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璿笑著接下眾人的好意,招唿著已經嚇傻的韓朝和趙晗吃東西,一麵從一堆東西裏隨便拿了一盤遞給坐在腳邊的綠楊。


    直到這時韓朝才發現,整個屋裏不分男女,熙熙攘攘的坐了一屋子人,男女老幼擠在一處,看起來格外親熱。


    便是服侍的下人大多也是坐在腳踏上或是坐在主人背後,能夠跟著主人家一起吃東西,遇上有活的時候拍一拍手,手腳輕快的就去了。


    “你家慣常如此嗎?”


    趙璿點頭,正要解釋,就聽見坐在上首的三叔笑道“我們家可不是那種講究做派的刻薄人家!都是爹生娘養的,誰又比誰尊貴?不都是拿著月錢過日子嘛!何必去作賤人家呢!”


    屋裏一片附和之聲,把韓朝聽得麵紅耳赤。


    趙璿道“三叔近來生意可好?”


    “還行還行,勉強過日子!”


    大伯母一邊招唿著大家吃東西,一邊問趙璿“你同你父親相處得如何?”


    趙璿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還不如不見,反正也沒什麽不同。”


    大家都不說話了,趙璿便問“大伯母之前來信,說是海上有具殘屍帶著母親的項鏈,究竟是怎麽迴事?”


    大伯母道“這事我也派人打聽了,說是那屍身一直沒有人認領,放了好幾天,就收到義莊去了。之後沈家來人收走了,我們才知道的。”


    三叔跟著道“我們都去認過了,那塊琉璃已經在海裏磨得看不清原先的樣子,又缺了幾塊,也看不出來究竟是不是。”


    趙璿道“這麽說來,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大家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大伯才說,“你這時候迴來也好,沈家都快亂套了。”


    “這又是怎麽迴事?”


    大伯母神情尷尬“沈家現在沒了繼承人,各家的女兒都想要分一杯羹,自然鬧得不可開交。”


    “祖父呢,他不管嗎?”趙璿對此十分意外。


    沈家的生意一向是哥哥管著,從來沒聽說有什麽問題啊。


    “沈老爺子年紀大了,開始犯糊塗,經常指著這個叫那個的名字,年份日子也記不清,一時好一時歹,沈家的人早就不讓他管事了。”三叔解釋道。


    趙璿一聽就急了。“請大夫了嗎?大夫怎麽說?”


    “年紀大了犯糊塗也是常事,就是找了大夫又有什麽用呢?”大伯母歎了一聲,道。


    “你既然迴來了就不要急著走,你母親現在生死不明,沈家的人已經在盤算著要怎麽將她的那一份產業也收入囊中,你可要小心點,別吃虧。”大伯父道。


    “表哥呢?他也不管嗎?”


    三嬸見大家都不說話,暗暗的看了看趙璿和韓朝的臉色,道“他去年就被逐出家門了。”


    這下子趙璿也是驚訝得根本合不攏嘴,表哥被逐出家門?這都是怎麽迴事?“怎麽會這樣?舅母隻有表哥一個兒子,不讓他繼承,難道要散盡家財嗎?”


    “你大姨母家的弟弟如今也十三了,他們管上幾年就能交給他,自然有沒有昌旭都是一樣。”


    “可表哥一向做得很好,怎麽會被逐出家門?”趙璿實在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還是三嬸為趙璿解了惑。


    “去年他從都城迴來的時候帶了一個青樓女子,死活非要娶,你舅母拗不過他,便說隻要他肯娶一個好人家的女孩做正妻,便許他納那人為妾。可他死活不同意,和家裏鬧了好幾天,也不知究竟是怎麽迴事,後來竟然就逐出家門了。”


    趙璿心裏一跳,轉頭看了看韓朝的臉色,似有所感,後來的種種軼聞便都隻是隨便一聽,茶會散了之後拉著韓朝進屋反手就把門閂上。


    “你知道什麽!”


    直到這時韓朝才想起來他曾經很久之前曾經和沈昌旭喝了一迴酒。


    即刻舉手發誓“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的!”


    “到底是怎麽迴事!”


    “你在翼族音信全無的時候我曾經在酒樓裏撞見過他,那時候他就曾經說過這些話,隻是我當時也喝多了,酒醒以後實在沒想起來。而且那時候我一心想著怎麽把你救出來,就什麽都忘了。”


    趙璿思索道“如今在這裏猜測也沒有用,還不如親自走一趟,去祖父那裏看一看就什麽都明白了。”


    第二日趙璿便提出要去祖父那邊,眾人聽了都沒有阻攔。


    大伯母還特意包了些東西讓她帶著不要空手過去。


    去的路上趙璿始終沉默,韓朝自覺有錯,更不敢說話,默不作聲的坐在旁邊,連唿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把趙璿氣急。


    下了馬車之後,也有一個叫做瑾姨的婦人前來迎接。


    和前一日不同,趙璿他們帶著準備好的禮物直接去了正堂,眾人都已經等在裏麵,人口一點都不比趙家少。


    隻是趙璿雖然笑著,堂內大家的臉上卻都隻是表麵的熱情,實際上多有尷尬和揣測。


    話不多說,趙璿便開門見山道“聽說海上撈起了母親的屍體,我想去看看。”


    第一個攔她的人就是大姨母。“你一個小姑娘家看這些做什麽,我們都已經處理妥當了,那些惡心髒汙的東西何必再去看呢!”


    “是啊!你好不容易迴來一趟,就好好的休息幾天,和幾個妹妹說說話,她們都很久沒見你了,怪想你的呢!”二姨母道。


    趙璿忽然問“我看表哥並不在都城,還以為他迴來了,怎麽知道我迴來也不來見我嗎?”


    大舅舅臉色一遍,怒氣漸升。“好好的提他做什麽!”


    “這是怎麽了,難不成表哥賠了銀子,惹大舅舅生氣?”趙璿故作不知,卻暗地裏打量著每一個人的神色。


    小姨母道“你還不知道吧,你表哥因為一個青樓女子而被逐出家門了!”


    與此同時,大舅母惡狠狠的眼神像刀子一樣朝趙璿紮來,仿佛趙璿就是那個害得沈昌旭與家裏反目的罪魁禍首。


    趙璿驚訝得捂住嘴巴“那可怎麽辦?家裏的鋪子總不能一直都交給掌櫃吧?”


    “你弟弟年紀也不小了,正是時候幫著打理家裏的鋪子。”大姨母笑道。


    “大哥家裏還有兒子,便是昌旭不能繼承了,也還有昌耀,他的年紀不更大些?總比將鋪子交給一個外姓人好得多!”小姨母道。


    “什麽外姓人!我難道不是這家的女兒嗎?憑什麽我兒子不能繼承!”大姨母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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