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去就去。


    三人走出店門,沐海森把門牢牢鎖上,並打電話給族內的一個親戚,讓他幫忙去接一下放學的閨女,然後,開著車帶上端木神九和武厚,就朝著廠區出發了。


    沐海森把車開在馬路上,油門踩得嗡嗡的,因為經常接到廠區那邊的活,所以他對道路是十分熟悉。


    大約行駛了半個小時,沐海森就帶著二人來到了廠區。這裏工廠林立,多不勝數,一家挨著一家,沐海森輕車熟路的帶著兩人來到了附近的生活區。


    生活區裏聚集了在附近上班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裏也有很多廉價的消費場所,除了飯店網吧台球廳以外,更是有比市區更為便宜的ktv,酒吧之類的娛樂場所。有些不想住在廠子宿舍裏的打工者,就選擇在生活區租個便宜的出租屋,晚上住在這裏,也方便豐富業餘生活。


    不過因為這裏聚集的打工者很雜,來自全國各地的哪都有,所以人均素質不高,看上去亂糟糟的,秩序和衛生比起市區都差了很遠。


    天還要一會才黑,沐海森帶著兩人在生活區的主幹道上走著,眼光看著路兩邊的招牌,尋找著能介紹工作的中介。


    武厚看著這裏的狀況,忍不住說道:“怎麽看上去亂糟糟的,還不如我老家的那個小城市呢。”


    沐海森叼著煙,吐出一口煙霧,笑道:“出外打工的,都是沒文化的人,素質能高到哪裏去?”


    “歲數大的,沒法上學,出來打工養家是應該的,但我看這裏也有很多跟我差不多大的人啊,他們也是打工的?”武厚看著街上偶爾路過的同齡人,忍不住問。


    “是啊。”沐海森彈一彈煙灰,迴答武厚:“可能是家裏實在太窮,也可能是不想上學,出來自力更生。”


    “不上學能有什麽出息。”武厚有些想不通。


    沐海森想到自己那慘淡的學曆,小學都沒上完就輟學了,但聽了武厚的話,又有點不甘心,於是就說:“也不能這麽說,不上學就沒出息了嗎?隻不過機會比上學的小一點而已,再說了,都像你一樣考上大學,畢業後找個好工作,那基層崗位誰來做啊?”


    武厚想想也是,就沒再說話。緊接著沐海森又說:“不上學也有混出個樣的,這附近就有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外地人,在這拉攏了很多外來打工的,組織了個小工會,承包了附近很多娛樂場所,賺的盆滿缽滿,隻不過生意有點不幹淨罷了。”


    “那不行,不上學也得本本分分做人,就算出來打工掙錢,也要安分守己,踏踏實實做事啊。”


    “嘿,你小子三觀倒挺正。”


    武厚咧嘴也笑了笑。


    走了好一會,沐海森看到一家名為打工之家的中介,指了指說:“就它了。”於是,帶著兩人走向了中介。


    門口人很多,都是找工作的,竟然排起了隊,大家依次入內諮詢。


    每人手裏都拎著包,亂糟糟的排在門口,把原本的單排隊站成了三排隊,紛紛擠著想要先入內,由此不難看出他們的自覺性和素質的高低。


    三人在隊伍的最後麵停了下來,在他們一邊,規規矩矩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背上背著一件用布包裹著的,有兩個彎曲處的東西。武厚和沐海森沒注意到,但一直沒說話的端木神九卻注意到了,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那個人好像發覺了端木神九的目光,冷冷的迴望了一眼。端木神九麵無表情,他也麵無表情,然後兩人又一起把視線挪開。


    中介內陸陸續續有人拎著包出來,有笑容滿麵的,看上去是找了個不錯的工作。也有垂頭喪氣的,應該是沒能如願找到工作。


    隨著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外麵排隊的人們,也漸漸都走進了中介。期間有因為不好好排隊,而發生口角的,嚷嚷著“你會不會排隊啊?”“我先來的,你懂不懂先來後到啊?”


    看著那兩人爭的麵紅耳赤,武厚暗暗搖頭。


    三人前方一位求職的,也拎著包走了進去,這時沐海森一個健步就想跟著進去,但被武厚拉住了。


    武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三人一邊的那個年輕人,說:“人家先來的,讓他先進去,我們老老實實排隊。”


    沐海森大老粗一個,在這種地方,就入鄉隨俗,想跟大家一樣的行事風格,但武厚既然說了這話,他就老老實實退了迴來,讓邊上那個人先進去。不過他有點不樂意,暗罵武厚這小子假規矩。武厚心裏也腹誹沐海森,還義正連老大呢,這點自覺性都沒有。端木神九像是看出了二人心裏所想,嘴角淡淡笑了起來。


    那個年輕人聽到了武厚的話,所以等沐海森退迴來後,就朝武厚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邁步走了進去。緊接著,年輕人的身後麻利的跟上來一個人,也想直接入內。


    沐海森正有些氣,看到這個想插隊的,立馬怒道:“滾一邊去,你比我來得早啊?”


