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香一動不動的盯著房頂的一隅,眉頭深鎖,片刻後才收迴目光。


    “小姐,怎麽了?”周嬤嬤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沒事。”搖搖頭,慕天香猜想自己大概是多慮了。


    天色將晚,一道身影敏捷的避開行人的視線,急速穿梭於漓城屋舍上空,最後身影一拐,躍進了一座華麗氣派的宅院。


    腳方一落地,那人便重重的喘了口氣,拍著自己的胸口慶幸道:”好險好險!居然這麽警覺,看來以後聽牆角要小心些了。”


    “堂堂一代名醫,居然做那宵小之事,去趴人家姑娘房頂,居然還敢說以後,我看你是閑的找死了。”心存一聲陰冷的責備突然出現在身後,還沒等自己有反應,後麵的人已經抬起腳,衝著他的屁股一腳踢了出去,那道身影躲閃不及,被踢個正著,一個趔趄向前奔了出去,正好額頭撞在走廊的柱子上,疼得他頓時驚唿起來。


    “喂,我說嚴大公子,我爬人家房頂的事情你都知道,恐怕你也沒做什麽正經事吧,還好意思說我,怎麽的,害怕我爬房頂把人爬跑了啊,瞧瞧跟著我啊?”這道身影,正是名醫齊煥宇,剛才還慶幸自己沒被發覺,卻沒想到才一進嚴府,就被抓了個正著,還無辜的被某惡人狠狠的踹了一腳,他怎麽就這麽悲催啊。


    嚴邵廷沒有理會齊煥宇叫叫喳喳的惹人煩,提起健步往往府裏走去。


    齊煥宇聳聳肩,自作無趣的跟在後麵一同進了嚴府的正廳,隻是二人才到正廳門口,就瞧見一臉不自在的嚴義上前對嚴邵廷講:“大少爺。老婦人在這兒等了您一個下午,給您留了話,讓您迴府請安。”


    嚴邵廷側目看了一眼嚴義,瞧見他的模樣便知是自己的娘親給他臉色看了,點點頭表示了解,便邁步進了屋子。


    而身後的齊煥宇,看嚴義的不自在模樣。卻好奇起來。側著頭仔細的打量了嚴義的臉好久,才一臉傻笑的湊過去問:“我說義小哥兒,你今兒這臉色我看著不太好啊。難不成有人給你氣生了?”


    摸著自己光溜溜的下巴,齊煥宇繞著嚴義轉了一圈才疑惑的開口:“這府裏居然還有人敢和義小哥兒耍威風的人,想必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來告訴哥哥我,我去幫你教訓教訓那人。”


    “你想教訓誰?”齊煥宇正興致勃勃的說著話。突然一句威嚴的冷聲打斷了他。


    一聽到這聲音,齊煥宇頓時感覺一陣頭皮發麻。似笑不笑的挺直身板慢慢轉過身,看了一眼不知何時站到身後的嚴老夫人,立刻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衝著嚴老夫人苦笑了一聲。就見他身形一轉,刺溜一下人已經衝到了大門口,臨走前還不忘揮揮手解釋道:“給老婦人請安了。齊某突然想起鋪子裏還有事,就先行告辭了。還望老婦人莫要見怪。”


    話落罷,他人也早已消失在了嚴府的大門口。


    “娘,您怎麽過來了?”嚴邵廷已經聽聞外麵的動靜,為了避免衝突,才無奈的出門迎接起來。


    “怎麽,我就不能來了?”嚴老夫人沒好氣的斜睨了一眼嚴邵廷,冷哼一聲,將視線轉到身邊的嚴義身上,臉上的怒火越發明顯了:“兒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忙啥,明明一牆之隔卻不曉得向我這個人老太婆請安,還得勞煩我老太婆親子送上門來,哼。”


    嚴老夫人話裏話外都是火氣,也難怪她如此,小兒子一心隻想著上戰場,狠心將她這個老太婆扔在家中無人孝敬,大兒子又是個讓人操碎了心的,什麽不好,偏偏對南風情有獨鍾,還將人留在自己身邊左右不離。


    可憐她老太婆一生孝順公婆,恭敬夫君,臨了臨了還要抵擋住這份打擊。


    嚴老夫人瞪向嚴義的目光像是纏了刀子的,冷颼颼的射向他。


    嚴邵廷衝嚴義使了個眼色,嚴義了然,等著嚴邵廷和老婦人談話的時候,不著痕跡的離開了這裏。


    “娘,我這不是正打算緩口氣,就過去給您和祖母達人請安。”嚴邵廷纏著嚴老夫人走近正廳的屋子,攙扶著她做到主位上,自己則是坐到側麵的位置上,抬頭看著嚴老夫人,眼裏有著些探究。


    他敢斷定無事不登三寶殿,娘親肯定是有事找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親自來他府上。


    嚴老夫人也知道,指望著自己兒子開口,恐怕等到明天天明,也不會有結果,於是抬手衝外找了找,立刻有丫鬟婆子抱著一大把的卷走畫像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放到嚴老夫人身邊的桌子上。


