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推開內間的門,才終於看清屋內景象,寬大柔軟的床上躺著一個病懨懨的男人,旁邊是各種醫療器械,時刻監聽著他的脈搏心跳,有護工二十四小時在此照料。


    我上前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發現他眼中空洞無神,明顯是被什麽蠱惑了心智。


    “去給我準備兩碗黑狗血一最純正的黑狗,還有公雞冠血,記得要怒晴公雞,放到火上熬煮成丸子,再將我的赤血朱砂加進去。”


    我快速的吩咐,隨後拿出一根紅線在葉父的身邊纏繞,形成太極雙魚圖案,隨後又拿出幾枚陽氣旺盛的五帝錢,放至靈台,還有軀殼的穴位上。


    銅錢立刻像接觸到滾燙的烙鐵,發出了蒸汽和濃重的黑煙,這煙霧中暗含的屍臭味令人頭暈,葉柔掩著口鼻後退了幾步,下意識的想要開窗,卻被我給阻攔。


    “咳咳——”葉父突然發出幾聲低沉的咳嗽,臉漲的通紅,似乎極其痛苦。


    “把所有閑雜人等都驅逐出去,然後把走廊的那幅畫給我拿過來。”


    這世間很少用我看不破的東西,無論如何,那幅畫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葉家的管家小心翼翼的把那幅畫捧了過來,略帶擔憂的說道:“這是我們葉總的心愛之物,他身體好的時候拍下這畫,連動都不讓別人動,這要是出了點什麽損傷,我怕他……”


    “沒事,胡叔你先下去吧,這裏由我做主,爸爸等會醒了我跟他解釋。”


    葉柔慢吞吞的說道,對待這個老管家十分客氣,我透過鏡子淡淡的撇了一眼老管家,發現他目光閃爍,言辭也極其含糊,等他走遠後,我才淡淡的說道。


    “這老管家在你家多久了?”


    “不知道,好像我小的時候叔叔就在我家工作。”葉柔老實的搖了搖頭,隨後皺眉問道:“可是有什麽問題?”


    我沉默著笑而不語,看著那幅畫,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我把她取下之後,畫中女子的表情有些猙獰扭曲。


    “這世間蠱惑心智的東西大同小異,不過是以美好的東西做引,使得人沉醉其中而已。”我緩緩地摩挲著這幅畫,言有所指的說道:“若是燒了蠱惑人心的東西,所有謎題都迎刃而解。”


    半個小時後,上官飛天捧著兩個血丸走了上來,我的赤血朱砂都是特製的,其中不僅摻雜了童子血,還有我自己的血,可謂是天下辟邪最好的東西,我扣住葉父的下顎,強行把丸子裹著符紙塞了進去。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破!”


    我口中念咒,隨後葉父猛然抽搐起來,皮膚上逐漸浮現暗紋,似乎有無數小蟲在皮肉之下攢動,四肢都鼓起碩大的血包,而他因為強烈的痛苦不斷扭動身體,宛若整個身體被撕裂一般。


    “匕首給我。”我淡定的從上官飛天手中接過匕首,在他的雙手中指處劃上一刀,血瞬間隨著指尖流淌,可流出來的並不像血,反而更像是黑色的墨水,還有一種油畫獨特的化學味。


    “啊——”葉柔突然失聲尖叫,兩隻手緊緊的捂著嘴,驚駭的看著剛才那幅油畫。


    原本這種油畫都應該刷上一層鬆油保護,為了保持畫麵獨特的色彩,可現如今就像是被高溫炙烤過一般,整幅畫都變得扭曲,尤其是女人的臉,猙獰的麵部扭曲,隻剩一雙沒什麽眼白的瞳孔,飽含怨恨的盯著在場所有人。


    “咳咳!!”葉父的咳嗽聲幾乎是驚天動地,聽的人肺都疼了,旁邊的醫療器械信號亂響,提醒病人現在的情況危急。


    “執迷不悟。”我伸手拿出一道引火符,在虛空中一轉,符紙自己燃燒了起來,這是至陽三昧真火,我直接將火源湊近油畫,無論這油畫再怎麽蹊蹺。


    它的底也是畫布,遇火則燃,整張畫瞬間被火焰吞沒,葉父也從剛才劇烈的咳嗽變成哀嚎,隻是奇怪的是,從他口中發出的竟是女子的聲音,這聲音極其刺耳,像是爪子狠狠劃過玻璃,讓每個人心底不安。


    待到那幅畫化為一灘灰燼,葉父的慘叫聲才逐漸平息,他緩緩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趴到床邊,將肚子裏的東西吐了個天翻地覆。


    按理來說,他昏迷的這段時日一直輸的營養液,根本不會吐出什麽東西,可他卻接連吐出了幾十個黑色的團子,像極了被燒成團的紙灰,其中竟然還有幾個想跑,我直接伸手一撈,嚇得他們動彈不得。


    “這是什麽東西啊?”陳如霜好奇的問道。


    “這是小香灰鬼。”


    我慢條斯理的說道,萬物皆有靈氣,而有一些孤魂野鬼做的久了,難免貪戀人間香火,他們走火入魔,和這些香灰融為一體,也犧牲了些許靈智,這種最容易被一些旁門左道的惡毒之人捉起來,為自己所用。


    “活人硬生生的吞了好幾個鬼,能扛到現在都算是你父親平日積德行善,為人還算正派的緣故,否則早就被消耗掉渾身靈氣,就算是我也迴天乏術。”


    我抖動著這幾隻香灰鬼,將他們扔進符籙中,暫時封存起來,才慢悠悠地看向剛剛蘇醒的葉父。


    “是這位先生救了我嗎?”葉父畢竟在商場浮說了一輩子,什麽事沒見過,聽到自己的女兒將前因後果描述了一遍,瞬間明白過來,他眼含感激的看著我,連聲道謝。


    “客氣話就不必了,那麽晦氣的油畫你是從哪裏買來的?”


    我撚著指尖殘留的油墨,總覺得手感不對,這滑膩膩的觸感根本不像是油畫的色彩,反倒更像是人骨提煉出的屍油,這時我突然想起一個詞,畫中仙!


    傳言在北宋時期,有一位書生迷戀上了畫中的女子,每當夜幕降臨,都要與她耳鬢廝磨一番,後來家人尋得了一位術法高深的道人,才得知原來這幅畫是由人骨所製,而鮮豔的衣裙是由屍油混合彩墨繪製而成。


    葉父剛剛蘇醒,身子骨還很虛弱,看到這幅畫才猛然想起,他遲疑的說道:“我是在一個奇怪的拍賣會買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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