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草兒突然倒在地上,把許文嵐嚇了一跳,身邊傳來白慧兒的尖叫聲,倒把她驚醒了。


    “草兒……”許文嵐衝進屋裏,卻還是慢了半拍,白應祿已經把白草兒抱了起來。


    脾氣暴,打老婆的白應祿平常和唯一的女兒連話都少說,一直都是板著一張冷臉,可是這會兒在白草兒看不到的時候,卻是現出難得的溫情。


    “草兒、草兒……”連著叫了幾聲,見懷裏的草兒連睫毛都沒顫一下,白應祿也有些急了:“這是怎麽了?怎麽了?今早上還好好的呢!”


    “二叔,草兒是不是病了?”白慧兒小聲說著,還想說該去請大夫,卻被許文嵐扯了下。


    許文嵐一聲咳嗽,對著白慧兒掀了掀眉毛,直接就道:“二叔,草兒是不是被誰打了?”看看白草兒沒什麽明顯外傷的臉,她又道:“要不……被欺負了?挨罵了?”


    看著不像有病,就衝白草兒一進屋說“不活了”的話,那肯定是白家出什麽事兒了。


    雖說白草兒看起來和二嬸一樣,是個性子軟的,可許文嵐心裏很清楚,這個外表軟綿綿好欺負的姐妹,內心可是朵黑蓮花。


    皺著眉,白應祿看看懷裏的白草兒,沒吭聲。


    許文嵐和白慧兒目光一對,撇了撇嘴角。


    怎麽著?要是自己閨女是在家裏被老太太或是別的什麽人欺負了,白應祿就不打算管這個事了是吧?


    還真是不偏心——可這份不偏心,得多讓妻女寒心啊!


    “二弟,這是怎麽了?”朱氏從後院趕過來,帶著幾分憐惜:“草兒這是……你先把孩子放下吧,這麽抱著她也不舒服……”


    白應祿“嗯”了聲,卻沒放下白草兒,隻是道:“那啥,大嫂,我先帶草兒迴去了……活兒我過後再來做。”


    朱氏忙答應,卻不想白應祿抱著白草兒才要出門,白草兒就突然醒了過來,一手抓住門框,她尖著嗓子叫:“我不迴去!”


    這還真是醒得巧,或者,剛才根本就沒暈過去?


    許文嵐半是好奇,半是擔憂:“草兒,這是咋的了?”草兒不是沒被欺負過,要和平常一樣隻是被小欺負了,絕不會這麽跑出來,還說什麽不活了的話。


    抬眼看了眼許文嵐,白草兒臉色仍是一片煞白,隻是低聲呢喃:“我不迴去、不迴去……”


    她這樣含糊其詞,讓白應祿一下子火了,手一撤把人丟在地上,白應祿大聲吼起來:“有完沒完?!不就是多幹點活小幹點活兒的事兒嗎?幹點活能死咋的,屁大點事也要死要活的,就他娘的說了丫頭片子屁事都不當……”


    都不用白草兒說話,白應祿直接就把事斷了。


    家裏頭那些事他不是心裏頭沒數的,左右不過是那些事,又死不了人,隻有老娘們家家的才因為那些成天陰個臉,好像吃了多大虧似的。


    “二弟,你這是幹啥啊?”朱氏嗔了句,蹲下身去扶白草兒:“草兒,摔著哪兒沒?你爹就是脾氣大……”


    朱氏話還沒說完,白草兒就手一攘掙開了朱氏,她用勁太大,朱氏都被攘得身子一歪,差點就跌坐在地。


    “娘……”許文嵐和白慧兒忙過去扶人,白草兒伸了伸手,卻到底還是沒有去扶朱氏,隻是梗著脖子看白應祿:“是,我是丫頭片子,丫頭片子又咋的?這些年我挨苦受累,幹的活不比家裏兄弟哪個都多?憑啥,就因為我是個丫頭,就得受氣吃苦還要挨打挨罵?!人家爹娘都知道護著自己的閨女,可爹你倒好……啥時候,你也能護著我一迴啊?!”


    “你、你還敢和我喊了?”白應祿眼一瞪,怒了,伸手要扯白草兒打,白草兒卻是閃身就跑。


    “你們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去的,有本事,你們送慧兒去啊!要不就送我老姑去,我倒要看看,我大娘我奶他們答應不答應!好去處?!好去處還能輪到我了?!”


    再糊塗也聽出這是有別的事了,白應祿擰著眉:“你又胡咧咧啥?”


    許文嵐也皺眉道:“草兒,有啥事你說啥事,扯上我姐幹啥?”


    “這就護著了是吧?”白草兒睜圓了眼,又是悲憤又是怨憤,帶著股陰鬱之氣:“啊,說不定你也想去呢!是吧?”


    “誰知道你說啥玩藝兒啊!二叔,你痛快帶著草兒迴去吧,我看她是讓黃皮子附身了,逮誰咬誰……”


    許文嵐這麽一說,白應祿臉上更掛不住了,直接過來扯白草兒:“迴家去……”


    白草兒卻是死命地掙紮,抱完椅子抱桌子,拖得椅子倒了,桌子腿擦在地上吱吱響,眼看人要被扯出屋,她尖聲叫起來:“我不迴去!四叔闖的禍憑啥我去背啊!爹、爹,你是我親爹啊!你不能和我奶似的隻管四叔不管我,你要是真逼我去,我就一頭撞死在門口……”


    聽出了意思,許文嵐忍不住插嘴:“四叔闖的禍?草兒,四叔咋的了?他從府城迴來了?”


    他們迴來後,李氏追著問了好幾迴了,許文嵐他們自然不會說府城的那些事,隻說白應天好像是和朋友留在府城有事兒可能晚迴來。


    沒想到白應天竟是這麽悄無聲息地迴了家,還一迴來就鬧出這麽大動靜。


    眼皮直跳,許文嵐一想到白草兒說的那些話就覺得發冷。


    什麽好去處什麽逼著送去——難不成白應天被那個孟海龍請著吃了幾迴酒,竟然把白草兒賣了?


    不、不對,孟海龍恨的是她,要真是想坑,也該是她……


    有些摸不清頭腦,許文嵐抿了抿唇,沉聲道:“二叔、草兒,你們都消消氣,到底什麽事兒總得迴家看看,說清楚了才知道該怎麽解決啊!要不,我和你們一起迴家看看……”


    朱氏一把扯住許文嵐,不讚成地看了她一眼。


    現在的朱氏是想得清楚,白家什麽事都和他們沒關係,她是再不想沾邊的。


    對著朱氏一笑,許文嵐小聲道:“娘,我去看看,要沒什麽事就迴來。”


    怎麽可能沒事呢?看草兒叫得這麽慘。


    朱氏皺眉,到底還是道:“二弟,你也別扯草兒了,我和你迴家看看……草兒,你不想迴去,就在這和你慧兒姐呆著,大娘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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