    一旁的嚴邵廷見狀,眉毛跳了跳,立刻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不過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就被嚴老夫人扣住手腕,愣是給拽到了那滿是畫像的桌前。


    “兒子啊,你上次可是和娘親說過會實現娘親的願望,娶一房媳婦進門的,可是這好幾天過去了,也不見你身邊又半個女的,你娘我算是明白了,你隻是在敷衍我而已,既然如此,那為娘我自然是要替你多多考慮了。”


    周老夫人拍拍嚴邵廷的手背,指著桌子上成堆成山的畫像笑道:“來來你看這些,可都是這幾日娘親托付媒婆找來的女子畫像,娘親雖然不求什麽門當戶對,可是也要找那能配的上我兒的,這裏這些個都是城裏家室才華都數一數二的千金小姐,兒子你來挑挑看,若是有中意的,娘親這就請媒婆去說親。”


    嚴老夫人興致勃勃,嚴邵廷卻一個頭兩個大,一臉無奈的衝她開口:“娘,我說過,這是不用你操心。”


    “怎麽能不用我操心,你也不瞧瞧你現在像什麽樣子,你說你自己去處理這件事,我便信你由著你去,可是結果呢,除了每天和那兩個臭男人鬼混,你還做過什麽?就你現在這樣子,能有個女娃瞧得上你,我都要阿彌陀佛了,你居然還在這裏給我推三堵四。”周老夫人這次是鐵了心的要給兒子談親事,語氣一轉,直接坐下來盯著他吼道:“我不管,反正今天這些畫像,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嚴老夫人說完話,氣惱的將頭偏向一邊,不再看這嚴邵廷,但是言語態度上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些畫像,他是不得不看了。


    嚴邵廷歎了口氣,無奈的拿起其中的一幅畫像左右瞧了瞧。


    嚴老夫人見狀,立刻巴望著他,恨不得命令他趕緊將畫打開。


    嚴邵廷再一次看了口氣,如她所願的將那畫繩解開,一抬手,一張美人圖便呈現在自己眼前。


    畫中女子粉黛峨眉,羽扇半遮麵,身姿玲瓏嬌俏。


    “怎麽樣?”嚴老夫人眼巴巴的望著他,急切的詢問。


    “漓城三品都尉杜強之女杜月秋,臉上有疤,不要!”嚴邵廷淡淡開口,說完一鬆手,手中的畫像便被丟棄到了地上。


    “喂,你怎麽知道她臉上有疤?哪裏有疤,我為什麽沒有看到?”周老夫人瞧見兒子如棄草履般就將話扔了,立刻心疼的上前想要將畫拾起,耳邊又傳來兒子不冷不熱麵無表情的話。


    “戍城將軍林章幼女林彩娥,與人爭執動手,斷了腳筋。”


    也就是瘸子。


    說話間,一幅畫在此被丟棄於地,周老夫人想要伸手接,卻沒有接住。


    “漓城張巡案甥女,與人私定終身。”


    “儒家學士鄭立之外孫女王怡然,隱疾之症。”


    ……


    隨著嚴邵廷完全不休的拆穿畫中人的真實麵貌,不許片刻,原本放置於桌上的畫像,已全部打開被隨意的丟棄在地上,無一例外。


    周老夫人欲哭無淚的看著滿地狼藉,好半晌才迴過神來,一臉怒氣的等著嚴邵廷,一臉難以置信的問:“你胡說八道的對不對?”


    好幾十張畫像,居然每一個都有問題,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周老夫人第一印象就是兒子為了逃掉這婚事,故意胡說八道的。


    “不信去查。”嚴邵廷不且的冷哼一聲,不願與她爭執。


    這種胡亂栽贓的事,他完全不屑去做。


    “怎麽會這樣?”嚴老夫人欲哭無淚,看著眼前一大堆如同廢紙的東西,開始置氣火氣上升。


    說什麽千挑萬選,怎麽選出來的竟是些哇瓜裂棗。


    一想到先前那媒婆在自己麵前不停的誇獎稱讚,如今卻是這等貨色也敢送出來,這周老夫人頓時有種被人坑了的感覺。立刻挽著袖子就要出門準備與人一決高下。


    “娘,這麽晚了您要去哪兒?”


    嚴邵廷眼看著嚴老夫人要出門,立刻淡笑著開口詢問。


    “我……我……迴去吃飯!”怕在兒子麵前丟麵子,嚴老夫人立刻不自在的開口。天知道她現在最想將那個媒婆大卸八塊。


    “好了,大晚上的不在家裏好好吃飯,外麵又有什麽可去的。”嚴邵廷低頭瞧了一眼地上淩亂不堪的畫像,嘴角突然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一臉惋惜的轉身對嚴老夫人開口道:“娘您也都看見了,不是我不願意找,實在是好的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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