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武厚和麥聞香才被送迴住的地方,送他們的是顧清輝和司機老李。在顧清輝的吩咐下,阿傑負責把高靜怡、周舒、李誌光和馮默各自送了迴去。


    麥聞香驚魂未定,一路上仍然是擔驚受怕,坐在車裏還在瑟瑟發抖。小女生膽子小,沒碰到過什麽事,這突然發生的綁架,著實把麥聞香嚇到了,顧清輝一直在她身邊安慰她,看她嚇得花容失色,顧清輝心裏也挺不是滋味。


    這種突發事件,對於顧清輝來說,並不算大事。因為小時候,他也碰到過幾次綁架,那時候父親還沒有踏入江湖,不是習武的武道中人。因為家裏生意做得好,被人眼紅,個別心懷不軌的歹徒,就綁架了年幼的顧清輝,以此來勒索顧嘉傑給錢。


    父親帶人把自己救出來的時候,其中有一次,自己被餓肚子餓了整整兩天,餓的渾身有氣無力,眼冒金星,都快出現幻覺了。顧嘉傑為了贖迴顧清輝,給過歹徒很多錢,但顧清輝並不記恨那些歹徒,相反,倒是覺得他們很可憐。


    隨著漸漸長大,家裏勢力越來越大,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在姓顧的身上搞事情了,今天碰到這次,看來也不是衝著自己,而是衝著武厚。顧清輝很好奇,不知道武厚到底是怎麽了,看上去周寶君對他好像有很大的仇恨。


    難道真的如周寶君所說,武厚有一個師父,他和他的師父真的殺過人?現在的社會,殺人可是很恐怖的事情。雖說顧清輝生在豪門,見過的市麵要比別人家孩子更多一點,但對於殺人來說,他也是感到極度的恐懼的,所以,此刻再看武厚,他就有些不自然了。


    武厚並不像麥聞香,仍然心有餘悸。現在的武厚很平靜,與其說平靜倒不如說是冷靜,因為他在思考,按照周寶君的說法,那天晚上被師父點了穴的十幾人,全都丟了性命。可當時自己和沐海森在場,那些人隻是被定了身,並沒有生命危險。


    可人好像真的死了,那會是誰殺的?難道那天晚上在場的另有其人?這也不可能啊,如果真的有別人潛藏在暗處,那以師父的感知能力,肯定是會發現的。


    帶著諸多疑問,武厚和麥聞香一起上了樓。顧清輝也跟著上了樓,攙扶著仍然失神的麥聞香,對她關懷備至。一路上的悉心關懷,麥聞香不知不覺,手也扶上了顧清輝的小臂,緊緊地抓著不敢鬆手,生怕他突然抽走了胳膊,把這條能給自己帶來一些安心的小臂抽走。


    進了屋內,武厚打開麥聞香睡覺的房間,幫著顧清輝,把麥聞香放到了床上。一晚上的極度緊張,加上先前又喝了不少的酒,所以麥聞香一接觸到軟綿綿的大床,很快就睡著了,等她睡熟後,武厚和顧清輝才退出房間。


    武厚到冰箱裏拿了兩瓶冰水,自己用一瓶,放到臉上紅腫的地方冷敷,另外一瓶給了顧清輝。兩個臉上各自紅腫一塊的小青年,就這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用冰水冷敷著臉上的傷口,誰也沒開口說話。


    顧清輝眼神在客廳內打量了幾圈,最後視線落在武厚山上,他帶著滿心好奇,問道:“你和你師父,殺人了?”


    武厚沒搭腔,但是微微搖了搖頭。


    沒想到顧清輝卻爽朗一笑,輕鬆道:“我相信你。”


    看著一臉溫煦的顧清輝,武厚感謝的點了點頭。顧清輝把冰水拿下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依靠在沙發上,長長出了一口氣。


    武厚突然問道:“你爹真的是顧嘉傑?”


    顧清輝愣了愣,看向武厚說:“是啊,怎麽了?”


