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抽離對於兩個人來說都是痛苦的,時雨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控製這具新的身體,卻像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樣邁不動步子,稍微一動就狼狽的摔在地上,動彈不得。


    還是瓊華將他扶了起來,放在椅子上,冷著臉說:“畢竟不是真的身體,倒也存在一些瑕疵,你慢慢適應就好。”


    時雨抬頭看他,“多謝了。”


    現在他們兩個人終於不用擠在一個身體裏,倒也有了隱私。


    “你之後會去哪?”


    “想去哪就去哪唄。”


    不過現在他得學會走路,這具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皮膚還十分的嬌嫩,稍微一摔就紅了,像個瓷娃娃。


    瓊華沒有迴答,深深的看了一眼時雨,迴頭離開了這間屋子。


    這裏很偏遠,窗戶外是浩瀚的懸崖,遠處可看見一條從山間裏傾瀉而下的瀑布,瀑布穿過半空中的雲層,落盡蜿蜒的河流,直奔大海。


    鮮少有人來這裏,如今他將在這裏度過漫長的恢複期。


    於是很無聊的時雨,就讓瓊華給他找來了許許多多古籍。


    這個時代的書挺有意思的,都是記載著關於靈魂方麵的事。


    看著看著,時雨開始皺起眉頭。


    往生咒,可以讓人看到前世的記憶。


    時雨有些激動,他不確定這個世界的這些東西有沒有效果。


    但是對於一個沒有記憶,沒有前世和過去的人來說,人人都稱之他為怪物,可他依舊相信自己以前並不是怪物。


    他捏著紙,按照書中古籍記載的方法念著咒語,一秒、兩秒、三秒,什麽都沒有發生。


    “我真是瘋了…………”


    時雨揉了揉額頭,嘲諷自己的異想天開。


    索性把東西放在床頭,蓋上被子入睡。


    在後山休養了一個月,終於可以控製這具身體的時雨迫不及待的告別了瓊華,離開墨家山莊,下山而去。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去一趟墨家山莊對麵那座茂密的山頭。


    墨家隱居於大山深處,周圍都是茂密仙氣繚繞的山林,常有修行的妖精躲在其中修煉,十七郎正是如此。


    他不願去遙遠的狐妖山修煉,便在山腳下找了一處岩洞,長此居居,修煉至今。


    時雨來到山洞口,茂密的植物已經將這裏覆蓋遮擋,他衝著裏麵喊了一聲,“十七郎,修行的怎麽樣?”


    這座山看似平靜,卻有著強大的妖氣和結界籠罩在此,平常小妖不敢打擾,此處就顯得格外的幽靜怡然。


    山洞中的狐狸抖了抖耳朵,他聽到了時雨的聲音,激動的睜開眸子,可惜距離大劫還有幾個月,十七郎並不能隨性的離開此處。


    “還有幾個月就能突破了。”山洞中傳來狐狸激動的叫聲。


    “那行,下次有空我再來看你。”


    “好。”


    時雨揮手告別,十七郎也並不知道他心心念念守著墨家山莊的人,已經離開墨家山莊而去。


    下山後的時雨在花樓待了一個月,收獲了滿滿一堆的愛意,買了一匹馬,一路南下。


    一日趕路路過漆黑的竹林,時雨碰到了仇家。


    不不不,不應該說是仇家,應該是被時雨拋棄的前男友。


    那有著一頭潔白如雪長發的青年,站在竹林下,雪白的長衫在月光下泛著瑩瑩的澤色,美人正怒著眼,手握著一把彎月刀。


    孔雀君在得知時雨離開了墨家山莊之後,便氣憤的離開了東芝山一路追隨而來。


    “時雨!你這個可惡的小人,不要以為你現在換了個樣子,我就認不出你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在東芝山等了你多少年?!”


    “原來是小白呀。”


    “不要叫我小白。”


    孔雀君氣憤的怒吼。


    因為時雨常叫他小白,這不得不讓孔雀君想起了以前狼狽的迴憶,氣的衣擺之下的羽毛刷啦啦的亮了出來。


    孔雀的尾羽是世界上最美的羽毛,他們也是妖精種族裏最愛美的妖精,比狐族更加臭美。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小白。”


    “你這個可惡的家夥!”


    孔雀君提著刀向時雨砍去,憤怒羞愧和懷念在臉上一閃而過,卻在距離時雨一步之遠時踩到了自己漂亮的白羽,啪嘰一聲栽倒在地,給時雨行了個大禮。


    “哎呀呀,許久不見想我很正常,小白也不用如此行大禮。”


    淚眼汪汪的孔雀君從地上爬了起來,委屈的看著時雨,控訴道:“還不是你欺負我!”


