,這番作態本是很美,但是配上她一身鮮衣怒馬的氣質,卻略微顯得不倫不類。


    何梅見她喝茶,自己頓時也覺得有些口渴,想著茶水也許還是溫熱的,便也學著旁邊女子的樣子捏起了自己麵前的茶杯,結果,一口冷水入喉……配合著她還在打顫的手腕……那酸爽……也隻有鄰座的女子能夠體會了。


    至於為什麽是鄰座的女子能夠體會,主要是因為何梅受這冷茶的刺激,再加上她旁邊那位楊姨娘因為氣憤的一抬手,直接將何梅手中的後半杯冷茶,直接都潑到了坐在她左手邊上的騎裝女子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


    何梅心底一晃,直接開口道。然而,就在她道歉一出口,一直沒說話的女師卻開了口:“夠了!粗俗!這種時候,怎麽能道歉?”


    樓上的何梅和樓下的司墨同時一梗,道歉算粗俗?那……怎麽才叫文雅?


    “何小姐,這種時候你應該微微一笑,表示歉意就夠了,用不著一連串地道歉,顯得太小家子氣了。作為淑女,淡淡說一聲抱歉就夠了!”


    女子柔柔的聲音訴說著幾個學生剛剛的錯誤,她說完何梅後,繼續對其他三人道:“趙小姐,你扮演的雖然是一個姨娘,說話也不能夠這樣信口開河,尤其還在其他兩個人都是世家小姐的情況下。後來更是借著何小姐的手潑了對方一身紅茶!


    我不管你們在家中是受到了什麽樣的規格教育,但是在申滬的上流社會裏,這種手段在社交場合萬萬不許使用!


    而另外兩位小姐,說話顯得略微太過刻薄了。你們是淑女,要培養的是說話含蓄不失禮。在社交場合,即使你們扮演的大家閨秀是灑脫、蠻橫的性格,在這種應酬中也不能夠按照心意來。”


    她這番話說完,幾個女子都低頭受教,司墨站在樓下微微皺了皺眉,這是要培養淑女?可是她怎麽覺得這女子的教育這樣違和呢?難道是因材施教?但是,即使是社交禮儀,這樣連錯誤都輕描淡寫地劃過,就是好的社交禮儀了?


    她不禁感歎,這世界變化真是太快了,她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精,看來是真的趕不上潮流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命管家按響了門鈴。眼看著這女學的女仆上到二樓,在那個之前教育眾位女子的“女先生”耳畔說了什麽,那女先生點了點頭,司墨就聽到她依舊用柔柔的聲音對何梅道:


    “既然是嚴少爺親自來接你了,你便先行一步吧。今天學過的禮節,以及那幾個句子,你自己迴家好好背一背,明天我要檢查的。”


    “是。多謝先生。”


    女先生的話立即引起了在座其他三個女子的好奇,同時向下張望,就見到一個穿著米琪色西服的男子在樓下,倚著一輛小轎車的車門仰頭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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