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宗澤聽了高羽然的話隻是笑了笑,將人往鋪子裏迎,對麵鋪子裏每日進出哪些客人他是再清楚不過了,若非今日有大小姐出手,又有趙夫人王夫人二位的活招牌,哪裏能吸引的來這位高大小姐。


    “我看了門外的活動,覺得還不錯,你且備上幾款我平日裏常用的,湊夠三百兩便可,我來瞧瞧那個什麽護膚活動。”


    “好的,高小姐這邊兒請。”


    裴宗澤客氣的將高羽然請到櫃台前,又隨手招唿店裏的小二,吩咐將幾款胭脂香粉包好,拿了算盤算了一下,才笑著對高羽然道:“還是高小姐慣用的那幾款香,一共三百二十八兩。”


    說完就站定靜等,高羽然撇撇嘴,心知他這是不見錢不辦事啊,隻好招唿身邊的丫鬟小翠將銀兩付清。


    虧得這慕氏香坊有裴宗澤這麽個裴大掌櫃在,相貌好脾氣好,正是眾多女子願意光顧香坊的一大原因,這要是換了個不順眼的,恐怕這高羽然斷不會這般不做猶豫的就將銀兩付清。


    等結清了錢款,裴大掌櫃立刻笑著將高羽然請到了樓上的竹築雅間。


    與趙夫人王夫人來的時候一般,瞧見了雅間裏的擺設,高羽然一時驚訝了一番,就看到一麵容姣好的小姑娘走到自己麵前,神色恭敬的開口:“歡迎高大小姐光顧我香坊。”


    高羽然一時詫異的打量了一番這人後突然眼光一閃,神色淡淡的開口:“原來是慕大小姐啊。”


    站在她麵前的小姑娘,正是這慕氏香坊的大當家慕天香。


    慕天香衝著高羽然頷首一笑,話不多說,衝著她做了個請的姿勢:“高小姐請!”


    高羽然神色有些傲慢的睨了一眼慕天香,衝著她指引的方向看了一眼小隔斷裏的平椅,語帶不屑的開口:“你要讓我躺在這上麵?”


    憑著自家的身份與財力,她天生帶著一份比其他人高貴的優越感,饒是慕氏香坊在京城中資曆居首,她都覺得慕天香的身份較之於她,也是相距甚遠的,隻因為她家有位宮中當差的祖父,那是專司後宮之主禦膳的總管,而慕家,隻不過是沒有身份背景的一介商家罷了。


    慕天香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高羽然,從穿越前到現在,這種在家族蔭庇下長大的孩子,早就見怪不怪了,淡笑著說道:“高小姐請放心,這椅子上鋪陳的軟墊都是全新的,高小姐無需擔心。”


    高羽然沒想到慕天香居然看透了她的心思,心下有些不愉快,但是一想到方才從趙夫人哪裏打聽來的完美妝容正是出自這慕大小姐之手,再想到接下來堂堂慕氏香坊的大當家做下人做的活親自伺候她,心中那份優越感再次充實起來,嘲諷的瞄了一眼慕天香,便神氣十足的依著慕天香的吩咐,躺到了平榻上。


    高羽然的臉色,比趙夫人王夫人二人要好很多,畢竟她如今也才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可比那二人年輕了十來歲,又仗著家族條件好,總之膚質還算不錯的,所以護理起來,也相對簡單多了。


    吸取了上次給趙夫人做護理時候的教訓,慕天香等到二人離開後,就吩咐裴宗澤,將她調製出來的護理液全部裝到了巴掌大小的瓷瓶了,用起來方便不說,也將護理液直觀可見的特性全部隱藏到了不透明的瓷瓶中。


    等到慕天香給她上好了妝容,拿來鏡子遞給高羽然。


    高羽然因為慕天香獨特的按摩技術,此時臉上顯得鬆快多了,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接過她手裏的銅鏡,開始仔細的打量起自己的麵容來。


