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離開顧家大院的武厚,為麥聞香出了一口惡氣,他心情大好,雖然沒能問出白天欺辱香香的那個流氓是誰,但日子總還長,肯定是能找到的。


    當時夜色深了,武厚來到街上後,行人漸少,連車輛也不多,武厚就運起輕功,穿梭在黑夜的城內,來到了江邊,正趕上潮水,於是脫了上衣,縱身一躍落入江中,又老老實實練起了那每日的目標,三千斬。


    練完後他也沒迴去,就找了個便利店,買了些啤酒零食,一個人又坐在江邊喝了起來,困了倒頭就睡,也不管是在哪裏。


    現在的武厚越來越隨意,越來越喜歡這種獨處的感覺,他覺得一個人練練武,沒事了喝點小酒,抽幾隻煙,是很享受的一件事,比起背不完的資料和讀不完的書,要美妙上太多,如果心裏再拿現在和從前一做比較的話,反倒是覺得不上學挺好的了。


    就這樣,大冬天的,武厚在江邊喝完酒就躺在草坪上睡了起來,帶著些許醉意,睡得很沉。熟睡中的武厚做了一個夢,那感覺有些奇怪,雖然此時他的意識已經全部關閉了,但神海之中卻浮現出了一副異常宏偉的畫麵,那畫麵像是億萬星辰,星辰間有千絲萬縷條銀線將彼此連接起來,其中有肉眼可見的光華在流動,流轉在每一顆星辰之間。


    這畫麵類似於浩瀚宇宙內的景象,也像是人體內的經脈走勢,可跟經脈走勢又不大不相同,因為那些流轉在其中的光華,是朝相反的方向去的,與武人修行的內力流轉方向恰恰相反。


    沉浸在夢裏的武厚沒有蘇醒,他躺著的這塊草地上,周圍有新草神奇的破土而出,無聲無息的發芽,長大。如果此時有人在身前,會發現武厚身上有一個驚人的變化,就是他的胸膛已經不再起伏,唿吸係統完全停止了工作,可是他的體溫卻仍然正常,心髒也仍然在跳動,而且越來越有力。


    錢塘江的江水,仍然按照著大自然的規則流動,江水無法忤逆大自然的安排,晝夜如此,千百年來日複一日。


    太陽重新升了起來,當第一道陽光照耀到武厚的時候,這個大小夥子,熟睡中麵帶笑意,肌膚晶瑩剔透,寶光縈繞,整個人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像是跟之前有很大的區別,卻又說不出在哪。其實他的身體,已經無聲中寬大了幾分,他的毛發更旺盛了,全身骨骼也更加堅韌,肌肉也更加結實。


    世間人重迴忙碌,清潔工阿姨來到江邊,像往常一樣,準備將自己的工作區域內打掃幹淨。路麵上碎屑並不算多,掃地阿姨慢吞吞的忙碌著,一邊掃地一邊往前走。


    走著走著,她就看到了有個人平躺在草地上,這人正是睡在江邊的武厚,他上身赤裸,仰麵朝天躺在那裏,周圍有啤酒罐,有吃過的零食殘渣。


    掃地阿姨有些吃驚,這大冷天的,不穿衣服躺在這,誰受得了?於是她拎著掃把走過去,朝著仍在睡夢中的武厚叫了兩聲。


    武厚沒反應,仍是緊閉著雙眼,一點蘇醒的跡象也沒有。


    掃地阿姨又上前幾步,拿掃把戳了幾下武厚的胳膊,口中又叫了兩聲,武厚還是沒反應。


    阿姨皺起眉頭,開始有些擔心,猶疑了一會,她靠近武厚蹲下身,顫顫巍巍把手放到了武厚的鼻子下麵,放了幾秒鍾後,她驚悚的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已經沒有唿吸了。


    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掃地阿姨的腦海中,她抑製不了恐懼的內心,癱倒在地,大叫道:“死人啦!!!”


