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冷冷地看著他,褪去了所有溫柔嬌美之後,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冷酷自私的人:“將軍非要逼迫槿娘,不如直接殺了我吧。”


    他知道她曾試圖在清晨出城,知道她是永定伯的女兒,更知道她這與皮相截然相反的靈魂,這每一點,都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而她,她除了一串平平無奇的珠子,對他的長相,他的身份,他的性情目的,通通不知道。


    就連那破珠子對他到底有重要,她也根本無法估計。


    他現在連這一點倚仗都想奪了去,那就是非要把她逼上絕路。


    想要她任由人揉圓搓扁,不如直接殺了她。


    男人的眼睛在告訴她,他是真的在考慮這件事。


    朱槿和他對視著,隻覺得在他的目光下,她的瞳孔都仿佛有一種針紮般的痛楚,不,不僅是瞳孔,那刺痛感蔓延到她的大腦,她的心髒,她的全身,讓她的心害怕得緊緊地蜷縮了起來,恨不得立刻找一個他看不見的地方躲藏起來,唯一一點自持,讓她沒有顯出怯怕的神態,臉上繃得緊緊的。


    男人移開了目光,對她伸出了手。


    朱槿先鬆了口氣,但看見他的手,又幾乎不能控製地瑟縮了一下。


    男人的手停了一下。


    隨即碰上她的臉頰。


    朱槿滿腦子都在想,這人在幹嘛?要打她嗎?碰她臉幹嘛?沉迷於她的美色了嗎?不對,臉怎麽濕濕的?是先前流下的眼淚嗎?這人那麽憐香惜玉的嗎?


    男人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朱槿:“!!!”


    這男人會讀心術嗎?為什麽她一瞬間覺得自己又被看見了所有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佐證她的想法,男人很明白地給了她一個嘲諷的眼神。


    他把碰過她臉頰的指尖給她看。


    一點殷紅。


    是血。


    朱槿才從男人的鄙視中迴過神來,瞬間如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兒一般,炸毛了。


    她平生在意的,除了權勢,也就這張堪稱絕色的臉蛋了。


    她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的臉為什麽會破:“是謝信!”


    謝信的箭擦過了她的耳畔臉頰,雖然當時沒有什麽感覺,也看不出來,但實際卻劃破了她的臉,讓她的臉在很久之後,慢慢滲出了血珠。


    朱槿覺得不妙,一摸耳後,果然,一片濕漉漉的,放眼前一看,都是血。


    朱槿:“……”


    她好好的招誰惹誰了。


    男人的聲音響起:“小姑子,你當真不把我的東西還給我?盜竊可不是什麽值得稱讚的事情。”


    他的聲音和緩了一點。


    朱槿抬起眼睛悄悄看他一眼,正對上他的目光,好像也沒有那麽兇了。


    他最兇的時候她也沒打算退讓,何況現在,她很堅決:“不給。”


    男人的眼神瞬間又很冷漠了。


    朱槿心尖一顫。


    她知道他一直在給她機會,還給他,他就不會再追究了,但她不能。


    他轉身離開:“小姑子,你且記著今日的話,吾名桓清,來日……”


    桓清,這就是他的名字嗎?


    來日又會怎樣呢?


    朱槿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有點悲從中來,他最後那一眼的失望比先前的冷酷還要讓她難受,她知道自己太小人了,但她毫不懷疑,隻要她的這些把柄落在另一個心懷不軌的人,比如方才的謝信手裏,一定會以此為要挾強逼著她嫁給他。


    他明明聽見了謝信是一個怎樣自以為是的男人——這種人太討厭也太常見了,卻依舊不能體諒她的做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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