    她的容貌肖父,沒有當下女子的柔美之感,反而多了一絲的英氣,這也是她向來對自己容貌不甚滿意的地方。


    不過慕天香對這種容貌確實駕馭的熟稔,因為她在前世的容貌,也是這種帶著一絲英氣的,不過她的性格活潑,放在現代來說,整體看上去也是算是美女一枚的。


    不過好在她家本就是香水世家,對化妝品以及化妝方麵都是有著深刻研究的,是以她平日要參加一些應酬,為了配合穿禮服,也會利用化妝將自己的臉打造一番。


    可是身處在古代就不同了,因為女子的服飾發型,搭上一張英氣的臉,實在有些格格不入,有時甚至會給人一種尖酸刻薄的感覺,又因為高羽然平日在外人麵前本就傲慢高傲的很,所以這種感覺尤為強烈。


    所以當高羽然透過銅鏡看到一張與自己平日裏大相徑庭的臉,那是她夢寐以求的柔美女子容貌時,立刻驚唿了一聲,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向慕天香。


    隻不過在看到慕天香一如既往的笑容時,嘴角不由得跳了跳,說她現在心底帶著感激吧,可是之前她那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又讓她心存的那點感激變得有些不自在,嘴上更是言不由衷的說道:“哼,還不錯,也不枉我多花了三百兩銀子!”


    那微仰著下巴高傲斜睨著慕天香的神情,就好像自己是在大方施舍一般,瞧的一直跟在慕天香身後的鈺錦,恨不得上去撕了她那張臉。


    不就是家裏有幾個臭錢的大小姐麽,也敢給我家小姐擺臉色,瞧不起我家小姐?


    慕天香瞧瞧的拉住已經要張口斥責的鈺錦,隻是衝高羽然點頭笑了笑:“多謝高大小姐照顧香坊生意。”


    淡淡的一句話,讓高羽然頓時有種拳頭砸在棉花上的感覺,心裏著實不舒服,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若是再咄咄逼人,隻怕是要給高家蒙羞了。


    冷哼了一聲,高羽然甩下衣袖,就帶著丫鬟往外走,臨到門口時,突然又撂下一句話:“過幾日我會派丫鬟來告知下次需要護理的時間。”


    反正三百兩銀子有三次護理的機會,她今天這一次就算是試驗一下,效果還算不錯,想到過幾日表姐生辰,對表姐寵愛有加的太子姐夫,一定會為表姐舉辦生辰宴,到時候她一定要讓慕大小姐給她畫一個更加完美的妝容去參加宴會,相信到時候定會萬眾矚目。


    高羽然暗自打定了主意,立刻帶著自家丫鬟匆匆出了香坊,分明一早已經逛過一次街了,可是還是不由自主的再次逛了一遍,最後又到了紅舞館喝茶,不用說,打的主意,是和趙夫人一樣。


    不出慕天香所料的成了慕氏香坊的第三個活招牌。


    “小姐,您瞧她那高高在上的模樣,下次再敢這般看小姐您,奴婢定要將她轟出去!”


    “嗬嗬,哪有你這般做生意的?”慕天香衝著鈺錦嗬嗬一笑:“客人全被你趕跑了,估計咱香坊也要關門大吉了。”


    慕天香知道鈺錦實在為她鳴不平,不過做生意不就是如此。她對高羽然的態度並不以為意,前世她什麽樣的人沒見過?想高羽然這種高傲的富家小姐,更是多之又多。


    調笑完鈺錦,一時有沒有生意上門,慕天香繼續待在竹築雅間中,靠著窗喝茶看風景,全然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了對麵酒樓中某些人的眼裏。


    “這慕大小姐還真不愧是慕府大小姐,這生意頭腦與比起先代慕府大當家來說,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齊煥宇掃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揚唇笑道:“看來某人這坑挖的有點無力啊。”


    他口中的某人,此時正坐在桌前,安安靜靜的喝茶,仿佛根本就沒有聽他在講什麽,害得齊煥宇捂著胸口好一陣心塞,沒有瞧見某人喝茶時,目光不經意的掃向對麵,瞧了一眼那個趴在窗沿上,好奇四下張望的少女。


    眼神晃了一下,嚴邵廷放下茶碗看向齊煥宇,開口詢問:“那雪域冰魄異花還沒有線索?”


