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道觀中,沒有什麽雕像,也沒有蒲團,有的隻是數不清的書籍,其中包羅萬象,從市井小事到男女之愛,再到治國之道,接著是天文地理,最後是浩瀚星空,琳琅滿目,數之不盡,隻有想不到,沒有不存在。


    張如塵正站在一個書架前,手裏正拿著一本古籍,津津有味的看著,時而皺眉,時而歡笑,時而苦澀,原因無它,有些內容簡而已懂,有些內容深奧玄幻,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迴味無窮。


    這時,一個身穿黑衣的老道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來到張如塵麵前。


    此老道額前生有四顆肉痣,成鬼宿之象,其雖是凡胎肉眼,但眼神之中卻是如同夢幻星河,包攬宇宙,眨眼間,星河倒轉,鬼神莫測。


    道觀門上的匾額上的四個大字——鬼神莫測,名副其實。


    為什麽這麽說?因為他是古往今來第一‘鬼’,戰國曠世奇人鬼穀子。


    鬼穀子何人?其隱居鬼穀,自稱鬼穀先生,雖不曾出世,卻掌握天下,是真正的智者千裏,神人也。


    古籍記載:他通天徹地,智慧卓絕,人不能及。一曰數學,日星象緯,在其掌中,占往察來,言無不驗;二曰兵學,六韜三略,變化無窮,布陣行兵,鬼神不測;三曰言學,廣記多聞,明理審勢,出詞吐辯,萬口莫當;四曰出世,修真養性,祛病延年,服食導引,平地飛升。


    若要說誰人知上下五千年,非他莫屬。


    當然,最終是否飛升成仙,或者說,他需要飛升?另當別說,這裏就不提了。


    不過對於此人,世人所知不多,其來曆淵源更是不詳,可以說是史上最神秘人之一。而關於其學派,更是有著諸多爭議。


    眾所周知,鬼穀子擅長謀略、兵法、天文、地理,卻不知,其根本也是道家一脈。


    兵法家稱他為聖人,沒錯,縱橫家尊他為始祖,也沒錯,算命占卜的尊他為祖師爺,沒毛病,謀略家尊他為謀生,應該的,名家尊為師祖,理所應當,而除此之外,其還有一個稱號,便是道家遵從其為王禪老祖。


    為何會如此?因為鬼穀子的思想脫胎於老子的‘無為’。


    張如塵看的入迷,竟是沒有發現老道的到來。


    不知過了多久,張如塵看完了手上的古籍,想去再拿一本書時,他終於看見了站在他身邊,已經等候許久的老道。


    張如塵一驚,連忙行禮,見過老道。


    “小道武當山張如塵見過鬼穀先生。”


    老道驚訝一笑,問道:“你認識我?”


    張如塵如實迴答:“見過先生畫像,先生之才,通天徹地,古往今來,無以倫比。”


    老道眯眯眼,笑罵道:“黃口小兒,馬屁真多!”


    張如塵表麵笑嘻嘻,內心無言以對,他見過這位老道的畫像,給人的感覺非常莊嚴,一看就是大家,所以張如塵對這位傳奇人物非常敬重,曾經想過為何沒有生在同一個時代,定要向其請教。


    此次能在這裏見到他,卻是大跌眼鏡,沒想到這位鬼穀先生,如此的,幽默,是的,幽默,除了這個詞,他想不到其它的了。


    老道眨眼間便已經看穿了張如塵的心思,笑道:“其實你可以說我為老不尊,我不介意。”


    張如塵臉色一囧,沒想到居然被對方看穿了,心中所想也被對方一覽無餘,尷尬的解釋,“不敢。”


    老道沒有就著這個話題不放,而是看向方才張如塵看的那本書,隻見封麵上寫著四個大字:玉漱?蒙毅。頓時大笑,道:“有品位,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書,原來你是同道中人!”


    張如塵連忙撇清關係,擺手道:“小道並非喜愛,隻是隨便一翻,先生莫說笑了。”


    結果,老道臉色一冷,冷聲道:“敢做不敢當,就是你之為人,你之道?”


    頓時,張如塵一驚,是啊,自己方才竟是沒有說真話,或者說,他在掩飾自己,停了老道的話立馬被點醒,肅穆道:“先生說的是,小道確實喜歡這本書。”


    老道恢複臉色,又笑眯眯道:“這就對了,既然喜歡,為何不說?即便此書內容再過離奇,再過荒唐,你喜歡的心也沒錯,我等修道之人就應坦誠相待,直麵本心,如此,大道之心才能愈發圓滿。”


    張如塵受教,再行大禮,多謝先生指點。


    既然有了同樣的喜好,那便算是同道中人,兩人便開始交談起來。


    張如塵很意外,這位鬼穀先生格外的樸實,或者說接地氣,跟想象中的高人模樣完全不符,簡直是兩個極端,但不可否認,其學識淵博絕非當世之人所能比。無論是說人情還是事故,天文還是地理,又或者是六親還是七情,就算是芝麻大小事,他也能說得頭頭是道,且毫無漏洞,堪稱模範答案。


    張如塵問,“先生如何看待我等修道之人?”


    老道鬼穀子答:“有人修道為自身,超脫凡俗,渡劫飛升,也有人修道為他人,強壯自身,造福他人,此外,也有人應世而生,迎道而修,謀天地,圖大道,正所謂,大道萬千,各不相同。”


    對此,張如塵好奇的問了老道一個問題,“先生是哪一類?”


    老道雙眼閉合間,眼中天地輪迴,從湮滅到重生,從重生到湮滅,周而複始,循環不斷,這代表了睿智,聰慧,預知,真相。


    在張如塵注視中,老道站起身來,不再眯眼,也不再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正經’,無法言喻的‘正經’。


    張如塵直到這一刻才終於看到道教高人應有的一麵。


    隻見老道頭頂日月,腳踏行雲,周身星辰環繞,盡顯宇宙真理。


    這一刻的老道便是天地的中心,他的道便是天地大道。


    其開口如鴻蒙天地響起的第一個聲音,響徹天地。


    “第一類,為人之道,第二類,為地之道,第三類,為天之道,吾自小修人之道,五十歲修地之道,一百歲修天之道,這便是吾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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