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能想起那張老臉,不知道他會不會去看那封信,不知道他最終迴去哪裏,不過自從踏上飛舟之上秦玄禮便知道自己與那凡俗之會越來越遠,


    ——但是該說不說這麓荊書院的確是漂亮,就是這個問題出的古怪,何為天?


    秦玄禮一直在思考著古怪的問題,什麽是天抬頭看見的不就是天嗎?看來自己著進入仙門的第一課便就是這玄之又玄的問題,思索許久似乎有了頭緒。秦玄禮舉起自己的一隻手浪浪說到


    ——如今入的仙門可我現在不過還是一介凡夫俗子隻能以我現在所能理解的去說,不過肯定是俗了些。


    ——何為天?腳踏大地舉頭所望介是天,天分晝夜,可融日月,納繁星,浩瀚無窮這便是天。


    ——何為天?萬物生靈那個不與天息息相關?天子敬天祈求國泰民安,百姓祭天祈求封條雨順,動物習性以白晝黑夜所分捕獵生存,草木更是如此所以萬物所敬為天。


    ——何為天?世人皆愚昧,不知何為天何為地,然生之所知此為天,生之所知此為地,故所以天在上地在下,人知而分之,代代相已傳,故知此為天,可著便是天嗎?隻因為天上地下?地有形觸有感可天無形不可觸,隻因為我們能看見便是天?著第三個答案我隻能迴答何為天!


    晌午的陽光正好,絢爛而有帶了些暖意,盡數映照進女孩的杏眸,一時間如同濃稠的蜜糖藏著萬千歡喜。車馬有幾分顛簸,但這也不妨礙女孩滴溜溜瞪圓了眼睛走馬觀花的看著四周掠過的景物,熱鬧的巷市,招唿的商販,自樓上暗送秋波的漂亮姊姊,即使已經來到這兒幾年,這熱鬧景象曲和煙還是看不厭,這是不同於沙漠的生機勃勃的。


    “噯,這就到了啊。”


    隨著車馬停下,曲和煙嘀咕兩句也就輕巧的自車上跳下來,付了車錢,便腳步輕快的朝那招生堂跑去,仙人選拔,不論如何都是極吸引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而且娘還說過,自家的爹爹也是十分有名氣的修仙著,如果她加入了其中,是不是可以離爹爹更近一步?遠非當地人的微卷發絲和臉龐似乎吸引了不少人注目,曲和煙也不怕生,衝人笑彎了眼眸。


    “三十一?是我!”


    脆生的應了聲,拱手向人道謝的還是有幾分模樣。堂內明亮而寬廣,一左一右界限似乎又極嚴,曲和煙頓了頓,眼睛在兩人身上打轉,卻似乎又很快做出了決定,冷靜且溫和,她是要成為和爹爹一樣的人,她知道自己生性便帶著幾分頑皮,那更要做出改變!


    “老先生,晚輩天資愚鈍,不知道能否有幸入的麓荊學院?”


    見一時得不到迴複,思付片刻還是鄭重將名字寫下遞給一旁小童,活躍人兒這次也安穩下來等候通知。


    琨瑤從巷尾的角落裏走出,和人山人海的招生堂不同,陰暗的角落和熱鬧的弄堂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招生。。。”燕琨瑤咬了咬嘴唇。心裏打著算盤道“如果我能拜入仙門,那麽便有了實力,有了實力就可以。。。報仇。”想罷,身形倒是一扭來到了人山人海的招生堂。在那白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琨瑤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後便找到一個角落就地而坐,呆呆地望著天空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下一個!”


    終是到了自己,燕琨瑤從地上跳起來拍了拍灰塵,說實在的,一身上下風塵滾滾的她徑直走向天豫學院,當然,周遭的人瞧見她都不禁眉頭一皺,“哇,這個女的怎麽一身破破爛爛的就來報名啊?”


