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思羽傷得不輕,皇帝的那一腳用了十足的力氣,就連禦醫看了也直搖頭。


    顧不得自己的身子,蔣思羽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拉住趙璿的手。“趕緊出宮,再也不要迴來!”


    “可是你......”


    “他剛才看你的眼神,和那年我剛進宮時一模一樣。”隻說到這裏,趙璿就已經全都明白了。


    蔣思羽臉色慘白,從胸口傳來的悶痛讓她快要喘不上氣,說話的聲音也細細的,但凡離得稍微遠一些,都聽不清楚。


    “小心身邊的人!”


    趙璿瞪大了眼睛看向她,被她的認真驚到。她細聲細氣的說。“我原本以為我和穎妃相似是巧合,可最近才發現,其實不然。”


    屋裏的人早就被蔣思羽給趕了出去,可是說到這裏她還是停下來聽了聽外麵的動靜,緩了一口氣才說。“我進宮之前曾經請宮裏的教習到家中學過規矩,前些日子竟在宮中見過她和知默說話。”


    “你說的那人是不是生的一雙桃花眼,說話時慢悠悠的總不見真心實意的笑,姓,姓薑的?”趙璿道。


    蔣思羽心裏咯噔一下,難不成趙璿也是跟這人學的規矩?“正是!”


    這就能夠說的明白了。


    “你是否看得真切,真的就是知默嗎?”


    鄭重的點了點頭,蔣思羽道“一開始我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睛,後來有一次我從家裏帶來的丫鬟也見到了,我才敢肯定。”


    這樣說來,蔣思羽和趙璿這兩個最像穎妃的人根本不是偶然出現,而是有人刻意培養出來,特地送到皇帝麵前的。


    想到這裏,趙璿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綢繆數年,一定另有所圖!能夠如此熟知穎妃的樣貌和性情,而且能夠在別人無知無覺的時候將人改頭換麵,這樣的本事可不容小覷!


    “知默一直住在長寧宮,她原本就是穎妃的侍女!”


    “你是怎麽知道的?”


    蔣思羽歎了口氣“那時我病著,整日昏昏沉沉的,有一天她忽然站在床前看了我許久,才歎息著說我浪費了這張臉,沒能牢牢抓住陛下的心,不能替穎妃報仇!”


    “替穎妃報仇?”這又是怎麽一迴事?據傳穎妃乃是暴斃,等陛下匆忙趕迴來的時候已經燒得什麽都沒有了。


    聯想起皇帝最近反常的舉動,趙璿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真的和皇後有關?”


    “宮裏的老人都說,穎妃當年生下的其實是一對雙生子,可是卻莫名其妙的沒了一個,穎妃大受打擊,和陛下狠狠的吵了一架,幾乎大打出手,這才沒有跟著陛下去行宮,後來就突然暴斃了。”


    雙生子?莫名其妙的沒了一個?這個情節怎麽這麽熟悉?


    元嘉!雙生子!蓮心蠱!


    “雙生子沒的時候元嘉是不是還住在宮裏?”


    “元嘉?這和她有”她忽然停住,想起霍婧婷之前在寺中曾經和自己說過元嘉養的阿柔沒了,現在迴想起來那段時間陛下也有些鬱鬱。她壓低了聲音問“你覺得她也牽涉其中?”


    趙璿點了點頭,說“如果真是這樣,一切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穎妃被皇後和元嘉合謀害死,知默是穎妃的侍女,在宮中蟄伏多年,就是為了替舊主報仇。


    所以刻意放出輪迴轉世這樣的荒謬之語,篤定陛下悔恨心切,一定會信。又費盡心思的把長相上有四分相似的蔣思羽打扮成了八分,把趙璿按著穎妃的性子來約束。就是為了把兩人送進宮,去和皇後分庭抗禮。


    如果穎妃之死真的和皇後有關,她在聽了這麽多年的輪迴之後會不會也信了?為了自己的安全任由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一次次的去暗殺趙璿。


    “那元嘉呢?”蔣思羽輕聲問。“知默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算得到她這一胎會是雙生吧?”


    “她不用算,即便不是雙生也沒有關係。隻要讓她承受和穎妃一樣的喪子之痛就夠了。”趙璿輕聲道。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一個人處心積慮十幾年,就為了替舊主報仇,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能夠讓她十幾年都放不下。


    一直堵在胸口的黑血一下子吐了出來,蔣思羽整個人都暢快了許多。


    胡亂的擦幹淨嘴邊的血跡,道“如果皇後心虛一定還會再找機會對你動手,你在外麵千萬小心!”


    “鎮南王府有自己養的府兵,還是信得過的,我身邊也有幾個可靠的,其餘都是開府的時候從宮裏撥過來的,我沒有帶到鎮南王府。”趙璿道。


    說到安全,趙璿又道“我在外頭怎麽說也鞭長莫及,不比你在宮裏,腹背受敵。”


    蔣思羽拍著她的手叫她不要慌張。“我應該是迄今為止長得最像穎妃的人,在找到更合適的人之前,她應該會力保我。”


    兩人又說了許多話,趙璿見她精神實在不好,才趕緊告辭,殷切囑咐了許多次叫她好好修養,不要傷了根本。


    知默親自來送她,或許是因為自己對她的猜測,趙璿總覺得有些怕她,不知道她究竟在這張和藹可親的臉下藏著什麽樣的心。


    “殿下今日似乎有些惶恐?”


    趙璿抿了抿嘴唇道“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陛下,實在是嚇著了。”


    知默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剛才和靜妃兩個人在屋裏神神秘秘的說了許久,也不知道究竟說到了什麽,神色竟變得這麽古怪。


    她看起來實在太過自然,趙璿的心裏直犯嘀咕,難道是自己猜錯了?又或者是她偽裝得太好?


    遠遠的,趙璿已經能夠看見宮門口韓朝正咧著嘴衝自己笑,傻乎乎的,看得人忍不住想要跟著他揚起嘴角。


    “兩位殿下真不愧是新婚燕爾,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看得人心生歡喜。”分明是極普通的幾句恭維話,可趙璿卻覺得鬼氣森森,不敢去接這個話頭。


    知默一路送到宮門口,麵帶微笑的看著兩人說話,在兩個人坐穩了將走未走之際,向著趙璿這裏走了兩步。


    趙璿以為她有什麽話要說,便把頭往窗邊湊,誰知卻聽見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句話。


    “妾身送的這對墜子,不知道您還滿意嗎?”


    低垂的頭顱微微的往上抬了一下,趙璿隻能看見她明亮的眼睛和嘴角若隱若現的笑容。


    “唰”的一聲放下簾子,趙璿忙不迭的叫著車夫快走,整個人都控製不住的開始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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