    昏睡中的武厚被這一聲大叫驚醒,他猛然睜開雙眼,坐直身體,兩眼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現實世界,嘴巴張的大大的,瘋狂的唿吸著新鮮空氣。


    掃地阿姨看到這一幕,最後發出一聲慘叫,“詐屍啦!!!”接著就被嚇昏了過去。


    武厚唿哧唿哧喘著粗氣,莫名其妙的看著昏過去的掃地阿姨,他站起身,發覺自己好像又長高了,再看自己,膚若凝脂,潔白細嫩,與先前的黃皮膚大不相同。武厚來不及多想,他拿起刀,急匆匆的離開了這裏,向一間公共坐廁走去,到了廁所之後,朝著洗手池上的鏡子裏望去,他看到了自己現在的那張臉。


    下巴上已經有胡子茬紮破皮膚鑽出來,用手摸上去很硬,有點紮手,頭發也比先前更黑更濃密,不僅如此,他的五官也發生了變化,現在的他天庭更加飽滿,鼻梁骨更加高挺,嘴唇也變薄了,笑起來唇紅齒白,整張臉的形狀在原來的基礎上無聲中潛移默化,變的陽剛之中多了幾分柔美,但陽剛之氣仍然旺盛,給人一種剛中帶柔,柔中帶剛的感覺。


    武厚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心裏暗暗驚奇,雖然大致上沒發生什麽變化,但能看到的變化還是很多的,這奇怪的現象讓他暫時摸不著頭腦。還有昨晚睡覺時候的那種感覺,很神奇,自己的靈魂好像飛了出去,飛到了天上,在那些互相連接著的星辰之間來迴遊弋,等他繼續往上飛,想要飛出這片星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從自己的體內鑽了出來,一迴頭就看到緊閉著雙眼的自己安詳的躺在草地上。


    “這是怎麽迴事?”武厚忍不住問自己,他實在是想不通這些是為什麽。於是武厚匆匆忙忙撒了泡尿,洗了把臉,又漱漱口,然後走出公共廁所,就奔著義正連狂跑過去,連衣服也顧不得穿。


    路上有女人看到這個奔跑著的青年,都忍不住多看兩眼,這大冬天的,一個赤裸著上身,肌肉發達的像是健身教練的男人,皮膚白皙,豐神俊朗,神采飛揚,像風一樣奔跑在大街上,別說是女人,就是男人也會多看幾眼。


    一路狂奔,武厚到了義正連,大門已經開了,院子裏麵熙熙攘攘,人聲鼎沸,武厚走進來,才看到是丁慶生帶著幾個弟子代表,在和沐海森學拳,其餘幾位沐氏兄弟也都在各忙各的。武厚知道,沐海森那套拳剛學沒幾天,是端木神九教他的,很多沐海森練的不對的地方,還是武厚幫他指正的,現在他儼然一副大師的樣子,教起了徒弟。


    武厚開口問正在專心指導丁慶生的沐海森,“森哥,師父呢?”


    沐海森忙著和丁慶生講解,頭也不轉抬起一隻手指了指屋內,並未迴話,武厚看到後,就徑直去了屋內,沒在院子裏多留。


    來到屋內,武厚一眼就看到了端木神九,坐在小桌前,正在指導著沐哆哆寫字,專心致誌的樣子好像並沒有注意到武厚。武厚叫了聲,“師父。”


    端木神九沒理會武厚,而是又指導沐哆哆寫了會字,才拿起她的本子遞給她,說要她到裏屋去自己寫。沐哆哆乖乖的拿著本子去了裏屋,隻留下堂屋內的師徒二人,這時候端木神九才看向武厚,眼神略微驚訝了一下,但很快歸於平靜。


    武厚急道,“師父,我...你看我有沒有變化?”


    端木神九笑笑,道:“變白了,變高了,變好看了。”


    武厚自顧自的說,“我昨晚在江邊睡著了,夢裏...”


    “不必說了。”端木神九打斷了武厚的話,說:“你夢裏見到什麽我知道,因為為師也見到過。”


    武厚奇怪,問:“為什麽會這樣?”