    “是啊是啊,你瞧她身上還有淤青和傷痕啊,你說仙門的道長看了印象多不好啊。”


    周遭的流言蜚語琨瑤倒也不是第一次聽了,左耳進右耳出,來到了天豫學院的一邊。“我,想變強,特此想拜入仙門。”麵無表情地說完這番話,其實眼神裏渴望複仇的火苗倒是燒得正旺。


    處理好了一係列報名事項,這燕琨瑤扭頭就是向著麓荊學院一邊,同樣的話又是說了一遍。這才放心地離開招生堂。


    男子得知自己被天豫學院錄取後,並無任何驚喜之處,他隨著眾人進入天豫學院,一女子的聲音傳來,何為天,一連問了三遍,男子看了一眼眾人,而後看著女子,何為天,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過,許久之後平淡的說道:“有天麽?”


    男子抬起頭望著蔚藍的天空,神色略有惆悵,輕聲道:“第一個天,問的可是道念的極限,第二個天,問的,可是天意?第三個天,問的可是道?”男子並未迴答何為天,卻是反問了女子。


    最後的最後,琨瑤還是被天豫學院錄取了,初入院門,一位仙女先是發表問候,隨即就是三個問,“何,為,天?”


    “何為天。。”琨瑤心裏粗略地咀嚼了一下,市井小民之心那便是“民以食為天,活下去的資本就是天,那食物,水,居所,便是自己的天,能供給自己生活的一切一切,都是天。”


    “何為天。。”琨瑤握了握拳頭,母親死前的畫麵猶如走馬燈一樣放映。“力量便是天,有了力量,才能自己爭取許多東西,沒有力量,那就如同街邊廢狗任人宰割。舉世無雙的實力,就是天。”


    “何為天。。人們總是恨天不公,恨天不善。那就捅破這天,即我為天。”喃喃低語道,燕琨瑤突然被自己驚到,這是自己會說出來的話嗎?不理解,也不明白,下意識地咀嚼出三重意,便是迴應。


    “天上白玉京,十五樓二城。”身著素衣的少年(少年是中性詞)摩挲著指腹,心中默念未出口之言: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曾衡出身書香門第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也是衣食無憂,不用為錢財發愁,免交學費對她沒有多大誘惑力。


    況且,登仙是何等的榮耀,仙道一途,不容半點僥幸,若是沒有那般決心,一開始就不要踏上仙途。眼神陡然銳利起來。


    當然眼下說這些還太遠了,她能不能被錄取都不好說。


    曾衡穩了穩心神,緩步走到那老神在在的長者麵前,作揖畢恭畢敬地說道:“晚輩一介凡胎,雖資質愚鈍卻往如貴院,以窺仙緣。”


    麓荊學院,教學嚴謹,是曾衡的第一誌願。


    “何為天?”就這樣站在這如詩如畫的人間仙境,隨著老者的發問原本有些浮躁的新弟子們立刻安靜下來,紛紛陷入沉思。


    “何為天?”被錄取已經是過去式不必在多費精力思考,而這個問題…


    曾衡輕笑一聲:“有人說修仙本是逆天而行,修行之事不進則退。”


    何為天?這個問句又一次浮現,“但又有人說,修士本該順應天命,乘風而起。”


    “世上生靈千千萬萬,答案也有千千萬萬,問心,問靈,也問道,晚輩愚鈍,這天之道,無處不在,無所不為,無人不曉,無人可曉。”隨意一鞠躬,說出了這不算答案的答案。


    這大概是因為憑她自己現在還不足以真正解答這個問題,盡管這隻是一道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


    沒想到真的錄取了麓荊,等著小童來通告給她的時候她還不可置信的牽著人家袖子再三詢問,等到小童無可奈何的扯開衣袖再次肯定,曲和煙這才鬆了手連連道謝,等著送走小童,這才低垂了眼眸摸了摸自己腰間已經沒了舌片的銀鈴,她已經做到第一步了,她會更加努力的。


    “天?”


    曲和煙頓了頓,突兀的聲音似乎讓人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低聲重複之後才意識到這似乎應該算是入門的篩選,中原人果然不一樣。


    “大道無情,生育天地,大道無名,長養萬物。輪轉更迭,那這萬事萬物皆為天,你可為,我亦可為,心中有天,何事不可?”


