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憐菲剛往這邊邁了一步就被莊純給拉了迴去。“你過去幹什麽,人家現在可是枝頭上的鳳凰,你以為還和以前一樣?”


    迫不得已縮迴自己的動作,看著沒有人關注自己,李憐菲小聲道“我覺得阿璿不是這樣的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你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嘲諷地戳著她的額頭“你是什麽出身就敢往她身邊貼?也不知人家在背後是怎樣說的。”按理說莊純的出身很不錯,可她卻尤其喜歡傳她人的是非,且說的有鼻子有眼。“你還記不記得她剛來的時候有人說她行為不端?”


    李憐菲微微點頭,替趙璿分辯“後來不是已經說清楚是誤會了嗎?”


    拉住她的手往邊上靠了靠,咬著耳朵說“是不是誤會你說了算嗎?再說了,她才來多久,這學裏但凡好一點的男子都被她勾搭了,你真的覺得這裏頭一點貓膩都沒有嗎?”


    李憐菲有些猶疑不定,拿不準究竟該聽誰的。“可她似乎也沒有做什麽呀。”


    “你好好想想,世子朝和世子殿下那麽風流的人都能和她相談甚歡,她能是個簡單的人嗎?說不定私下裏如何不堪呢!”說到激動的地方甚至直唿趙璿的名字。“她趙璿要是這麽清白為什麽不一早說出來自己的身份,非要遮遮掩掩的?說不準她娘才是那個勾引別人夫君的人呢!”


    惶恐的捂住嘴,李憐菲嚇得滿頭汗“你可別說了,那是天家的事情,不能說的!”


    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兩人幹脆躲到邊上繼續咬耳朵。


    “你想想,長公主殿下是什麽樣的身份?何必輕賤自己?我看呀多半是她娘在家的時候就行為不檢,一不小心珠胎暗結,才有了她。要不是長公主寬宏大量哪能有她的今天?”一麵說一麵覺得自己和趙璿相交十分的失了身份,後悔不迭。“我要早知道她是這樣的人才不會和她來往!表麵上裝的和你很好的樣子,其實心裏頭不知道怎麽算計的。”


    “可她看起來不像是那種輕浮的人啊。”李憐菲已經有些被說動,心裏頭的兩杆秤搖搖晃晃的不知該往哪一邊落。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迴你有事,要出去一趟,那時候她是怎麽說的?”猶嫌不足莊純更道。


    “我不在的時候她說什麽了嗎?”


    “哎呀,她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說到這個份上莊純卻忽然住口,開始打哈哈。“其實也沒說什麽,你就別問了。”


    在李憐菲的再三追問下才含含糊糊的說“其實也沒有什麽,我都不想告訴你的。”看了一眼離得很遠的趙璿之後猶猶豫豫道“她說話一貫是那個樣子,你也知道的。反正就挺不滿的樣子。其實也沒有說什麽難聽的,倒是也沒有真的去找夫子說什麽,”


    可李憐菲哪裏還聽得進這些,站起來就要去找趙璿。莊純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幹什麽!”


    “我要找她問清楚。”


    “你是不是傻?她現在傍著兩位世子,那麽些公子,你找上門去能有什麽勝算?”把人拉迴來不說,還循循善誘“你心裏知道她是什麽人就好,萬一真的撕破臉你也得不著好。”


    隨便丟了幾籌趙璿就退到一邊抱著爐子躲懶,身邊有幾個一樣來躲懶的女孩子,大家說說笑笑的也算有趣。


    然而這些人卻忽然都安靜下來,迴頭去看才發現原來是蔣思羽也進來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四散開。蔣思羽這才收迴警示的目光,施施然站在她身邊,隔著擋風的簾子看外頭的熱鬧。“聽說你在崖州長大,不知那個地方有些什麽與眾不同的風物?”


    “崖州四季如春,溫暖而濕熱。在那裏沒有滿天冰雪,隻有四季不斷的瓜果。”想起故鄉的風物她柔軟了神色,將記憶中的美景娓娓道來。


    “聽你這樣說似乎是個很美的地方。”蔣思羽目光悠遠,喟歎著看向她。“我從前隻聽聞崖州偏遠,人人都說那是個蠻夷之地,可今日聽你說,才知那地方別有洞天。”


    手中的暖爐嫋嫋的冒著熱氣,百花香從裏頭飄出來,順著衣袖沾染全身。每個人手裏的暖爐都有各府的味道,即便相似卻都有著細微的差別。外頭的人分辨不出來,可天長日久生活在這裏的人總是能夠分辨出來的。正如此刻蔣思羽手裏的這隻暖爐,裏頭的味道聞起來有些熟悉,趙璿不動聲色的抽了抽鼻子,依稀記得自己在哪裏聞到過這個味道。


    “人雲亦雲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趙璿將暖爐籠在袖子裏,以便自己能夠將她身上的香味聞得更清楚。“崖城在許多年前確實是一個不毛之地,不過在三十年前一切就都變了。人們開始行商,和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做生意。”她看了一眼不以為意的蔣思羽。“不止是本國,我們也和來自不同國家的人做生意,見過許多你們從來沒有見過甚至聽說過的人。你可知道都城中比金子還貴的香料和布匹是從哪裏來的?這裏四季不斷的新鮮蔬果又是從哪裏來的?”趙璿記住了香味,卻怎麽也想不起曾經在哪裏聞過。“那些在這裏昂貴得讓人無法直視的東西,有許多都來自於崖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為什麽知道的人這麽少呢?”縱然趙璿說的有鼻子有眼,可蔣思羽如果這麽容易就相信,大約也對不起自己這個姓氏。


    “因為,物以稀為貴。”趙璿自嘲一笑“人們總覺得崖城就該是個修建於懸崖峭壁之上的蠻荒之地,沒有人願意承認它早就已經脫胎換骨。”


    蔣思羽凝視著兩人落在地上的影子。“那你為什麽告訴我?”


    “大概是因為,我覺得你應該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卻和之前蔣思羽每一次見她的笑容都不一樣。這一次她的笑容裏的驕傲,和以往截然不同。


    這樣的神采讓蔣思羽晃了眼睛,第一次覺得自己之前大概小看了她。“你打算怎麽辦?如果你不能辨別身邊人的用心,早晚會付出本可以避免的代價。”


    沉默片刻,她才輕聲道“若能就此為止,痛改前非,我便既往不咎。”


    “可如果事與願違呢?”


    “我雖不喜歡惹麻煩,卻也不是個怕事的。今後隻做陌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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