    端木神九站起身,來迴走了幾步,和徒弟說:“逆天道之大法,曉萬物之凋敝,見洪荒之浩然,這就是為師自創功法的神奇之處,你這一次蛻變,比我預想的要快上許多,這一次脫胎換骨來的有些早,我以為要在你二十歲的時候才會出現,沒想到提前了一年多。”


    師父所說的這些,武厚並不知道,這些年他隻是老老實實按著師父教的去練,從來沒想過師父教自己的會有這麽神奇的作用。


    “那以後還會發生變化嗎?”武厚看著師父又問。


    端木神九點點頭,迴道:“會的。你昨夜睡覺時,應該已經是閉氣的狀態了,除了心髒一直在跳動,其餘的生命體征在你沉睡時全都停止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閉氣,但是早上有個掃地阿姨大吼一聲死人了把我吵醒了,然後我醒來以後就感覺特別憋的慌,好像很大會沒吸氣了一樣,而且那個掃地阿姨看我醒了以後,怪叫一聲詐屍了,就昏死了過去,估計就是師父你說的那樣,睡覺時我停止了唿吸,可是人真的能在不唿吸的情況下活下來嗎?”


    端木神九又笑了幾聲,說:“別人能不能我不知道,反正師父是可以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閉氣沉睡很久,以後的你也一樣可以,不然你以為師父在山洞裏睡了那麽多年,怎麽活下來的?”


    武厚像是明白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來是這樣啊。”


    院內跟著沐海森學拳的丁慶生已經走了,連同他帶的那幾名弟子代表,也跟著迴去了鐵漢大院,義正連場地不夠寬敞,所以沐海森就把拳術教給丁慶生和幾名弟子,讓他們迴鐵漢大院以後再教給其他人。既然交了學費,那肯定是要教人家功夫的,武館武館,開門做生意,這是最基本的,這一點沐海森很清楚。


    沐海森把丁慶生幾人送走以後,坐在院內顧氏集團送的紅木茶桌前,曬著太陽,喝上幾口新買的好茶,這是收了學費後,他特意去買的上等龍井茶,就是為了能配上這名貴的茶桌。


    喝了一口茶,味道沁人心扉,沐海森滿意的看了看如今的院內,他怎麽想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還有這一天。其餘幾兄弟也都走了過來,圍著茶桌坐下,沐海森給眾位兄弟人人倒了一杯茶,大家皆是一副心滿意足的幸福樣子。


    大門外響起一陣汽車發動機的響聲,隨後就熄火了,聽聲音像是有人把車停在了門口,沐海森幾兄弟向大門看去,然後就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人,笑容滿麵的走了進來。


    看到這人後,沐海森連忙起身,恭敬道:“哎呀呀,這不是阿傑哥嘛,什麽風把你吹來了,真是讓我這蓬蓽生輝啊。”


    來人正是顧嘉傑的得力手下,阿傑,他笑著看向沐海森,道:“沐掌門,就別損我了,還阿傑哥,你也不怕折煞了我,現在你貴為一門之主,我阿傑就是顧氏集團一個打工的,我哪敢受你這聲哥呀。”


    沐海森爽朗大笑,站起身道:“阿傑又說笑了,快來坐,剛泡的龍井茶,趁熱喝。”


    其餘五兄弟識趣的要站起身,就要給阿傑讓座,阿傑擺擺手,不讓眾人起身,說道:“不用了,我就不坐了,那個,神九先生在嗎?”


    沐海森離開茶桌來到阿傑身前,遞上了一根煙,阿傑接過,沐海森答:“老祖宗在屋裏,怎麽了?找他有事?”


    阿傑抬手捂住沐海森打著的火機,將煙點上,抽了一口道:“顧總托我送一封書信過來,等會你轉交給神九先生。”說著阿傑就從懷裏拿出了一個信封。


    沐海森接過,疑問道:“這是?”


    阿傑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昨晚顧總家裏出了點事,讓他很不高興。”


    沐海森皺起眉頭,心裏納悶是什麽事,需要給自己的老祖宗寫信。


    阿傑彈了彈煙灰,道:“行啦,信也送來了,沒事我就先迴了,馬上就要比武了,我得去莊園裏布置布置。”


    沐海森寒暄道:“這就走啊?不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嘛?”