    “天之道,四時更迭有常,自春生再到秋藏,天之使然,一切由天定似乎不錯,但是少掉自己的因素,即便是天助之子,那也是無濟於事,所以天也是人為。”


    “天清地濁,天動地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人能常清淨天地悉皆歸。無欲無求?不有念想那才能稱得上人,無喜無悲,又何來憐憫眾生一說?不是要無貪嗔,而是要保持本心,天亦是本心。”


    “兒啊,你......”仿似哀嚎的唿喊照常被摔罐子的聲音打斷,四周的街坊鄰居早已看慣了這情形。最初還有人來勸一勸,久而久之便無人來擾了。這不,接下來的一幕必定是酒鋪柴仙子拿著個雞毛撣子追一了一路,卻還是追不上某個跑得飛快的女孩。“唉,氣死老娘了,你這......”“你這丫頭能不能學點好?娘哎,能不能別念了?耳朵都起繭子了!”


    豔麗女子迴頭定睛一看,那悠閑坐在老樹旁的鬼機靈,不正是柴柔?她叉著腰教訓道:“你看看你,土妞,成天摔酒罐子,我這生意還要不要做了?”原本還氣定神閑的姑娘兀地冒了火,比她娘還大的嗓門直把那鳥兒震飛:“我這不是跟您學的?都說了,不要叫我小名!”是了,柴仙子喝醉了酒便愛摔罐子,那柴姑娘便也學會了。街坊稱她“柴仙子”,不僅僅是因她喝酒是個能手,還因得她對女兒的教導,一心想成仙,說拋棄了她的負心漢便是個仙人。眾人嘴上不說什麽,心裏卻清楚得緊:【若真是仙人,怎麽這麽多年還不把你娘倆帶走?再說了,看柴柔那樣子,也不像個能成仙的料。】不過他們也隻在背地裏說說,也仍舊看著柴柔日日忤逆她娘的想法。


    這一日,柴柔被她娘打發出來買醪糟,見著幾個長舌婦在一邊說三道四。本來沒有心思去聽牆角,卻因為婦人說了一句“修仙”而豎起了耳朵——沒辦法,平時阿娘對她的“教導”根深蒂固,她就算不想接受也被迫的吸收了去。她往旁邊走到了沒人發現的地方靜靜地聽著,結果居然提到了她的名字。“今日不開始招弟子了嗎,瞧著吧,柴柔她娘定會要她去那書院報名。不過被刷下來就好玩了,又是一場雞飛狗跳。”平生難得的耐心竟然讓他聽到了自己的笑話。柴柔二話不說就將裝醪糟的瓶子扔向了那群女人旁邊,雖然沒有直接砸中人,不過瓶子裂開後裏麵的醪糟便濺了出來,弄得人一身的汙漬。隨之而來的還有柴柔的大嗓門:“你們幾個給我看著,我這就去報名,以後等我修仙成功了,我就來收拾你們!”於是,氣唿唿的柴柔直接去兩邊的報名處都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把筆一撂就瀟灑的走了,統共時間不超過半柱香。


    眾女看著陳珍兒如此不要臉的自說自話,卻是敢怒不敢言。經過這麽多日的相處,這幾個女孩如何不知道這陳珍兒的性子和來曆。正七品內務管事啊,若是在宮外確實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官。可是在這宮裏,卻是與那內務府沾著一星半點的關係的。這幾個女子都隻是小門小戶家的女兒,在這宮裏是舉目無親無權無勢,又兼著是個怕事的性格。所以也隻能打碎了牙齒和血吞,有苦說不出了。


    “這裏有點和血散,你們迴去好好抹抹吧。記住早中午各一次混水外敷。不出三日,身上的淤青就會消退了。”錢飛燕一個墩身,從身上拿出了幾包藥粉遞向了眾女。


    幾個女孩皆是愣愣的接過,聽著那一字一句雖沒有明顯的關懷言語,但卻是實實在在對著幾人施手幫助的舉動,不由感動的掉出淚來。


    “謝謝...謝謝姐姐...”


    “嗚...嗚...我好想迴家...我好想我娘....”


    “謝謝,姐姐你真是個好人!”錢飛燕溫柔一笑後,緩緩起身,淡淡搖頭道:“也不用謝我,我也隻是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以後記住不要再多管閑事貪熱鬧,不然下次指不定就是丟去性命了。”說罷,也不看眾女一眼,抬步離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扶搖女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枯樹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枯樹人並收藏扶搖女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