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找到施南生,成了困擾呂青青最大的難題。找不到施南生,呂青青的夢境很快就會變成現實——父親呂安之無法安息,情郎許攸被正法。


    不過,施南生即然在故意挑逗她包括武平和高閣,那麽,她隱隱覺得,即使他們找不到施南生,施南生也會主動來找他們。


    這個施南生到底是什麽人,他為什麽要殺爸爸呢?據呂青青所知,父親呂安之並沒有樹立什麽敵人。除了當年做知青時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錯。可施靜和袁柳陽那件事情,這個世界上,隻有許攸和曹貴生有殺他的動機,其他人沒有呀。


    關公鎮中學係列殺人案的真兇是曹貴生和劉寶昌,那麽,難道施南生是曹貴生和劉寶昌收買的殺手?


    沒有這個必要,既然曹貴生和劉寶昌已經親自殺人,再收買殺手是多此一舉。


    呂青青想不通,她覺得腦袋要炸裂了。她打開燈,起來喝口水。牆上的掛鍾顯示時間是淩晨4點半。


    bp機響起來,聲音嚇了呂青青一跳。這麽早,誰會發信息。呂青青拿起bp機看,屏幕上顯示一行文字:看窗外。


    這……


    惡作劇嗎?


    呂青青移動腳步,靠近窗戶,窗戶正對著街道。


    呂青青拉開窗簾布,昏黃的路燈把黎明前黑暗的世界照得通亮。在斜對窗戶外一根路燈杆下的腳地上,站立一個人,他帶著帽子,抬起頭,朝呂青青招手笑。


    笑得肆無忌憚。


    呂青青感覺背上的毫毛豎起來,頭皮一陣發麻。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充滿了詭異。


    他是鬼嗎?


    當然不是,呂青青已經認出來,他是施南生。


    施南生見呂青青發現了他,抬起腿,開始做跑步前的熱身運動。他想跑,但他並不馬上跑,像是在等呂青青追下來。


    “站住。”呂青青喊出來。


    顧不上穿衣服,呂青青開門追出去。


    一直等呂青青下了樓,施南生才起步開跑。這個該死的家夥,他料定呂青青追不上他。


    可惜下班時交了槍,不然朝他腳後跟啪啪兩槍,看他還能這麽囂張?呂青青發瘋似的往前猛追。狂躁的西北風一刀一刀在她臉上任意切割,這不是最痛苦的,一旦跑起來,熱量揮發,冷漸漸感覺不到。


    最痛苦的是她的雙腳。


    呂青青在房間跑起來時穿著拖鞋,下樓時,她嫌拖鞋礙事,幹脆把它們踢飛出去了。現在,她打著赤腳追施南生。


    地麵上的砂石刺進呂青青雪白細嫩的腳底,沒跑出兩公裏,腳丫子已經冒出鮮血來。


    施南生在前麵不足百米的地方,這家夥真是個能跑健將,有時跑得快了,他竟然停下來一小會兒,等呂青青趕上來,他又像加了柴油似的離地飛跑起來。


    媽蛋的,氣不氣人。


    冷和痛,呂青青都顧不上了,她的思想開始麻木,雙目開始僵直,她隻有一個目標,拚死追上去抓住施南生,擒在地上,先暴揍一頓再說。她溫柔的怒氣徹底被激發出來。


    他們在繞著縣城轉圈,十公裏長跑過去,兩個人的體力漸漸消耗殆盡,步子越來越短,速度越來越慢。


    施南生停下來。他雙手叉腰,喘粗氣,等著呂青青。


    好,有種就等我追上去,別動。呂青青心想,她用盡力氣做個衝刺。在即將靠近施南生的時候,呂青青身子騰空而起,一腳直直踢向施南生的胸脯。


    眼看腳就要踢到胸脯,好個施南生,以腳尖為軸,身體像陀螺一樣轉個圈,不但輕鬆避開呂青青的攻擊,還轉到她身後。


    呂青青用力過老,身體向前衝。施南生在她身後,伸手抓呂青青的後領。他猛發力,想把呂青青提起來再放倒。


    嘿,呂青青可不簡單。她就勢往前滾出去,不讓施南生抓住。


    “咦。”施南生嘴中一聲輕唿,他沒想到呂青青如此機靈,一抓落空。呂青青滾出去後,馬上站起來。


    “身手不錯。”施南生看著呂青青笑。


    這笑,好像一個人,可是呂青青突然想不起來。


    “施南生,就擒吧,省下我一些麻煩。”呂青青把氣喘勻,她上下打量一番施南生。好家夥,生的一副好相貌,卻壞事幹盡。呂青青琢磨,身上沒槍,淩晨時間又招唿不到別人幫忙,施南生身手不在她之下,想要逮住他,可不容易。


    “知道嗎?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特意給你安排的。”施南生翻轉著自己一雙纖長的手,欣賞起來。“我發現一件事情,你的手比我的手更纖細更白。”


    不管是前一句話還是後一句話,都讓呂青青渾身長滿雞皮疙瘩。果然,一切都是施南生計劃好的,包括她的皮包被搶,然後走進屠宰場,再到鐵匠鋪,最後到舞水河路29號和現在落腳的地方。呂青青一步一步掉進施南生提前挖好的坑裏麵。可是,他一個大男人,那麽關注自己的手,還要拿女孩子的手做比較,這不惡心人嗎?


