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道:“既然殿下並沒有什麽可對槿娘說的,那槿娘就告退了。”


    楚墨就道:“娘子對本王說的最多的,好像就是告退了。”


    朱槿笑了,有些嘲諷道:“我與殿下好像並沒有見過許多次。”


    楚墨抿了抿唇,要他主動開口去說這個,對他而言,好像有些困難,他勉強道:“此事另有原因……”


    朱槿盯著他淡色的唇,奇道:“殿下這是在向我解釋?殿下想要解釋什麽?”


    被她這樣一而再地明知故問,楚墨的臉色便也不太好看了。


    朱槿盯著他,一身青衣的楚墨有著書生般的幹淨,如青竹一般,當真是人穿衣裳,怎樣都是一樣的,兩隻黃鸝鳥在枝頭一啾一鳴地應和,清脆地幾乎要掩蓋過她的輕聲細語了,她輕聲道:“我該是叫你楚王殿下,還是……太子殿下呢?”


    楚墨臉色真的變了,他看了一眼四周,聲音也有些冷:“你不要命了?!”


    朱槿忽然就笑得不能自抑,她壓低了聲音,眼風豔到如荼蘼花謝:“槿娘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不是第一次說、第一次做了吧?再說,事情是殿下做的,隻是槿娘剛好知道罷了。”


    楚墨的眼眸變化,又或許是因為他本來就站在樹影裏:“是那次。”


    朱槿點頭,笑裏卻有些怨恨:“我當時一靠近殿下,就聞到殿下身上的茉莉味兒,你說巧不巧?我給殿下做過一道湯,一道甜品,裏麵都沒有放茉莉清露,但偏偏就能在殿下身上聞見了。”


    楚墨靜靜地看著她:“所以你才突然那般。”


    朱槿選擇性地承認了:“我當時想,萬一殿下就是吃了其他茉莉做的東西呢?直接我嚐到殿下口中的味道,那清露我用了上百斤的茉莉,自己親手做的,要是再嚐不出來,那就過分了。”


    楚墨沉默了。


    朱槿看著他,道:“但我還是不信,想,萬一就是我迴去的功夫,太子就把這甜品賞給殿下了呢?雖然太子當著我的麵,剛剛表現出對楚王的忌憚,雖然楚王殿下剛嚐過,沒道理對此表現得就像不知道一樣,但萬一就是萬一呢?”


    朱槿迴憶道:“我把這道菜教給掌膳,然後問她,太子殿下有沒有把甜品賞人呢?”


    她盯著他,此刻說出來,心中的怨恨反而趨於平靜:“掌膳告訴我,沒有。”


    “掌膳告訴我沒有,那殿下想怎麽告訴槿娘呢?”


    楚墨道:“所以娘子就為了驗證本王是不是太子,特意對本王做出那般的舉動?”


    朱槿:“?”她道:“殿下還是不要想著模糊重點了,槿娘是在問殿下,殿下這般耍弄槿娘,是不是覺得有趣得很,是不是……唔!”


    楚墨慢慢地在她的唇上研磨,慢條斯理,如在品嚐什麽一樣。


    軟的,甜的。


    夏風吹過,風中帶著粗糙的熱氣,令人窒息的悶,卻在窒息中,讓人如上浮的魚兒一般,追求著掙紮的透不過氣的快感。


    睜著眼睛的清醒,就如看得見淪陷。


    仿佛世界都顛倒了個來迴,朱槿才落到地上,她咳嗽了一聲,正要質問楚墨。


    楚墨已經淡淡開口道:“娘子不接受戲弄,我也不接受。”


    “怎麽?”這話音比尋常低沉了一些,又幾乎在耳邊響起,朱槿聽得都要木了,但一碼歸一碼:“難道不是殿下戲弄我在前嗎?”


    楚墨道:“我並沒有戲弄你的意思,你如此聰明,也該知道這其中涉及了多少,若是識趣些,還是閉嘴就當不知道的好。”


    朱槿不會被他的後半段話帶偏:“殿下沒有戲弄我的意思,我就戲弄了殿下?殿下仰慕者如此之眾,難道還差一個我?怎麽就讓殿下吃虧了?”


