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趙璿正與蔣思羽坐在窗下閑聊,忽然想起一個人來。“我記得雲六姑娘是和你一起進宮的,怎麽從未聽過她的消息?”


    “她自進宮之後三不五時的就稱病,早就挪出去療養了。如今大約在玉華觀修道,道號叫做”許久不提蔣思羽都有些記不清,想了半天才道“叫做玉恩。”


    原來如此,她看起來也是個性子恬靜的,若能出宮大約也是好的。


    “對了,昨日元嘉長公主進宮向太後請安,說起要接你迴趙府。太後那邊還沒有懿旨,不過我想著你也該心裏有數才好。”


    趙璿點點頭“我明白了。不過眼下不是快要到出宮巡獵的時候了嗎?”怎麽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挪動吧?


    “你也在巡獵的單子上頭。”


    趙璿聽了十分詫異“我既非正經皇室中人又不是內外命婦,做什麽要把我加上?”


    “陛下的心思誰又能猜透呢?”蔣思羽拈了香甜的核桃酥放在嘴裏,向趙璿道“我讓她們做了桂花藕,你也吃些吧?”


    “我可不愛這個,你就饒了我吧!”趙璿忙不迭的擺手,怕極了她吃飯的口味,怎麽竟愛吃那些又甜又粘的東西!一麵又覺得詫異“你整日裏吃得這樣甜膩,怎麽就是不見你身上長肉呢?”


    “我天生這樣,總是吃不胖。”


    故作遺憾的搖著頭說“我從前一直以為國公府家的姑娘是個吃露水的仙女,如今才知道是看走了眼,原來竟是個愛吃鹵味的俗人!”


    蔣思羽笑罵“偏你挑嘴!我可沒說自己是仙女!”


    “什麽仙女?”猝不及防的聽見男聲,兩人都嚇了一跳。


    皇帝換了朝服,一身家常衣裳走來,目光和煦,和當日命蔣思羽去向皇後請安時的冷凝孑然不同。


    趙璿低頭請安,正要走,卻被皇帝叫住。“正好有件事要與你說,不急走。”


    無奈隻好留下,坐在一邊看著皇帝將蔣思羽的衣食起居問了個詳細。


    心下訝然,沒想到皇帝對於女子的日常也這麽了解,連每日用什麽頭油,什麽花鈿都了若指掌。


    隻是,趙璿看向蔣思羽,頓時明白為什麽她會看起來並不享受這種關愛。


    在皇帝麵前的她,嬌俏又愛撒嬌,眼波流轉全是攝人心魄的風情。


    每一句話的音調起伏都像是精心練習過一樣,聽不出她原本的樣子。


    美麗卻讓人覺得陌生。


    “安康迴來也有些日子了。恰好昨日元嘉進宮向太後說起這件事,太後也覺得該放你迴去,你自己覺得呢?”


    “我聽陛下的安排。”


    皇帝親自將茶水端給蔣思羽,看她喝了之後才道“這也不急,過幾日就要出宮巡獵了,到了行宮再見也是一樣的。”


    趙璿隻能頷首應了,見皇帝一顆心都撲在蔣思羽身上,便識相告退。


    巡獵這一日聲勢浩大,趙璿與蔣思羽同乘,一路說著話竟也不覺得悶。


    次日一大早就去了觀禮台,看著各家的青年才俊奮勇拚搏,力圖給陛下留一個好印象。


    巡獵第一日大多是熱身,也沒人真的拚命去獵殺。


    到了第二三日才有人漸漸的初露頭角。


    卻是個眼生的年輕人,看起來弓馬都很嫻熟。“這人是誰?”


    “西班檢校官張紀澤。莊純就是為了他要死要活的。”


    離得實在遠,趙璿實在沒看出來這人究竟有何等過人之處。“大約他生得實在好看?”


    蔣思羽憋笑道“他一會兒要近前來討賞,你仔細看著就知道了。”


    這反應倒奇怪,難不成他生得麵目可憎?


    及至近前看了才明白,為什麽蔣思羽會神情古怪。


    這張紀澤生得實在普通,並不比別人英俊多少,也不知莊純究竟看上他什麽?


    “你等著看,還有熱鬧的呢。”蔣思羽補充道。


    “難不成莊純也來了?”


    “不止,張紀澤從前有個情投意合的相好,那人今日也在。”


    乖乖,這可真是好一通亂鬥!新歡舊愛齊聚首啊!


    “我記得陛下曾經給她賜婚了?”


    蔣思羽道“她後來哭著鬧著要退婚,高家也覺得沒臉,幹脆求陛下收迴成命。陛下便隨了他們的心願,沒再過問。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麽說的,竟然真叫她二人定了親。”


    竟然真的定了親?那時候聽著隻當是謠言,原來竟是真的!


    “那如今也成婚了吧?”怪不得會跟著一起來,莊純一家子都在宣城,要不是托了關係都難把她送來官學念書。


    故作神秘的搖搖頭,“非也非也,定親至今一年,張家都沒有提過成婚的事情。大家都在猜是不是要悔婚。”


    張家要是真的悔婚,莊純在都城恐怕再也沒有立足之地。


    “既然當初能夠定親,大約還是有些情分的,不至於這樣吧?”


    正說著話,忽然看見霍婧婷難掩激動的過來請安“見過靜妃娘娘!安康公主!”


    幾人好不容易見麵,說了好一通思念之情。


    趙璿這才知道不久之前司遠昭才總算是入了定遠侯的眼,現在就是偶爾上門給霍婧婷送些東西也不會被打出去了。


    有了霍婧婷在,那些小道消息再沒有人能夠比她更了解。


    壓低了聲音道“你們大概不知道莊純是怎麽同張紀澤定親的。”時至今日也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她同張紀澤說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唯一的心願就是同他成親!”


    趙璿整個人如遭雷擊,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張紀澤信了?”


    “怎麽不信!請了多少大夫去看,都說是絕症,隻剩下一年的光景!”再說也還是覺得匪夷所思“那張紀澤便同家裏說了,後來她又鬧出來同高家退婚的事情,聲稱自己同張紀澤有了首尾,成天要死要活的。鬧了好長時間,張家便同她結了親。”


    “可她不像是有什麽不治之症的樣子啊。”趙璿呐呐道。


    “反正她是這樣說的,張紀澤找了許多大夫看,也由不得他不信!”


    “可天長日久的總會有發現的一天啊,她又能瞞多久?”趙璿詫異道。


    霍婧婷撇了撇嘴說“到時候隻說感動上蒼,慢慢好轉就是,未必瞞不過去!”


    聽了這些,趙璿整個人都呆住了,這算是怎麽迴事?


    誰知霍婧婷還沒有說完“這張紀澤有個心儀之人叫做方瑩,同莊純可不是一般的不對付!那人今日也在這裏!一會兒可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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