    “為什麽要殺我爸爸,你引誘我到這裏來又是為何?”呂青青要為自己多爭取一點時間。一方麵,她跑太長路,體力還沒有恢複,她終究是女人,如果一擊不能擒住施南生,後果不堪設想。另一方麵,時間到了5點多,再拖一拖天就亮了,即使群眾不幫她,運氣好的話起碼能遇到巡街的同事。


    “你說呂安之?他該死。我隻不過是替法律懲罰了他而已。他壞事做盡,難道不應該有那樣的下場嗎?”施南生鼻孔裏發出一聲冷哼。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施南生的腔調變得像個女人。


    呂青青突然害怕起來,在這之前,她一心追賊,沒想太多,現在她發覺施南生就是個變態。變態是會讓人想到很多可怕的事情的。


    比如,白銀發生的兩起女性被殘害案,那就是變態做下的。當然,呂青青不知道,那個變態在過後的十年間,又相繼殘忍殺害了9名女性。


    “我爸爸就算犯了罪,也應該交由法律審判,輪不到你淩駕於法律之上。”呂青青每說一句話,都在密切觀察施南生的變化。


    現在,他把手背在身後,開始整理逃跑時散亂的頭發和衣服,“真該死,你怎麽這樣能跑,弄亂了我的發型,還害得我一身汗,臭死了。”他聞聞自己兩邊的腋窩,又說,“對了,許攸,你得抓緊時間把他救出來,不然就來不及了。呂維遠會要了他的小命。”


    呂青青驚訝不已,施南生怎麽會知道許攸和伯父呂維遠的事。許攸投案自首,上了新聞,知道他的事說得過去。可是除武平、高閣和呂青青之外,沒人知道許攸是替人受過呀。更重要的是,別人不可能知道呂維遠要殺許攸。


    施南生,你到底是什麽人。呂青青的臉色變得鐵青,她緊咬著下唇。


    “不要意外,更不要驚訝,我知道的事情比你多。比如,你們苦苦找尋不到的鄭南司,我卻知道他躲在哪裏。當然,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除非……”施南生雙手放在嘴巴上笑起來,笑得腰身一陣顫動。


    呂青青簡直迴不過神來,施南生太恐怖了,他怎麽知道這麽多。


    “除非你跟劉得寶劉警官結為夫婦。哈哈,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你喜歡許攸許警官。這人呀,想要得到什麽,就得失去什麽。”


    呂青青越聽越害怕。


    施南生不管呂青青聽不聽得進去,他繼續說,“不過,兩個星期的時間很快要到了,找不到證據,許攸就要接受審判。你,不是一直強調做錯事就要接受法律的審判麽?哈哈……”施南生更大聲的笑起來。


    笑完,又說,“不過呀,我心腸比較好,今天我們初次見麵,我給你帶來了一份見麵禮。可不許謝我,我不需要別人感謝我。”


    “見麵禮就是你嗎?”呂青青說。


    施南生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連連搖動,“錯,錯,錯。要想救出許攸,要麽找到他沒有殺人的證據,要麽依靠兩個人——曹貴生和劉寶昌。我說得對吧?”


    呂青青點點頭,確實,這個施南生像開了天眼,看見了一切,也知道了一切。


    “所以呀,我給你帶來了兩個人。你見到他們,保管會喜笑顏開。”施南生抬頭看看頭,“天就要亮了,沒有時間陪你了。我先走,你需要的人很快就到。”


    想走?哪有這麽簡單。抓不著你,就一直跟著你,呂青青這麽想。


    “你肯定在想,我走不了。”施南生話沒說完,突然從後背的衣服裏麵拔出手槍,朝呂青青腳邊連開兩槍,“跟著我,就殺了你。”說完,轉頭奔進巷子,很快消失不見。


    剩下呂青青站在腳地上發愣。


    施南生所做的一切,隻是在引誘呂青青,或者說耍弄呂青青,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不過,他沒有騙呂青青,約四五分鍾後,街口急急忙忙跑過來兩個人。呂青青定睛細看,果然是曹貴生和劉寶昌。


    雙方有過照麵,不用客氣。曹貴生瞄一眼呂青青,見她凍得不行,急忙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


    呂青青揮手拒絕,“曹局長,我們找你找的好辛苦,這下,你倒自己主動露麵了。”


    這個時候,劉寶昌也沒必要再裝瘋賣傻,“我們急急忙忙趕過來,還是慢了一步,不過幸好,施南生沒有傷害你。”劉寶昌正經起來,倒讓人不習慣。


    “你們也知道施南生?”今晚讓人意外的事情真多。


    “就是他引我們來的,他說要殺了你。”曹貴生說。


    “你不能死,你死了許攸怎麽辦,你是他生活的另一半。”劉寶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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