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目光的瞬間,我渾身一顫,慌忙推開了姚炎輝。


    姚炎輝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我,隨後轉頭看向大門。


    夏以初緩緩走了過來,不冷不熱說道:“姚先生先迴去吧,我和薇薇有話要說。”


    或許是沒想到夏以初一來就下逐客令,姚炎輝愣了愣才點頭:“好,薇薇我先迴去了,明天再過來看你。”


    我“嗯”了一聲,微笑送他離開。


    夏以初坐到我身邊,看著我不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我那麽惶恐他的眼神,莫名其妙的有些緊張,雙手緊緊扣在一起,頓了頓說道:“有什麽事嗎?”


    “你們還在聯係?”


    “嗯……”


    “你心裏還有他?”


    “嗯……”


    夏以初捏住我的下巴,扳過我的腦袋迫使我與他對視,淡淡的重複了剛才的話:“你心裏還有他?”


    看著他的目光,我迴答不出來,連“嗯”都沒法發音。


    我垂眸,沉默不語。


    等不到我的迴答,夏以初放開了我,隔了一會兒說道:“薇薇你何必故意氣我?你就不怕哪一天我真的當真了嗎?”


    “阿初,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的,保持現狀吧,我不想再進一步發展了。”戀人之下,朋友之上,難道不是很好嗎?


    “為什麽?”


    “我們彼此都過不去那道坎,即便是過去了,心裏還是會有陰影,我不想兩顆最緊密的心還有什麽隔閡,可是我們,我們的心已經產生了隔閡。”


    “我會忘掉那些事,薇薇你不用拿這件事做借口。”


    “阿初你何必自尋苦惱,我們做兄妹不好嗎?就如你所說,你是我哥哥。”


    “姚炎輝都已經說了他是你丈夫,我若再說我是你丈夫,他不會尷尬嗎?薇薇你難道在為我那句話生氣?”


    “……”原來,他在外麵聽到了姚炎輝的話,他之所以說是我哥哥,隻為了給姚炎輝台階下。


    我承認,我是為他那句話難過過,可我並沒有因為那句話跟他生氣。


    我真的不想我們再繼續下去了,我怕我會害了他,我這個克星,克死了那麽多人,我不想再害人了。


    讓夏以初離我遠一點,讓貝貝離我遠一點,讓他們都離我遠一點。


    或許,我應該離開,去過我一個人的日子。


    “薇薇。”夏以初握住我的手,歎了口氣說道:“我真的很累,寶貝每天吵著要媽媽,我要哄寶貝,還要哄你,薇薇你讓我省點心好嗎?”


    “阿初,我們之間不可能了,你不用來哄我,好好照顧貝貝和自己吧!”若是要在傷害他和他的性命之間做選擇,我寧願傷害他,沒有了我,他還有貝貝,我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人。


    “為什麽不可能?一定要因為正然的事鬧成這樣嗎?我說過我會盡快忘記的,而且,正然已經死了,我怪你又有什麽用?我怪你正然就能活過來嗎?”夏以初的聲音很大,比以前大了好幾倍,他雙手攬住我的肩頭,痛苦的看著我,聲音突然變的很低沉:“薇薇你從來都不考慮我的感受嗎?你這樣一次一次的傷害我,你早晚會讓我死在你手上。”


    “阿初你不覺得我很髒嗎?”


    “我說過了我不在乎,為了你我可以不去在乎,薇薇,不要再傷害我了,好嗎?我什麽都不要你做,你隻要乖乖的待在我身邊就好,就像以前那樣,我一迴到家你就抱住我,告訴我你很想我,你知道嗎?聽到你這樣的話,我就是再累,那也是值得的。”


    “阿初我們永遠都不可能了,不要再苦苦糾纏了,灑脫的放手吧。”


    夏以初身體一顫,看著我久久說不出話來,那眸子裏,盡是悲傷和哀涼,無盡的痛心,無盡的絕望……


    他昂頭靠在沙發上,靜靜地望著客廳中間的那盞掛燈。


    我不敢去看他,反身倒在沙發上,像嬰兒一樣蜷縮成一團。


    聽說,喜歡這樣睡覺的人,是因為沒有安全感。


    以前,夏以初睡覺總喜歡縮成一團,隻要沒我在他身邊,他就像個嬰兒一樣蜷縮在一起,我在的時候他就抱著我睡。


    這個男人……太沒有安全感,可偏偏,我還要如此傷害他。


    嗬嗬……


    屋子裏靜的發慌,我們誰都沒有說話,互相沉默。


    許久之後,夏以初長長的歎息一聲:“也罷,我不勉強你,勉強把你留在身邊又有什麽用呢?”他起身往外走去,走了幾步停下來說道:“夏以薇,走出這道門,我不會再來了,貝貝就放在我那邊吧,我會好好照顧他,你要是想他了,就過來看吧。”