    “不了,我迴啦,你們忙。”阿傑走出了大門,沐海森跟著出去送他,等車子重新打著火開走後,他才迴到院子裏來。


    沐海森看著手裏的信封,心裏有點好奇,就準備到屋裏給端木神九送去,還沒走到屋內,就看到端木神九帶著武厚走了出來,師徒二人還在低語著,聽不清說些什麽。


    沐海森舉著信叫了一聲,“老祖宗,顧嘉傑的信,說是給你的。”


    端木神九停下了和武厚的交談,走過來接過信封打開來看,武厚也跟著走了過來。幾人想湊上前一起看信上內容的,但端木神九微微轉身,就躲過了眾人的視線,讓眾人連個影子也看不到。


    眾人隻看到端木神九的臉色,越來越不悅,越來越難看,最後竟然是浮現出一股子怒氣來。


    沐海森忍不住問,“老祖宗,怎麽了?信上寫了什麽?”


    端木神九抬起視線,手中的信紙和信封瞬間化為灰燼,落到地上,然後他冷漠的轉過頭,看向了武厚。


    “昨夜你去了顧家?”端木神九語氣冰冷。


    武厚微微一愣,迴道:“去了啊,怎麽了?”


    “砰!”一聲悶響,武厚整個人被端木神九一拳打出去幾米,摔倒在地。


    院內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仍然坐在茶桌前的幾人趕忙起身,和沐海森一起惶恐的看向端木神九。


    武厚躺在地上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整個腦子都是空白的,他艱難的站起身,不明白為什麽剛才還好好的師父,突然出手打自己,就開口問:“師父,你怎麽...”


    “砰!”又是一聲悶響,武厚話還沒說完,端木神九瞬間來到身前,又將武厚向一側打飛出去,撞到了牆上,把牆撞出裂紋,掉落下許多碎屑。


    端木神九邁開步子,又要走到武厚身前去,沐海森連忙來到二人中間,問:“老祖宗,怎麽突然發這麽大火?武厚怎麽了?”


    端木神九怒氣衝衝的看著靠在牆上的武厚,問道:“昨夜你是不是出手傷了顧嘉傑的兒子,將他一條胳膊震斷?”


    武厚咬牙忍著劇痛,點了點頭。


    沐海森隻覺得眼前一晃,然後端木神九就消失了,又站在了武厚的身前,一隻手將武厚提了起來,按到牆上,氣道:“為師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要恃武傷人?”


    “是他先欺負香香的!”武厚反駁。


    “那他也是普通人!”端木神九怒道:“習武之人仗著武力傷害普通人,這是大忌!是武德敗壞!”


    武厚又要說話,端木神九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把他半邊臉打的瞬間紅腫起來。


    “你還仗著本事,施展走七星,在一個女娃子臉上連抽了十幾巴掌,是麽?”


    “她活該!她罵香香!她該打!”武厚大吼。


    “她該打?”端木神九沉聲反問,接著揮起大手,在武厚臉上連打十幾巴掌,口中還說:“為師教你的本事,是要你去旁人家中耍威風的麽?你可知道,到別人家裏尋釁滋事,傷其愛子,對主人家來說那是奇恥大辱?”


    “我不知道!誰讓他們瞧不起香香!我就是要揍他!”武厚瞪著眼直視端木神九。


    端木神九怒上加怒,發火道:“你還敢頂嘴!”然後一隻手抬起來朝著武厚又要打下去。


    沐海森連忙衝上來,一把抱住端木神九抬起的那條胳膊,勸道:“別打了,老祖宗,他還是個孩子,哪能扛得住你這麽打...”


    “孩子?”端木神九反問,道“就因為是孩子才更應該讓他吃些苦頭,不然將來長大了,指不定要做出什麽敗壞門風的惡事,習武之人最怕沒有武德,恃強淩弱更是大罪!”


    沐海林等人也跑了過來,幾人攙扶著武厚來到茶桌邊,拉出一條椅子讓他坐下。端木神九下手很重,在保證不傷害武厚的前提下,已經讓他感受到了最大的疼痛,但從始至終武厚一滴眼淚也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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