    “怎麽哭了……”


    時雨沒辦法的看著這隻白孔雀,一如當年一點都沒變,時間雖然過去了他卻依舊愛哭。


    孔雀君委屈地撲倒在時雨的懷裏,把眼淚蹭在他的衣服上。


    “都怪你,都怪你,我在東芝山等了你那麽多年,你卻從未來找過我。”


    想當年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宛如一對璧人,折煞無數妖精。


    若不是墨家山莊有結界阻礙妖精靠近,孔雀君早就恨不得翻牆而入了。


    “好啦,別哭了,都是我的錯。”哄美人可是時雨的拿手好戲,“臉都哭紅了。”


    眼眶紅彤彤的孔雀君看著他,他的眼睛從離開了東芝山之後,就一路哭哭啼啼地追隨著時雨的足跡沒有消停過。


    此刻看著時雨改變的容貌,孔雀君一頭霧水的豎起了尾羽:“你的容貌怎麽變了?”


    “瓊華給我做了一具新的軀體,就是現在這具呢。總是和他共用一具軀體不太好。”


    “原來白天和夜晚真的是兩個人……”孔雀君以前就感覺奇怪,現在所有的奇怪都能解釋得通了。


    “好了,別耽擱了,趕緊走吧,我可不想在這竹林裏過夜。”


    望著路邊的那匹老馬,孔雀君委屈的癟著嘴,想當初他在東芝山的時候,去哪都是有一頭漂亮的白虎作為坐騎,現在威武的坐騎沒了,還得降尊屈貴。


    思索間,時雨已經跨上了馬。


    孔雀君化作一隻漂亮的白孔雀,飛到了時雨的懷裏,“好吧,出發。”


    時雨:“…………”


    你是妖精,你強。


    忘了說,孔雀君是一隻有嚴重潔癖的妖精。


    因為他渾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平時穿衣就是一身素色,衣服一天換三套,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泥土,還要特地的在水裏洗上幾次。


    孔雀君並不是生來就是孔雀裏的君王,他小的時候常常被幾隻藍孔雀欺負,是途遊東芝山的時雨救下了他。


    那時候的孔雀君小小個毛茸茸的,脆弱的就像是要死了一樣。


    時雨在大雨磅礴的水潭裏救下了他,喂吃喂喝,才讓這隻小小的白孔雀度過了危險期,成功奪魁。


    孔雀的種族是沒有君王製的,每一代的君主都是靠著自己的能力,擊敗上一任君主而繼承。


    …………


    夜色降臨後,陸家村的人都不敢出門。


    一個月前村裏開始失蹤女人,村長請了一位道長來村裏捉妖,這抓妖的道長自從三天前進入山林就再也沒有迴來。


    村長知道那躲在山中食人的怪物肯定把那道長殺了,人心惶惶的村子裏籠罩著恐懼,空氣中還有一股子人類無法聞到卻無時無刻都在飄散的血腥味。


    “真臭。”白孔雀嫌棄的往少年懷裏鑽,聞到少年身上的清香後隻感歎:“還是你身上香。”


    時雨:“…………”


    你這不是狗鼻子吧。


    “不知什麽妖怪,竟然如此的劣質。”孔雀君不屑的嘲諷。


    並不是所有妖怪都像孔雀君和十七郎那樣,靠著自己的能力修行,也有許多小妖逆天而行,助紂為虐,食人而修。


    這一類的妖怪往往是除妖師的天敵,而這村子裏籠罩的血腥味,讓時雨皺起眉頭,也讓孔雀君難受的想吐。


    “我不要住在這裏,我們換個圈村子。”


    “可是這方圓百裏就隻有這一個村子。”看著孔雀君嫌棄的抖尾巴,時雨不得不打斷他的幻想。


    比起居住在荒山野嶺,他倒想找一家客棧,簡陋也沒關係。


    可是等他們牽著馬,從村口走到村尾,一家店鋪都未曾開門做生意,門關得死死的,這就讓時雨非常納悶了。


    結果他們還是在村口不遠處的山林過夜,畢竟他們也不可能把村民家的門撬開,強行住店。


    那不就成強盜了嗎。


    時雨是個講禮貌的人,雖然他花心,感情薄,卻不是個喜歡打打殺殺,助紂為虐的人。


    這話說出去他自己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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