    楚墨臉色都不帶變的:“我看娘子似乎也享受其中,應當也沒有吃虧,何況,”他說得理直氣壯地:“娘子就是占了本王的便宜。”


    朱槿:“……”


    她竟然不能反駁。


    楚墨突然收斂了神色,道:“娘子如今在東宮縱然穩定了下來,但還是不要往本王這裏插手才好,今天宴會之後,殿試之前,本王必定將東宮管事之權交給你。”


    朱槿微微笑了:“太子殿下這是在用好處堵槿娘的嘴嗎?”


    楚墨道:“這宮中處處隔牆有耳,娘子再這樣說,本王也未必保得了你。”


    朱槿知道這話絕對是真的,但又道:“還是槿娘愚鈍了,不然殿下光讓槿娘不說有什麽用,殿下這封號,仔細一思量就有趣得很。”


    一般來說,雍王之類帶有讚許美好意思的字才是正常的封號,楚王,楚墨,哪裏就有用姓當封號的道理?


    楚姓的皇是皇帝,那楚姓的王自然就是太子。


    楚王又住在東宮,楚王等於太子。


    這其實是個很明顯的東西,但一般人是不敢往這上頭想的,誰能相信,皇帝兩個兒子,一個看上去如天上人的氣質的,年紀輕輕地就封了王爺,一個病秧子,更是直接封了太子,兩個人性格嗓音完全不同,竟然能是同一個人呢?


    楚墨有些笑意:“這也被娘子看破了。”


    朱槿還欲問些什麽,但又打住了。


    楚墨道:“娘子參考《鄭伯克段於鄢》,要著這東宮眾人都服氣你,本王沒什麽話可說,但憑娘子願意,隻有一點,還請娘子記著。”


    朱槿有些懶怠道:“殿下再三說著,槿娘便是為了自己的性命,也是曉得管住嘴的。”


    “本王這話先前未曾說過,”楚墨看著她有些過分紅的唇,道:“娘子以後想從本王這兒知曉什麽,確定什麽,可以用那般手段,但娘子若是對著其他人也這般,就……”


    朱槿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口中的“這般”“那般”是什麽意思,她自然不會委屈自己,在沒遇著比楚墨更合她心意的人之前,她是不會怎樣,但若是遇著了,楚墨這沒名沒分的,平白就想她束縛著她,也是做夢。


    朱槿知道男子本質估計差不多,尤其楚墨看樣子也對她的美貌有點動心的樣子,她現在也不會違逆著他,道:“殿下未免把槿娘看得也太輕浮了些。”


    她和謝信這種隻知道對人家動手動腳的紈絝公子可不同,一個人對另一個人不應該隻單方麵的一頭熱,這樣尤其容易把握不住尺度,如花朵吸引蝴蝶一般,讓人到跟前來,這才是一個美貌女子的魅力。


    楚墨現在也未必看得上她這做派,她對楚墨這雲遮霧罩的性子更是不感興趣,但誰也抵抗不了這近在咫尺的美人。


    互相吸引,各取所需,便是極好。


    ——


    迴到宴會上,芸禾正在找她:“姑娘這是哪裏去了?快急死奴婢了,奴婢差點以為您失蹤了呢。”


    朱槿笑道:“傻丫頭,這裏都是人,我哪裏便能失蹤了?”


    此刻殿內的宴席正要開始,朱槿道:“咱們先進去吧。”


    太子這一桌的筵席設在了最前麵,但楚墨既然出現了,那太子隻能就“抱恙”,虛設了個座位,太子座位之後,是兩個側席,其中左邊的那個已經坐了單輕容,朱槿便坐到右邊去。


    在朱槿之後,芸禾就隻能站著了。


    不過這次的坐席卻不完全是按著身份來的,朱槿觀察了一下,她所在的左列,主要座位上都男子,而右列都是女子,應該就是這次選秀剩下的其他秀女。


    當然,一眼掃過去,錦衣華服之下,沒有特別醜的女子,卻也沒有長得特別突出的。


    朱槿這桌本來就沒有主人,她和單輕容就是來給太子撐個場子的,隻要老老實實地坐在位置上吃東西,不惹出什麽事情,就也算清閑。


    何況,太子這一桌靠皇帝這樣近,誰要找事,一般也不會敢這樣近地找事。


    朱槿分析完了,心情尚可,抬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勸單輕容道:“我看單女官近來神色憔悴,還是要保重自己才好。”


    單輕容不冷不熱:“我看女官紅光滿麵,神采飛揚,就知道一定是因為待在宮裏閑的。”


    朱槿一笑,又過了一會兒,轉頭有些奇怪地問芸禾:“怎麽還不見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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