    我沒有說話,依舊沉默。


    走到大門口,夏以初停了下來,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我。


    我蜷縮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不留他,也不想留他,走出這道門,以後……我們沒有以後了。


    許久過後,得不到我的挽留,夏以初無聲離去。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我隱藏在眼眶中的淚水悄然滑落,緊緊咬住下唇,閉上眼睛,任它汩汩下落,連綿成珠。


    我該離開了,離開這裏,讓我清淨,讓他清淨,讓所有人都清淨。


    走吧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之前去參加夏如青的葬禮時,陸美嘉的情緒有些不穩定,昨天姑丈打電話來說她已經瘋了,走之前我還是想去看看她,她變成這個樣子,我也有一半的責任。


    如果我沒有殺死嚴正然,姑姑也不會死,陸美嘉也不會瘋,如果……都隻是如果……


    打車過去後,姑丈說陸美嘉在花園玩,我就直接去了花園,剛走進花園,陸美嘉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撲了過來,恰好撲在了我身上。


    我沒有穩住身體,一下子跌倒在地,陸美嘉趴在我身上,傻嗬嗬的笑著,伸手指著我的臉說道:“你的臉怎麽了?你這樣子好醜,好醜好醜,哈哈哈……”


    陸美嘉笑著站起身,從花園裏摘了一朵花拿在手上,歡快的跳著。


    她這樣子……她這樣子也挺好的,最起碼,沒有任何煩勞。


    陸美嘉轉了兩圈又迴到我身邊,看著我說道:“你為什麽滿臉憂愁?你不高興嗎?我會看相,來,我給你看看。”她一把抓起我的手,手指在我手掌心畫來畫去,突然,她眉心一挑,驚恐的看著我,很害怕很害怕的樣子,用了一種奇怪而陰森的口吻說道:“你命硬,是克星,你會克死很多人,你的爸爸媽媽,你的丈夫孩子,你的親戚朋友,他們都會死,都會被你克死……”


    我猛地打了一個冷顫,倏地收迴了手。


    她的眼神,她的口吻,像極了一個惡魔,她給我下了一個咒,一個惡毒的詛咒。


    我的爸爸媽媽,我的丈夫孩子,我的親戚朋友,他們都會死,都會被我克死……


    不——


    我落荒而逃。


    從陸家出來,我走在馬路上還有些恍惚,整個人好似陷入了那個詛咒之中。


    我知道,那句話隻是陸美嘉口中的一句瘋話,沒有必要當真,我完全可以當做沒有聽到過。


    可是我不知道,那句話會深深陷在我的腦海裏,讓我在每個午夜夢迴之際被驚醒,我想逃,可我逃不了,我被緊緊鎖在了那個詛咒之中,直到……直到我身邊的人全部死掉……


    我陷入了恐懼之中,像被惡魔纏了身,不可自拔!


    茫然的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就那麽毫無方向的走著。


    好熱,今天的陽光怎麽這麽炙熱?


    哦……我忘記了,盛夏都已經來了,過兩天就是寶貝一周歲的生日了,我這個做媽媽的,給不了他其他的,還是陪他過完生日再離開吧!


    走進一家咖啡廳,我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看著桌上的價目單,我正準備叫服務員幫我上一杯咖啡,一道爭吵聲傳進我的耳膜,聲音不是很大,但我可以聽的很清楚。


    這爭吵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熟悉感,若不是這道熟悉感,或許我不會抬頭看過去,若我沒有抬頭看,我就不會知道那撕心裂肺的真相。


    我緊緊抓著價目單,靜靜地聽著兩個人的對話,那一字一句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一下又一下的插在我脆弱的心髒上。


    我以為,除了夏以初,總會有那麽一個人真心對我好,原來……原來……嗬嗬……


    曾經我把自己變成刺蝟,因為害怕受傷,如今看來,我還是應該把自己變成刺蝟,這樣就永遠不會受傷了。


    手中的價目單被我捏成了一團,心痛的溢出了血,那麽的難受,我死死拽住胸口的衣服,無力的趴在了咖啡桌上。


    我不想聽,我什麽都不想再聽了,我抬手堵住耳朵,可那道聲音好似無孔不入,硬生生的鑽進我耳膜裏。


    我努力的想要趕走它,可我越是努力,那聲音就來的越是猛烈兇狠!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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