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刻鍾之前,八大高手終於出了第一招。


    一劍出,碰撞間,劍氣衝霄,如同皓月當空,明亮如晝。


    在他們還在各自門派之時,他們便開始調整狀態,在來的路上,他們的狀態逐漸攀升至巔峰,而到了這華山之上,經過天地靈氣浸染,已達巔峰,隱約突破極限,因此,他們的第一劍,便是最強一劍。


    高手過招,差之毫厘,一寸之別,已分勝負。


    普通武林高手,所學雜亂,手段頻出,數百招不分勝負;中等高手,勤苦練功,數十招可分勝負;一等高手,十招之內,必分輸贏;而絕頂高手,半招之差,高下立判。


    在江湖上,比武分兩種,一種是點到為止,另一種則是至死方休,前者,留有餘地,後者,無所約束,前者仍有顧忌,後者心無牽掛,前者的勝負終究隻是虛名,而後者的勝負,名正言順!


    當在場八人決定參加這次華山論劍時,他們便已經做好了最後一戰的打算,他們沒有給自己留後路,因為他們心照不宣,知曉此戰乃是巔峰一戰,不會有人手下留情,唯有極盡升華,搏命一戰。


    勝,號天下第一,揚名立萬,流傳後世。敗,於巔峰落幕,不留遺憾,此生不悔。


    無論勝與敗,他們都坦然接受,無怨無悔,如此一來,他們心中再無障礙,不再有拘束,出的第一劍,便是最強一劍,一劍過後,勝負便分。


    破戒和張如塵作為旁觀者,沒有被那八道碰撞、廝殺的劍氣所影響,這自然不是因為他們武功高強,而是因為天上老農夫的保護。但即便被隔離,他們也能感受到那些劍氣的鋒利、強悍,即便是破戒的金剛不壞身,在第一個照麵就會被切割成碎片,至於張如塵就算有乾坤清氣護身也是無用,劍氣之鋒利程度,不可抵擋。若真要算起來,他們隻能算是中等高手,當然,若是他們潛心武道,自然境界攀升極快,但每個人的選擇都不同,走的路也就不同。


    破戒感歎,“難以想象,千年之前,這江湖武林是何等盛景。”


    張如塵點頭,“何須武道爭鋒,千人指,萬人封,可問江湖頂峰。”


    千人斬、萬人敵,不是傳說!對於絕頂高手而言,以一人之力,獨擋萬人軍,也是可能,萬軍叢中取敵首,更是可期。


    冷風習習,華山之巔,寂靜無聲,唯獨明月高掛。


    八大高手分站八方,呈八足鼎立的陣勢,其中七人執劍,一人執棍,皆閉著雙眼,靜靜的感悟方才對方的武道意誌。


    非絕頂高手講究的是武學招式如何多變,威力大小,而絕頂高手講究的是武道意誌,比如有人走的是必殺之道,一擊必殺,有人走的是還生之道,手下留情;又比如有人走的是太極之道,有來有迴,再比如有人走的是無生之道,你死我活。


    這一生,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道,且隻堅持自己的道,方才每人出一劍、一棍,令他們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的武道意誌,有些他們認可,有些他們不認可,但不可否認,都是一種極致的武道意誌,可敬可歎。


    那麽,到底誰勝誰負?


    華山之巔,八人一動不動,靜靜的感悟著,最後,有人率先睜開了眼睛,是王亦道。


    接著,其他七人陸續睜開眼睛,每一個人的眼神都是炯炯有神,這一刻,他們身上散發出前所未有的武道意誌。


    他們常年於深山或者高山修煉,空有武學境界,卻無實戰經驗,縱然有驚天一劍,也是無對手可磨練,所以他們還不能稱之為真正的武道巔峰。


    而方才八道劍氣匯聚,激烈廝殺,看似簡單,實則兇險,若是弱上一絲,那便是生死自負。


    在生死關頭,方悟武道真諦。現在的他們,有了一絲明悟,已經無限接近武道巔峰,但若想真正登頂武道巔峰,還需真正的廝殺。


    現在八人都還站著,也就是說,最後的結果是勢均力敵,勝負不分。


    既然勝負未分,那麽便再戰,最後站著的那個人,便是天下第一,武道巔峰。


    王亦道邀請眾人立於華山之巔峰畔,猶如千年之前,王重陽與其餘四人,一同感受這天地偉岸和壯闊。


    王亦道對破戒和張如塵說道:“一起來看吧,看看你們年輕人眼中的世界和我們這些老家夥眼中的世界有何不同。”


    破戒和張如塵沒有拒絕,應邀上前,站於王亦道身邊,一同眺望遠方,雖是夜間,但在皎潔月光的照耀下,仍能見雲海奔騰,加上夜間寒氣重,雲上有霧,更似仙境,美不勝收,妙不可言。


    破戒和張如塵登頂過五嶽之中的泰山,感歎雄偉,而這華山,天下第一高嶽,卻是讓他們讚歎超然。


    站在這華山峰畔,置身雲海之中,如臨仙境,仿佛他們便是這人間仙人。


    這一刻,破戒和張如塵思想放空,其餘八人皆是如此,即便王亦道已經很多次,依然如此。


    此刻,若要用一首詩來形容,唯有詩人寇準的《詠華山》:


    隻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


    舉頭紅日近,迴首白雲低。


    這一刻,王亦道想到自己的一生,出生於修道聖地,更是道祖一脈,卻不專心求仙問道,轉修武道,但此刻他不後悔。


    這一刻,羅生老人想到自己的一生,注定為遠古山龍守護人,一生不曾離開昆侖天柱,直到山龍蘇醒,方才下山參加這華山論劍,見到眾多高手,他此生無憾了。


    這一刻,赤沙老人想到自己的一生,作為劍道天才,從小被宗內培養,武道境界攀升極快,卻因為沒有遇到合適的對手,隻能隱居深山,此次接到英雄帖,方有機會如願,他要一戰登巔峰!


    這一刻,紅拂姑姑想到自己的一生,都說女子不如男,她偏不信,她刻苦修行,為的就是證明男人可以,女子亦可以,武道頂峰,女子亦可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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