    話題轉的有點突然,齊煥宇楞了一下,原本戲謔的表情漸漸平複下來,麵帶遺憾的搖了搖頭:“本就隻是個傳說,現如今已經是派去的第三波人了,翻遍了整個雪域,也沒有發現如傳說中那般的藥花。”


    據傳那雪域冰魄異花,形容雪,大如盤,生於最寒冷的雪域之巔,傳聞其花,經久不敗,采摘入藥可活死人肉白骨,哪怕是吊著一口氣的人,都能救活。


    齊煥宇看了一眼嚴邵廷的平淡冷然的臉色,基於多年的熟稔,他知道此時好友的心情,並不如麵上那般平靜,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開口提醒了一句:“畢竟隻是個傳說,並沒有任何資料記載……”


    “二叔的時日不多了。”嚴邵廷突然一拳砸在桌上,難得的失去了冷靜,因隱忍而緊握的拳頭泛白。


    那是他的親人,是當年參與那件事,繼祖父和父親出事後,唯一幸存下來的親人。


    齊煥宇看著他這般模樣,想要勸慰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迴去。


    這十年來,他們遍尋天下,無時無刻不在想想設法的尋遍救治之法,奈何好不容易找到一絲希望,卻來不及實現。


    想到前日裏探尋過二叔的身子,已經沒有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身為天下人口中妙手迴春的神醫,他卻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懊惱。


    二人的心情,分外沉重。


    然而就在此時,雅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頓時將二人的思緒拉了迴來。


    “呦,都在呐!”伴著開門聲,一聲流裏流氣的調侃聲同時傳來。


    隻是待察覺到屋子裏的氣氛格外壓抑,來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走到桌前坐下,來迴來去的掃了幾眼二人,才表情凝重的開口:“出什麽事了?”


    嚴邵廷桌上的拳頭鬆了鬆,端起茶碗想要潤潤嘴,發現茶碗中早就空空如也,隻好放下。


    齊煥宇掃了來人一眼,並沒有迴答他的話,隻是眼神帶著一絲不屑的哼了一聲:“恭迎二皇子!二皇子果然如傳言那般,清閑的很呐,分明被禁足,依然宮裏宮外來去自如!”


    “誰讓我十分想念我的好兄弟們呢!”二皇子景陵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潤了潤嗓子,一臉調侃。


    “得了,您的好兄弟們可都是在宮中呢。”齊煥宇吐槽了一句。


    景陵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可是一想到他那位兄弟,麵上頓時冷了些,不過隻是一瞬間,又撇撇嘴,一臉無趣:“還是找你們當兄弟好了!”


    齊煥宇苦笑的搖了搖頭,心知景陵分明對那個位置毫無興趣,偏偏那位太子殿下,硬是要將他看做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時間,三人都不開口,屋子裏靜的讓人煩悶,性子向來灑脫的景陵,實在是受不了這等壓抑的氣氛,好奇的瞟了幾眼二人,就知道問題處在了嚴邵廷身上,想到近日來他所愁之事,立刻就猜到了。


    “要不然,我調些人馬?”他試探的問嚴邵廷。


    嚴邵廷有那麽一瞬間,麵上有所動容,但是抬頭看了景陵一眼,又搖了搖頭:“你今日切莫再招搖了,那頭兒盯得緊,就別自己往刀口上蹭了。”


    身為至交好友,他們自然知道景陵身邊有些可暗中調動的人馬,可是太子那邊盯得緊,稍有風吹草動,就可能驚動對方,到時候若是讓人抓了把柄就百口莫辯了。


    而且他們派出去的人也不少,至今都沒有消息,估計派再多的人去,也是同樣的結果。


    “如果五日之內再無消息,我想勸二叔迴家。”嚴邵廷如是決定。


    “可是……”


    隱藏了這麽多年,若是迴家,怕是……


    “無妨,那件事已經十年了,二叔當年也是隨著大家一起去了,左右不過幾日,等到有人想到了,也沒什麽可查的了。”


    因為那個時候,二叔已經不在了。


    “可是侯府其他人……”


    若是讓人知道嚴家二老爺未死且迴了家,隻怕到時候二叔不幸,侯府活著的人,都會成為靶子。


    “無妨,今非昔比,若是有人敢打侯府的主意,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那個命用。”當年侯府因為祖父,父親和二叔的殞命,侯府隻剩老幼病殘,沒有能力與人對抗,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有他,有侯爺在,任何人休想再打侯府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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