    “沒想到,你爹是武林高手,你卻一點底子也沒有。”


    聽了武厚這話,顧清輝尷尬了一下,迴道:“他練武我就得跟著練啊?我才不呢,太粗魯。”


    武厚笑了,粗魯?顧清輝說習武粗魯。


    “你要是會點功夫,周寶君也不可能輕輕鬆鬆就打你一拳,半邊臉都腫了,你不生氣?”武厚看著顧清輝問。


    顧清輝重新坐直身子,摸了摸還有些疼的臉,無奈道:“氣,怎麽會不氣呢。”


    “那你手下到了以後,讓你還迴來,你怎麽不去打周寶君。”


    顧清輝搖搖頭,正色道:“山有高低,水有深淺,人有好壞。打人不一定是壞人,不打人不一定是好人,但被打了的人,明明可以打迴來,卻不去打,那就肯定是有內涵的好人。比起有仇必報的熱血兒女,我更偏向於胸中有丘壑的俗世君子。”


    說完這番話,好似有些不適,顧清輝赧顏的看著武厚,一根手指撓了撓太陽穴,又道:“很少跟人說我心裏的想法,嗬嗬。”說完後,笑了起來。


    武厚也跟著又笑了,笑完後問,“你想做君子?”


    “嗯。”顧清輝點頭道:“我肯定會是君子,一心向陽,懷抱溫潤,忙時不以現狀而悲戚,閑時也不做隻會飲酒作詩的散人。”


    雖然聽不懂這話裏的意思,但武厚仍然有些欽佩顧清輝能講出這番話,說不出這話給自己的是什麽感覺,但就是覺得很有意思,好像話裏很有境界。


    天亮了,清晨的第一道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到茶幾上,照的茶杯晶瑩剔透,又折射到兩人臉上。


    二人絲毫沒有睡意,顧清輝沒有要走的意思,武厚也不再繼續坐在這陪他,而是站起身,準備去洗個澡,然後迴房換件衣服。


    剛一進房間,武厚把手裏的衣服隨手丟到一邊的櫃子上,準備從櫃子裏拿出幹淨衣服,眼光劃過床頭的時候,他呆在了那裏。


    一直以來被他豎立在床頭的滄海劍匣,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武厚急迫的走到床頭,左右看看,不相信的又趴到地上往床下看了看,仍是沒有看到劍匣。他四處觀察了一下,沒有發現任何有人來過的蛛絲馬跡,修好的窗戶緊閉著,剛才三人進屋時,也沒有發現異樣。


    可劍匣去哪了呢?


    站立在床頭的武厚眉頭緊皺,心裏慢慢有些緊張,夾雜一些莫名的憤怒。


    於是,他澡也不洗了,直接換上幹淨衣服,走出房間來到客廳,看向顧清輝,說:“你要迴家嗎?”


    顧清輝看到臉色有些急迫的武厚,納悶道:“迴阿,怎麽了?”說著站起了身,以為武厚這是要趕自己走。


    武厚猶豫了一下,說:“我有事情,需要出去一趟,能麻煩你在這照看一下香香嗎?”


    “啊?”顧清輝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不行嗎?”武厚問。


    顧清輝想了想,咽了口吐沫,點頭說:“好,可以。”


    武厚放心了,就準備出門,到了門口,手摸到門把手的時候,又轉過頭,看著顧清輝說:“她不醒,你別進她房間,不許有不好的想法。”言下之意是怕顧清輝有什麽流氓手段。


    顧清輝腦袋瓜也機靈,當即明白了武厚的意思,雖然有些被懷疑的不高興,但還是向武厚保證道:“放心吧,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看著顧清輝信誓旦旦,武厚點了點頭,說:“我相信你,君子。”


    顧清輝開懷一笑,武厚不再停留,推門走了出去。


    下了樓,走出小區,來到大馬路上,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來。武厚在路邊買了幾個包子,又要了一杯豆漿,然後才搭上一輛出租車,前往沐海森的住處,去找端木神九。


    滄海劍匣丟了,讓他心裏有些慌亂,雖然自己尚且年少,但認了主的八柄利器,好像已經和自己形成了一種看不見的聯係。這是藏在心中和精神上的聯係,隻有相互匹配的人器兩方才會有。