    這個想插隊的,被沐海森嚇了一跳,立刻停下腳步,轉身就走,連隊也不排了,惹得武厚哈哈笑了幾聲。


    沐海森罵罵咧咧轉過頭,看著走進去的年輕人,忍不住說:“背那是啥,奇形怪狀的。”


    武厚也說:“是啊,拎個包還不夠啊,又背著個這麽大的東西。”


    “那是一把弓。”端木神九平淡道。


    二人聽了端木神九這一說,再一想那年輕人背著的用布包著的玩意,有兩個彎曲處,確實像是一把弓。


    “找個工作,背把弓做什麽?”武厚忍不住小聲問。


    端木神九搖搖頭,表示不知。沐海森哼哼笑了聲,揶揄道:“隻有弓,沒有箭啊,看他剛才手裏拎著的,那個破化肥袋子,裏邊可裝不下箭。”


    武厚聽了噗嗤一笑,連忙用手捂住了嘴,生怕被裏邊的年輕人聽到。


    身後已經沒有繼續排隊的求職人員,三人站在門口等了一會,不見那個年輕人出來,就有些急。沐海森最先按奈不住,邁步想要進去,武厚又拉住了他,讓他耐心等一等。


    這時候裏邊傳來了聲音,“外邊那幾個,進來吧。”


    沐海森聽到這話立刻就走了進去,武厚和端木神九緊隨其後,進門後,就看到那年輕人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像是在考慮什麽。油膩的中年老板坐在寬大的辦工作後麵,笑眯眯的看著進來的三個人。


    “找工作啊?”


    沐海森答:“恩,他。”又指了指端木神九。


    老板看了看端木神九,說道:“身份證登記一下。”


    端木神九掏出了武厚托那個小旅社老板辦的假身份證,遞給了坐在桌子後麵的老板。


    老板接過身份證,正反看了看,又丟到桌子上,冷笑一聲說:“假的,糊弄誰呢,我一天接幾百張身份證,能騙得了我?”


    端木神九無奈的看向武厚,武厚則一臉尷尬。沐海森忙掏出煙,遞上一根給老板,笑道:“包涵包涵,幫個忙。”


    “這忙可沒法幫,現在廠子都管控的嚴,假的身份證過不了。”老板搖了搖頭,沐海森遞過來的香煙也沒接。


    這下可不好辦了,沒有身份證,連個工作也找不到。


    武厚為難的看向老板,問:“一個也過不去嗎?”


    老板冷漠的搖搖頭,沒迴話。三人看了老板的態度,都無奈了起來,心說白跑這趟了。


    看三人愁眉不展,老板突然壞笑道:“不過有個地方,能過,而且工資特別高,比廠子裏高出好幾倍呢。”


    武厚忙問:“哪裏?”


    “夜總會。”老板笑著答。


    “做什麽?”武厚接著問。


    “工作簡單,就陪一陪那些喝酒的女老板就行。”


    沐海森聽後,立馬就變臉了,當即罵道:“你他媽的,搞事情啊,來你這找工作,你給介紹去做鴨?”


    老板一臉坦然的向後一靠,淡淡說:“那有什麽,出來都是為了討生活嘛,在哪賺錢不是賺,既然能多賺點,還不抓緊機會?再說了,又沒身份證,隻能去這種地方。”


    武厚一腦門黑線,實在是沒想到,能碰到個這樣的中介老板。


    隻有端木神九,一臉茫然的看著幾人,不明其意,忍不住問武厚,“什麽是鴨?”


    沐海森聽了這話,差點笑出聲,武厚也是強忍笑意。這時候那老板看向坐在一邊的年輕人,問:“考慮好了嗎?考慮好了告訴我啊,今晚就能送你過去。”


    年輕人皺著眉頭,重重歎息一聲,有些痛苦的點了點頭。


    武厚吃驚的看向那個眉頭緊皺的年輕人,忍不住問:“去哪?夜總會?”


    老板笑笑,答:“他也沒身份證,嗬嗬,怎麽樣?要不要讓你們這個朋友跟他一起去?”


    “胡扯!”武厚怒目看向老板。


    “嘿,還挺大脾氣。”老板從桌子後走出來,看上去是要把年輕人送去夜總會,就說:“不去拉倒,趕緊走,我要關門了。”


    沐海森哼了一聲,說了句,“我們走!”緊接著,端木神九茫然的跟在沐海森身後,走了出去,武厚腳步卻沒動,愣愣的看著那個年輕人。


    他忍不住問:“你怎麽想的?那地方不能去啊。”


    年輕人木訥的看向武厚,說:“沒辦法,從老家剛過來,沒錢,我想吃飯,得活下去。”


    令人心酸的話說出口,看來是個被生活逼的走投無路的年輕人。


    “一個大男人,就算餓死,有些事情,也不能做!”武厚實在是無法想象,這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竟然就這麽妥協了。


    可是他哪裏知道,那種三天未進一粒米,饑腸轆轆的感覺。


    年輕人低下頭,默不作聲。武厚看著不說話的他,有些生氣,但畢竟素不相識,也不再相勸,就走出了中介,跟沐海森和端木神九一起離開了。


    三人又向來路原路返迴,走在路上,沐海森先是罵罵咧咧,說他是黑心中介,詛咒那中介老板生意倒閉,不得好報。後來笑了起來,邊笑邊說:“老祖宗要是去了,說不定還真能傍上個富婆呢,畢竟老祖宗長那麽俊。”


    武厚覺得沐海森有些不尊重端木神九,但心裏又覺得沐海森說的有道理,就跟著一起笑了起來。端木神九雖然不知道二人為什麽發笑,但從剛才的形勢來看,他也知道這工作,不是什麽體麵事,也就沒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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