    已經是早上了,很多過了假期的工作人員,陸陸續續都去上班了,但還有很大一部分人假期並沒有結束,所以路上人和車輛並不是很多。


    出租車拉著武厚,快速的穿行在街道上,沒多久就把武厚送到了目的地。


    武厚付過錢,下了車,輕車熟路的來到沐海森的住處,此時大門還鎖著,看來是還沒起床。


    站在門外,抬起手,“砰砰砰”的敲響大門,院內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不是沐海森,也不是端木神九。


    “誰啊?大清早的就敲門,催命啊。”


    武厚正在納悶這人是誰,門就被打開了。


    這是個和沐海森年紀相仿的中年人,留著胡子茬,一臉怨氣和疑惑地看著武厚,心裏責怪這小夥子大早上就把自己吵醒了。


    “敲什麽敲,你幹嘛?”胡子茬男人不悅的問。


    武厚往裏看了看,看到院子裏有個地鋪,看來這個男人昨晚是睡在那裏的。


    “我找我師父。”武厚淡淡迴答。


    胡子茬男人疑問,“你師父?你師父怎麽會在這,滾滾滾,別打擾我睡覺。”


    武厚猜想這男人,應該是沐海森一族的,就又開口說:“我師父是端木神九。”


    胡子茬男人眼神突然變得有神,看向武厚,“你是武厚?”


    武厚點了點頭。


    男人讓開身,讓武厚進到院子裏來,他又探出頭往外麵看了看,見沒有形跡可疑的人,才放心的關上門。


    聽到動靜的端木神九從屋內走了出來,胡子茬男人看到後,恭敬的叫了聲:“老祖。”


    端木神九嗯了一聲,看向武厚問:“你怎麽過來了?臉上怎麽弄得?”


    武厚摸了摸還腫著的半邊臉,迴道:“跟人打架了。”


    “沒打過?吃虧了?”端木神九問。


    武厚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看來你碰見的,是個小有身手的同道啊。”端木神九漫不經心的說。


    “我們昨天晚上被綁架了。”武厚沉聲說。


    端木神九微微瞪眼,有些怒氣,問:“有傷著的嗎?誰幹的?”


    武厚老實迴答,“沒人受傷,是那天晚上咱們搶他畫的那人的弟弟,他說那晚被你點了穴的那些人,都死了。”


    “我知道他們死了。”端木神九平淡道。


    “阿?師父你知道?”武厚奇怪。


    端木神九沒有再迴答,胡子茬男人在一邊接過話說:“昨晚我們在一起喝酒,森哥被人用狙擊槍打中了。”


    “什麽?”武厚大吃一驚,急忙問:“人呢?傷的重不重?”


    轉身走進屋內的端木神九,抬手示意武厚走進來,胡子茬男人緊跟其後。


    三人剛走進屋內,就有一顆子彈重重打在牆上,要不是武厚走進了屋裏,就被這一槍打在腦袋上了。


    胡子茬男人連忙關上門,透過縫隙往外看,低聲說:“小心,又來了。”


    剛剛跟死神擦肩而過的武厚,瞪著眼睛,此刻嚇得心跳好像都能聽得到。


    “怎麽迴事?”武厚驚恐的看著端木神九和胡子茬男人。


    端木神九眼神複雜的看著武厚,沒說話,胡子茬男人迴答武厚說:“從昨晚到現在,這已經是第四個了,第一次本來瞄準著老祖,但被站起身的森哥擋住了。”


    武厚身子往裏挪了挪,問:“抓到人了嗎?”


    “第一個抓到了,後來的就沒抓到,他們很狡猾,你一出門,他們立刻就藏起來了。”胡子茬男人也往後挪了挪身體。


    “那你還睡院子裏,不怕一槍把你崩了?”武厚問胡子茬男人。


    胡子茬男人沒開口,端木神九說:“他沒事,人家殺的不是他。”


    武厚疑惑地看向端木神九,端木神九繼續道:“徒弟啊,為師現在,怕是已經拖累你了。昨天抓住那個,我問過了,他們要殺的人有三個,分別是我,沐海森,還有你。這些人,跟昨天晚上綁架你的那些人,應該是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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